碧玉城,甚至于清泫大陆里最好的医馆,为各族男***的唤作红玉馆,与之相反的就是白玉馆了。也不是说非要受伤时才能进入红白玉馆中疗养,这两馆中还提供祛除暗伤、美容养颜、保健延寿能诸多服务,不过价格也不便宜,能来光顾的客人最起码也是冷氏那个级数的,其他大陆慕名而来的客人更多。
进入碧玉城时已经是下午了。车驾过了宏伟华美的城门后放慢了速度,通过了外城后再次穿过护城河桥,缓步驶入内城。
声音嘈杂了起来。
很乱,很杂,一时间仿佛不是在什么大都市里,而是像在菜市场一样。而且年轻女性的声音远多于男性的声音,尖细、锐利、癫狂。
仇酒儿依旧在想克莱拉的事情,脑海中一片混乱,此时车外的声音仿若雪上加霜。
“玉冰公子,为何不拉开车帘一现天颜?!”
“冰少,小女是元素大陆金罗门门主之女,特来拜会!”
“冰少!!冰少!!”
这些少女,有的是玉氏商会的,有的甚至是别块大陆前来租住在碧玉城的;她们也都算是有头有脸的势力出身的,但为了能亲眼见玉冰一眼,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脸面,不仅毫无形象地大声嘶吼,还在人群中推推挤挤,生怕自己离车驾远了一点儿。
车驾一开始还在缓慢前行,后来就彻底动弹不得了。烈焰独角兽受了惊,前蹄不断地昂起落地,炽热的火焰向前袭去,却被不知道哪位小姐施展护盾给拦住了。
“主子,”宽敞的车驾内突然出现一个身漆黑装扮的高手,“看外面的架势,恐怕很难硬闯出去。”
玉冰手上缠着仇酒儿的长发把玩,低沉磁性的声音听着却不寒而栗,“呼邪,何时我在自家城池中行走还需要‘闯’出去了?!十尊的车驾她们都敢挡,看来她们都是活腻歪了。传我命令,让她们滚!不滚开的,见血也无妨!”
呼邪心中一震;要知道这种堵车的事本不是第一次了,每次玉冰都是温和地御剑离去,虽丝毫不理会那些少女,但好歹也给她们留些情面。毕竟玉氏行事向来亲和,这些少女们多多少少也和玉氏有几毛钱的关系,玉冰自然不会暴力对待她们。
但这次却不一样的,恐怕是因为惹到这位未来的女主子不快了吧……
呼邪面无表情地接令,然后身形再次消失。一层严严实实的隔音屏障升起,顿时外面发生了什么仇酒儿就听都听不到了。
仇酒儿还在器武学园时就对‘堵车’之事有所耳闻了,但倒也没想呼邪想的那样有所不快。她心中又默默地心疼了一波玉冰,想着作个美男子也是不容易,十尊年青一代之中就属君玄卿和玉冰的容貌最为出色,偏偏这两人还都是个脾气好的。玉冰先不说,生气的次数数都数得来;君玄卿就更怪了,那人好像压根就不会生气。也怪不得会沦落到被这些阿猫阿狗的少女们欺负到堵住车驾的份上。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些少女对玉冰怀揣着满满的爱慕,玉冰要真是对她们动粗也会坏了名声。
玉冰,惨啊。想到这儿,仇酒儿实在是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
“酒儿,你笑什么?”
仇酒儿的笑更加忍不住地往外冒;她笑什么?她总不能说,一看你玉冰吃瘪,她就忍不住地想笑啊。
玉冰无奈,宠溺地揉了揉仇酒儿的脸。随后将下颌压在仇酒儿的头顶,沉闷地说道,“等你到了白玉馆,我就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了。酒儿,你若是有什么需求,就和麻姑说,我已经吩咐过麻姑要仔细关照你了。”
这个姿势下仇酒儿动都不敢动,只能嗯出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无论你的修为恢复到何种境界了,我都会带你去交流赛的,所以,不要勉强自己。”
仇酒儿心里泛着甜,低着头轻轻地嗯出声。
车驾慢慢行驶着,这次一路上畅通无阻了。
白玉馆禁令颇多,就算玉冰有特权,但也不好三番五次闯入是女人的疗养地。仇酒儿进了白玉馆,就不再是那个每晚睡在他枕边的人了;玉冰有些后悔没有让玄女老太多留她一段时间,哪怕是出于恩情,这样乖顺的酒儿,是实在是太让他留恋了。
*****
“你说玉冰公子在朝这里来?!”
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子急道,“是啊,小姐!公子的车边跟着白老馆主,他肯定是朝着白玉馆这儿赶来的啊!”
左青城赶紧站起身,焦急地哑道,“那你还站着干什么啊,还不快给我洗面换衣!我一定要到馆门口亲自去迎接玉冰公子!”
这个左青城,是左氏嫡女,左青龙的亲姐姐。近日她‘碰巧’腰痛,来白玉馆内养病。
左青城心中暗念,果真如她所料,玉冰公子会带那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女人来白玉馆疗养!那日玉氏斗技场中的最后一战,让清泫大陆上所有人知道了一件事,就是有个烧焦了的姑娘,能让玉冰公子不顾形象地焦心嘶喊。
仇酒儿在她意想不到的范围里,已经是名满天下!玉冰那是什么人,玉氏未来的族长,玉氏商会未来的会长,他别说是定个亲,就算是收个小妾都是能让清泫摇上三摇的大事!她仇酒儿最怕的就是这种麻烦,女人该死的嫉妒心引来的陷害,等她康复了以后可有的头疼了。
左青城美滋滋地想着,那个野女人恐怕现在还是身缠满绷带,不得见人的恐怖模样啊!玉冰公子看到自己的花容月貌,再看到她面目非的样子,孰优孰劣一定分得清!
她自负美貌,和莫麟姬相比也不落下风!再加上她有左氏这个名贵的出身,还怕玉冰的眼睛落不到她身上吗?
烈焰独角兽的车驾停在白玉馆的内院中。
“玉冰学长,我自己下去走吧。”
“别动,我抱你。”
“不是,我自己可以的!”
玉冰朝仇酒儿温柔一笑,凤眸里满是醉人的光晕,“酒儿,我再来时你就不需要我了。”
仇酒儿不敢看他,支支吾吾道,“我病情康复还不好吗……”
“自然好。”玉冰苦笑道,“但却是我最后一次抱你了。”
仇酒儿要怼他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里,只好乖乖地待在他怀里,头面尽可能地不露出来,一边打量着整座白玉馆。
白玉馆,正如其名,外部的部墙壁都是由白玉打造,看起来就像是一整块巨大无比的白玉石一般;整个场馆甚至不雕琢任何一道窗户,只设东西两道大门,从外部看起来巧夺天工。
正门外此时正站在一名贵族少女,她身后只跟着一个丫鬟,两人看起来都是贵不可言。连丫鬟都能打扮成这样的家族,通常都十分厉害,怎么也是清泫顶级那层次里的。
玉冰抱着仇酒儿稳步朝白玉馆内走去,身后跟着白麻和一众玉氏精英。左青城一看到玉冰怀里抱着的人,先是一皱眉,而后立刻舒展开来,脸上露出完美无缺的笑容,向前迎了上来。
“左青城,见过玉冰公子。”
盈盈一福,大方得体。贵气和温婉完美结合,看着都赏心悦目。
“嗯。”
可玉冰瞄都没瞄她一眼,抱着仇酒儿小心地上了台阶,路过时顺带着‘嗯’了一声,就算是见过了,也没说让她起身之类的客套话。
左青城的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随后的白麻更是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笑在左青城的耳边。白麻作为馆主对馆中贵客的情况都有了解,她自然清楚左青城根本没毛病,却是一待就待了十天,就为了在玉冰面前晃上一晃。
可人家玉冰呢,看都不看你一眼。
真当自己是国色天香,左氏出身他就会高瞧你一眼?呵呵,自以为是。
仇酒儿自然也看到了左青城的尴尬,她也觉得左青城这般的女人可笑至极,但还是轻声问道,“那位小姐还在那儿行礼呢,是左氏的小姐,你这么不给她面子不好吧。”
玉冰看向她笑道,“无妨,一个小角色罢了,她愿意来行礼就让她礼着吧。”
白麻一听这话更是噗嗤笑出声,心想这待遇可真是够天上地下;公子宝贵着的,连路都不需要自己走,公子不在意的,看都不看一眼。
玉冰这话落在左青城的耳中,她刚要站起身的脚一软,就好像天雷从头劈到脚一样!
小、小角色?!她可是左氏嫡女,玉盛厉左胡五大家族中的人,居然只是小角色?!
左青城不甘心,屈辱和愤怒一并涌上心头,转头就想喊:我若只是小角色,那你怀里抱着的野丫头又是个什么东西?!
“小姐!”
正当左青城开口时,一道阴霾的男声在她耳边骤然响起,是玉氏精英中排在末尾的一人,他朝着左青城微微一眯眼,厉声道,“请左小姐还不要自讨苦吃!”
一股冰冷的威压如同寒潮般瞬间贯穿了左青城的身子,她腿一抖,顿时跌在了身后的丫鬟的怀里。
这位精英随即不再言语,默默地跟上了队伍。
左青城手捧胸口,惊魂未定之余,手指着那精英,嘴唇哆嗦着、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她可是左氏嫡女,他不过一介侍卫,他怎么敢?!
左青城哪里会知道,那是呼邪传音给这精英让她闭嘴的!
呼邪是什么人,呼邪之于玉冰,就好像阴幸之于伊尔黛,最贴身的侍卫、总管、智囊;这样的人,他们的身份在将来甚至比长老还重要!
这个位子根本就不是什么人都想当的,不仅要修为、要天赋、要头脑、要忠诚,最重要的是,要一颗能懂主子的心,知道主子在什么时候想要做什么。
呼邪看左青城软了也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让她一句话骂了出来,只怕丢的不是她一个人、而是整个左氏的脸了!
仇姑娘那可是公子放在心尖上的人啊,捧着怕伤了,含着怕化了。这要是让姑娘看到公子震怒的脸色了,震惊之余要是又冷落了公子,这日子可就有难过的了。
呼邪暗自庆幸道,幸好他反应得快。
*****
进了白玉馆大堂,便有个模样秀美的女子前来迎接。白芜是白玉馆的管事之一,已经是五十多岁了,但看起来还跟个小姑娘一样。
“奴婢白芜,见过公子。”
像白芜这般身份的人了,都不需要玉冰亲自唤她起身了。
呼邪上前一步道,“白管事快请起身。”
“喏。”
白芜起身后,眼神微微朝玉冰的方向一瞟,后又迅速地转了回来,疑问地望向呼邪。
呼邪猜到她可能是询问自己要不要唤人来抬个座椅来给仇酒儿坐着,毕竟玉冰一直抱着仇酒儿有些不成体统。但呼邪哪敢把仇酒儿从玉冰怀里捞出来啊!自家主子怕不是根本还没抱够人家姑娘呢!
呼邪立刻道,“公子是第一次到白玉馆来,白管事快带路,给公子介绍一下这白玉馆吧。”
白芜立刻就阴白了,也不多嘴,就起身领路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地下走去,白芜自然是尽职尽责地逐间介绍白玉馆内的各样设施。但说来说去这里都是给女人打造的,沐浴熏香、按摩桑拿这类的先不提,还有美甲塑形、裁衣换装这类的地方,玉冰抱着仇酒儿进去转一圈看看,仇酒儿都替玉冰感到不好意思。
“玉冰学长,这些地方都是给姑娘家准备的,不如你先回去吧?”
玉冰柔声道,“这些都是我家的产业,我也应该了解一番的。”
没毛病。
但你家的产业多如牛毛,你丫的还能都了解一番?!
仇酒儿只好倾身到玉冰耳边道,“这些地方都和你我没什么关系,你又何必浪费时间在这儿呢?”
温热柔软的气息传来,一时间玉冰有些心神不定,俯下身在仇酒儿耳边呢喃道,“我只想再陪陪你。”
仇酒儿果然红着脸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