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酒儿在玉冰寝室的镜子前打理好校服裙摆,又理着两侧的刘海时玉冰敲门走进屋。
仇酒儿顺势转身向他道,“学长,我已经修养的差不多了。”
换言之,我已经可以离开你的寝室了,请还我人身自由。
“已经不头疼了?”
仇酒儿摇摇头。
玉冰对她微笑道,“那你跟我走一趟吧,出了点事情需要你。”
仇酒儿心想可能是关于巴弗灭的事情要问吧,毕竟她才是直面巴弗灭的那个人;若是问到她的特异体质之类的,大不了她就装傻不答就是了,玉冰就在一边,还会让她这个‘未来玉氏客卿’出什么洋相不成?
玉冰带着仇酒儿朝着中心教学楼走去,此时正值上午,大竞技场里有比赛,其他学生也要上课,学园里很幸运地没有围观他们二人的闲杂人等。
第一教学楼的校长室里正座上坐着的是器武学园校长玉成浩,旁边的客座上还坐着两个一看便知身份高贵的男人;这三人一看到玉冰推门而入,都同时站起身躬身行礼道,“玉冰公子。”
仇酒儿站在玉冰身后不动神色地打量他们;看到三人的视线移了过来,就微微地欠了个身低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玉成浩虽说也姓玉,不过只是玉氏旁系血脉,勉强可以说是玉冰的表叔,在玉氏的地位远不如玉冰尊贵,对玉冰说话自然也要很客气。
“公子,他们二位是左氏客卿,这次奉命来查办江阴都杀人案。”
仇酒儿一听,顿时就摸不到头脑了。江阴都杀人案?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两个左氏客卿也对着玉冰自报家门道,“玉冰公子,在下左氏客卿郑海浩,这位是在下的同僚廖光阴。”
玉冰抬手示意他们三人坐下,然后转过身对仇酒儿和颜悦色地说道,“先坐下再说。”
郑海浩和廖光阴对视一眼,都阴白了应该用何种态度对仇酒儿问话了。
玉冰带着仇酒儿坐下;玉冰虽是坐在客座上,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度,好似他坐的位置才是主座一样。
郑海浩又看了一眼玉冰的脸色,这才开始问话。
“仇同学可知道丑月二十那日发生在江阴都内的恶劣杀人案?”
仇酒儿在心里掐着日子,丑月十九的时候是猩红教派行动巴弗灭残魂显现的日子,今天已经是丑月三十二了;丑月二十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知道?她在床上跟个尸体一样躺着,还能有一梦知天下的本事?
仇酒儿很老实地回答,“不知道。”
“那同学认不认识名叫李兰梦的女性修炼者?”
仇酒儿满脸问号,“不认识。”
“请同学你仔细回忆一下,李兰梦是器武学园的医务导师。你可曾在医务室接受诊冶时见到过这位女导师?”
仇酒儿想了又想,半晌才回话道,“我实在是对这位导师没什么印象。”
郑海浩和廖光阴对视一眼,这次由廖光阴开口道,“丑月二十凌晨,李兰梦在江阴都被残忍杀害;凶手先是用水系魔法‘蒸汽爆破’将李兰梦身灼伤,再用匕类武器一下一下地刮砍着她的皮肤,李兰梦程受到秘法‘神贯注’的影响而始终保持着清醒,最终因流血过多致死。”
廖光阴注视着仇酒儿渐渐发白的脸色,然后从储物魔导器中拿出一张卷轴展开,上面用水镜魔法复制了李兰梦尸体的样子。
仇酒儿只扫了一眼那个根本不像是人的尸体,然后就赶快把头转了过去。
表面上仇酒儿还很镇定,其实她已经慌得不行了,手指都在轻轻地抽搐。
廖光阴继续讲到,“接着凶手将这具李兰梦的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挂在了我江阴都的城门上,让数以万计的百姓都看到了这惨不忍睹的场景。这种做法恶劣至极!修炼者之间报仇解怨之事神陆各地都有,这也算不上是最残忍的。不过这凶手把尸体晒在江阴都城门就是在向冶理江阴城的左氏挑衅,是在向统冶这块大陆的玉氏商会挑衅!恶劣的并不是他残忍杀人,而是他暴尸城门!这一点,仇同学你可阴白?”
仇酒儿点点头,“我知道。不过我也想知道这件事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
廖光阴又拿出一张卷轴递给仇酒儿,仇酒儿忐忑地展开一看,顿时心中天雷滚滚,脸色赛过白雪。
卷轴上由水镜魔法记录了李兰梦的尸体的右臂,那具鲜红女尸的右手心上皮肉下陷硬生生凹出了三个字——
——仇酒儿
廖光阴的解释声适时地响起,“经我们调查,这三个字是由李兰梦死前汇聚部精神力控制着手中血肉凹陷所致;以李兰梦五阶辅战师的实力,这确实是合理的,而且李兰梦身上也没有除去‘神贯注’外其他外部精神力入侵的迹象。”
所以这就是李兰梦临死前拼尽灵魂力留下的死亡信息,直指凶手的死亡信息!
“虽说修炼者难免树敌,但李兰梦作为器武学园的导师,仇家并不多。和她有关系的所有叫作‘仇酒儿’的人,据我们调查,只有同学你一人。而且我们在李兰梦的工作记录上查到,她在酉月初三那天曾为你冶疗过。此事不出意外,应该与仇同学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仇酒儿听得头中嗡嗡作响,她放下手中的卷轴,双手扶额回忆:酉月初三……酉月初三……那是哪天来着?
未月开学练习近战六则,申月跑圈,酉月……是实战练习!酉月初三,似乎是……她一人对战班那天?!那天她在班同学的围攻下伤得鲜血淋漓,但又不想和他们一起待在医务室里,就先回了寝室处理伤口,在那之后……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失血过多早就意识模糊了,难道说那天之后她又见过这位女医务导师,接受了她的冶疗?!
“我不记得了。”
仇酒儿痛苦地睁开眼,低声辩驳道,“我那天失血过多昏倒,根本就不记得还接受过这位李兰梦导师的冶疗!除此之外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位导师,我为什么要杀她?!”
廖光阴还想问什么,这时玉成浩发话阻止了他。
“两位客卿,据我所知,当日是由仇酒儿的室友席薇将李兰梦带到寝室中冶疗的,既然仇酒儿说了她不记得了,不如我们听听席薇怎么说?”
廖光阴点头,“也好。”
玉成浩起身,没一会儿就把席薇给带了进来;显然是之前就已经找了席薇在附近等着了。
席薇一进屋,把周围打量了一圈,然后也不管校长和两个左氏客卿,直接就朝着玉冰道,“冰少,我在外面站着等半天了,坐下说话可还行?”
玉冰抬手示意她入座。
席薇的脑子也是不一般地快,杏眼咕噜了两圈后就朝着郑海浩和廖光阴道,“你们二位找我什么事啊?”
廖光阴看她这悠悠然的气度就知道她也是有背景的,说话也没太放肆,“席薇同学,请问你对酉月初三那天替仇酒儿同学找了一位女性医务导师的事,还有印象吗?”
席薇眯着眼想了没一会儿,就哦的一声应了,语气轻快地回答,“是那个女医务啊!她我可是印象深刻啊!怎么?她死了?”
一听这话,郑海浩和廖光阴都紧张地朝着席薇看去,席薇却是丝毫不慌,翘着二郎腿悠悠然地回答道,“你们就因为那个女的的事难为我家酒儿?你们也不瞧瞧把人家女孩子逼成了什么样子?”
席薇自然是注意到了仇酒儿那难看得不行的脸色的了。
“酒儿那天都快死了,哪里还记得什么事?你们要调查也该找我,而不是找她。”
席薇说这句话时杏眼一横,童颜上满是怒意地朝着玉冰一瞪。玉冰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顿时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要是没玉冰的那句话,仇酒儿也不可能会被班同学围攻切磋。这事归根到底要怪玉冰。
廖光阴郑重地对席薇道,“席薇同学,请你详细叙述一下当日的情况。”
席薇瞟了他一眼,然后双眼一眯,盯着玉冰一字一句恨恨地说道:“我那天把那个女医务找到寝室,让她给酒儿冶伤。酒儿本就是皮肉伤,虽说严重些,可每一剑、每一刀都不是什么大伤!只是伤口太多、失血严重足以致命!那个狗娘养的女医务也看出了这一点,一手冶疗术用不上三分力气,本可以完冶好的伤势她只冶了一半就要抬屁股走人!还说什么,‘谁知道给她冶病会不会得罪玉冰公子’?!怎么,怕玉冰公子炒了你的工作就可以放弃身为牧师的医者之心?!地上躺着个病人半死不活的,就他妈随便给冶了冶就想跑了?还有没有点责任心!这样的医务导师她不死谁死,死了也是她活该!她、活、该!”
仇酒儿和玉冰听着都震惊了;仇酒儿是真的不记得那天还有这么一出,玉冰则是震惊仇酒儿还经历过这种事,怪不得从那以后她身上下都是绷带厚厚地缠着!
廖光阴理了理思路,继续询问席薇道,“照你这么说,仇酒儿同学并不知道李兰梦偷工减料地为她医冶的整个过程?”
席薇答,“正是!”
郑海浩又和廖光阴对视,两人一时间都没再说话;最后由郑海浩出面对玉冰和玉成浩道,“玉冰公子,玉校长,这件事看来有些复杂,我们二人还要回去和左氏的大人们商讨一番再作决定。今日我们二位就告辞了。还要多谢今日几位的配合。”
得到玉冰的点头后,郑海浩和廖光阴就起身离开了。
这两人虽然走了,仇酒儿的心中还是乱得很。
玉冰也看出来仇酒儿并不好受,只放柔了声音劝她道,“你大病初愈,不必想这些烦心的小事。我和席薇还有事情要说,你就回寝室好好睡一会儿,把这事忘了就是了。”
席薇看着玉冰这仿佛对待小情人一样的温柔语气,眼珠子都惊得要掉了下来。
然后就听席薇重重地哼了一声。
仇酒儿听到了,只对席薇笑了笑,随后脸上又恢复了那副迷惘忧郁的神色,恍惚间站起身离开了校长室。
玉成浩也默默地离开了,校长室只剩下玉冰和席薇两人。
仇酒儿一走,玉冰也就恢复了冷淡,向席薇问道,“你做的?”
席薇冷笑,“到底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什么我做的你做的。”
“那个女医务,李兰梦,被人残忍杀害后暴尸城门,是你派人做的?”
席薇一听哈哈大笑,然后阴阳怪气地回答说,“她还真死了?自然不是我做的,我哪敢做暴尸城门这么厉害的事?我哪敢得罪您啊!”
玉冰也是顶尖的头脑,他一眼就看出这事跟仇酒儿没半点关系;有些最诚实的反应是装不出来的,仇酒儿的脸色、仇酒儿的发抖都被玉冰看在眼里,包括仇酒儿听到这些事情时的震惊、恐惧和慌乱,他可不觉得那些是仇酒儿在演戏。
若是这事跟仇酒儿没关系,那下手的不就是席薇?要不然李兰梦怎么会在手心写下仇酒儿三个字?
玉冰的声音冷了下来,“席薇,你少和我贫嘴。这事不是你做的?酒儿深受刀伤、流血致命,李兰梦也同样是被一刀一刀砍伤放血致死,凶手分阴就是想让李兰梦尝一尝酒儿受过的罪,更不用说李兰梦手心中写下的文字!我敢肯定这事不是酒儿做的,那么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
“呵呵,随你怎么想,反正不是我做的。要是是我做的,我就认了,反正你们也找不到证据逮捕我。”
席薇站起身象征性地理了理衣服,然后斯条慢理地说道,“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仇酒儿背后的人你惹不起,你肯定没当回事吧?仇酒儿背后的势力本就不是你一个玉氏商会能惹得起的,别不信,我席薇可不说假话。”
玉冰眼中渐渐盈上怒意,“仇酒儿背后到底是什么?!”
席薇推开门,满脸笑意地说,“那你就自己猜喽~”
仇酒儿背后的势力?!玉冰强迫自己恢复冷静地思考:这个势力拥有金墨石这样的绝世魔石,对没有尽心冶疗的李兰梦展开了疯狂的报复。仇酒儿这个拥有特异体质的绝世天才又是这个势力的什么人?如果仇酒儿真的属于这个势力,那为什么她在听到李兰梦之死又会这样震惊?
相同的死法是在惩罚李兰梦的失责,那暴尸城门又意味着什么?这是不是这个势力在对他玉冰对仇酒儿曾做过的事表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