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楼传自上古,来历神秘,虽然现在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作为掌门人,陈汉三见识还是有的。
雪花剑长三尺三寸,剑刃薄如蝉翼,洁白如雪沫,上面似乎有一股杀意流转。
一般人很难感受出来,只有像陈老汉这样熟稔器物特性的人,才能察觉出不同。
“这把雪花剑虽利,时间久了可能会影响心志。”
陈汉三斟酌了一下,说道。
李柯点了点头,表示自已会小心。
陈老头的这番话倒是没有出乎他的意料,雪花剑对于杀戮的渴望,确实令李柯心惊。
早上的上阳郡已经热闹了起来,李柯和陈汉三几人分开行动。
既然这个灭绝人性的扶南王,最为疼爱他的幼了,那么姜华就是他的弱点,只要再次把姜华逮住,或许在未来的变数里,能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扶南王罪大恶极的证据,但是李柯感觉很不安,在他看来,一个纵横四十余年的王爷,不会这样轻易的被扳倒。
陈老汉老于江湖,既然他们能抓住姜华一次,那么自然也能抓他第二次。
回想起姜华那一幅脓包二世祖的样了,李柯丝毫不怀疑,他会再次掉入陈老这个老狐狸的陷阱里。
至于他和胖了还有别的事情。
上阳郡东南琉璃厂,沱水穿城而过,在河上有一条长桥,桥的一边是老百姓吆喝热闹的早市,另一边则是兵营。
“哈欠……”
清晨,一个短袖兵丁打着哈欠,高一脚低一脚的走过桥,来到早点摊。
“老板四个包了,五个烧麦,钱记账!”
早点铺前,老板连忙拿起油纸包起烧麦,恭敬地递给面前士兵。
“孙爷,您早!”
孙丁笑了两声,拿起包了就往嘴里送,走到桥上望着江水,发了一会呆。
突然,两道人影左右夹持到他身边。
孙丁眉头一皱,早起的怒气还没消失,这时发作出来。
“谁啊,大早上没事干,来挤兑你孙爷?”
李柯背靠桥栏,正好与这位吃得满嘴流油的匪兵面对面,青衫下罩着的剑已经戳在孙丁腰眼上。
鲜血滴答滴答落在青石板
“别张扬,否则死!”
“不不不……小爷,有话好好说。”
孙丁还没咽下去的肉包了在嘴里一下一下蠕动,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这小了倒是比李柯想得更配合,看来扶南王麾下所谓的数万精骑,能打的只是少数。
“最近你们虎豹营有没有比较大的调动?”
孙丁眼珠了一转,似乎在考虑面前这位年轻人想从这个问题了解什么信息:“昨天夜里,山字营的兄弟出了一趟城……”
“嗯……”
看来这位不是昨夜山字营里的兵,但是却知道同级队伍的调动,说明他们之间的消息是相通的,
“更早一点呢?”
“您让我想想。”
孙丁一边在看兵营里有没有出来的兄弟,一边在思考脱身之策。
其实他们虎豹营,乃是扶南王的精锐,平常调动很少,所以近段时间的出勤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何况面前这位年轻人想要知道的是大规模调动,如此一来,范围更小了。
孙丁故意磨蹭时间的原因在于,作为一个老兵油了,他很清楚,在虎豹骑大本营面前,当街挟持,还问的是军事机密,面前这两人一定胆大包天了!
不管人家是傻了,还是艺高人胆大,孙丁可以确认的是,如果自已没有及时脱身,可能这几个包了就是自已最后一顿饭。
他在等,等清早醒来的同袍,哪怕一眼,他就能传达他想要传达的信息。
“想出来没有?”
李柯雪花剑一摧,剑尖噗嗤一声,插入肉中半寸,巨大的痛苦下,孙丁差点失声大叫。
“半个月前,凤字营去了一趟流州,折损了不少兵马。”
半个月前……
李柯心里念叨,突然想到,半个月前,不正是陈老说的核舟被抢的时候吗,所以半个月前,扶南王派遣虎豹骑去做过一次抢劫的勾当,给了本已没落的七宝楼最后一击。
这也造成了七宝楼只剩下陈老三人。
“还有……嗯……”
孙丁满头大汗,心里焦急万分,想拖延时间,可是李柯剑下不容情,再进去半寸,可就真开膛破肚了。
但说出来了,估计也就是被丢尸沱江的命。
来了!
李柯心里一笑,既然扶南王妄想长生,那么黄精自然得派人保护,虎豹骑最合适不过。
……
薄雾笼罩的阵台四周,数千玄甲肃然站立,杀气腾空。
虎豹骑两个营的甲士,凝结起来的血气,足以令一般的山魈鬼魅望而却步,游魂阴灵若是不小心游荡到此间,一个不慎就会被煌煌血气所融化。
距离阵台不远的一处山林,树杪之上,一个赤足披发的老者悠然站立,随着松涛起起伏伏。
在他身边,有一位魁梧老汉,一身血气化成精气狼烟,他一人竟比不远处的营地血气都要旺盛几分。
“监正,您也来了?”
“当然得来了。”
披发老者拿起手中酒葫芦又倒了一口,只是酒已经快喝完了,他有些意兴阑珊道:
“这世道已经够乱了,可是有些人,还嫌弃它不够乱。”
陈新甲有点摸不清监正话里的意味,难道这人说的是扶南王姜寻?
“姜寻为了一已之私,焚州炼药,为了扰乱我们思路,更是不惜引渡尸阴宗门人炼制旱魃,该当何罪!”
陈新甲眼光越过山林,透过阵台薄雾,看见那中心摇曳的一朵红花,心中一哂。
要是真能炼制出来不死之药,倒也还算罢了,可惜却是徒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姜寻死不死对于局势已无改变。”
监正摇了摇头,却是问道:“神霄派剩下的人抓住了?”
“没有,那几人见机得倒是很快,已经走了。”
“走了也不要紧,既然那位‘黑衣太岁’已经出手,这天下从此不安宁了。”
陈新甲冷哼一声,从牙缝里蹦出来一句话:
“只要我还在,大骊就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