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忍无可忍，“回去把书拿过来。”
“好勒……”她立刻松了手，嬉皮笑脸，“陆修瑾，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这就回去拿书！”
“快滚……”
“滚了滚了！”
她兴奋的朝他挥手，“不过也就滚五分钟，我马上就来了哦，回见！”
从那天开始，她的补习生涯就正式开始。
陆修瑾大概没有见过这么笨的学生，差点没被她气吐血，半个月下来简直是心力交瘁，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他本来性格冷清不爱说话，你说一长串他通常能回你几个字就不错了，结果那段时间，他的嘴里从“嗯”“哦”“闭嘴”“烦死了”“别吵我”变成……
“宋颜，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门给夹过？”
“你上课到底有没有听过老师讲课？你别告诉我你每天都在打瞌睡，宋颜，你数学老师姓什么你还知道吗？”
“这道题我已经给你讲了八百遍八百遍了，是块石头都该开窍了，你居然连块石头都不如，像你这样的补什么课啊，你该先去医院测测智商才对！”
对上他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她总是咬着笔，无辜的眨巴眨巴眼，再眨巴眨巴眼，然后他就会深深叹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一点，“行了，再给你讲一遍。”
“你给我记住了，这绝对是最后一遍！”
他的态度明明是那样坚决，结果……
一遍又一遍，一遍再一遍。
她只着他那张脸，就没办法专注学习，满心满脑子里都是他，尤其是他认真讲题的模样，让她迷恋得不可自拔。
有一天晚上，他丢给她一套试卷，冷声道，“不做完，不准睡觉！”
她看着那张白花花的试卷，看着那一道道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的习题，一个头两个大，有些心虚道，“这些我都……”
“这些我都讲过的，别告诉我你还是不会？”
她咽了口唾液，不敢吭声。
他的脸黑得能渗出水来，“宋颜，如果你敢说你不会，我现在收拾东西回南城！”
这是被她气得要离家出走了吗？
瞧着他阴沉的脸，她小心翼翼的问，“那你要是连夜回了南城，我明天再过来找你？”
“宋颜！”
“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她讪讪的笑了两声，“这些题我都会，我保证会做出来的。”
“最好不过。”
“但是可能需要点时间，你先玩玩手机，或者是看看书都行，我做完了再喊你。”
他冷哼了一声，拿上一本习题书给他圈重点，书房里顿时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沙沙的轻响。
她埋着脑袋，绞尽脑汁的去解题，偶尔余光偷偷扫他一眼，就能立刻听到他厉声道，“看我干什么，做题！”
她连忙收回目光，乖乖做题。
她艰难的套着公式，答题速度实在太慢太慢，一套试卷解下来，已经过去了好几个钟头。
“我做好了！”
她兴奋的拿起试卷，侧过眸去喊陆修瑾，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书桌上，枕着手臂睡着了。
阅读灯静静的亮着，衬得他五官越发精致，眉眼越发生动，平日里的冷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他，他也是睡着的模样，那时惊鸿一瞥，自此沦陷，眼里除了他再无别人。
她的目光随之变得越来越温柔，视线最后落在他诱人的薄唇上。
明明没有喝酒，她却觉得自己像是醉了一般，情不自禁的就低头，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两人的唇瓣贴在一起，柔软的有些不可思议。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像是要从胸腔中跳出来才肯罢休。
琥珀色的瞳仁里，他突然睁开了眼，微微上挑的眸中带着些许诧异，她惊觉到自己干了些什么蠢事，吓得立刻就往后退去。
而他却提前一秒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下一秒，刚刚分离的唇瓣重新贴在了一起，带着淡淡的薄荷清香。
她惊呆了，没有回应也没有反抗，只是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看着他，看着他紧闭的眼，看着他一根一根的睫毛。
那种喝醉就的感觉，再次涌上来。
恍惚间，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她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着她，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心中随之不断的涌出一种温柔甜蜜。
只可惜……
所有的温柔甜蜜，不过是昙花一现，梦一场。
梦醒了，心碎了，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从不曾和他遇到过。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调皮的翻过那道围栏，看见靠在休闲椅上睡着了的他。
如果可以选择……
“你醒了？”
半睁的眼眸里，护士正在替她更换输液袋，看到她醒来，似是有些高兴，往一边喊道，“高医生，病人醒了。”
下一秒，护士的神情变得焦急起来，“你，你怎么哭了？”
她，哭了吗？
她机械的眨了下眼，果然有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
她为什么哭？
大抵是梦境太美好，而现实，却过于残酷吧。
那一晚过后，他们的关系非但没有更近一步，反而还有些不如从前了，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在疏远她，他再也没有亲过她。
她不懂，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直到后来她从几千公里外的城市匆忙赶回来，看到了他和林筱相亲相爱的画面，她终于想通了。
他吻她根本不是因为喜欢她，或许只是那个夜晚太美好了，又或者气氛刚刚合适，总之有些冲动只是身体的本能，不一定跟感情有关。
“喂，你别哭啊，你怎么越哭越厉害了？”护士有些手足无措，“高医生，高医生！”
医生安慰道，“放心吧，你还好好的活着，没有死呢。”
所以她才想要哭啊。
活着可比死难熬多了。
她吸了吸鼻子，“没有，我只是伤口疼……”
“现在知道疼了？当时刀子往心口插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有想过会疼？”医生一边替她检查，一边念叨，“如果刀子再扎得深点，你早该见阎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