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月宗师杜德成,欲撸下石春的手镯。
他两丈外突袭,石春仅能勉强反应,迅疾侧移躲闪,储物镯飞出一矛,刺向杜德成心口。
阮木仲大喝,四剑齐射,施杀招驰援。
杜德成缩臂,双手向外一拂。
青光迷眼,密麻青蛇绷成直线,迎面撞上剑阵矛锋。
一声闷响。
阮木仲、石春腾腾后退,勉强站定。
杜德成似未用全力,亦未跟后招。
“说清去干啥,本座便不予计较,否则传讯临近巡逻队,带尔等回宗门调查。”杜德成说道。
“吾等路过而已,影月宗无权盘问,强行乱来那是另一回事。”
“不过我劝道长勿意气用事,管太宽了。”阮木仲语气强硬。
薛通察言观色,除了石春,血鹞霸虎两宗的另四人,面色愈来愈焦躁不安,似乎并不知情。
但白脸宗师一丝异样的神魂波动,令薛通感觉其表情强装。
薛通更坚定了事出反常的判断。
杜德成蓦然变脸,双手立染上一层墨青。
运功戒备的同时,发射讯弹。
“你们走不了了!”
杜德成身后五修,眨眼组成锥状阵型,且不论进攻力如何,面对阮木仲六人,自保应绰绰有余。
阮木仲抬手,示意勿轻举妄动,“道友既如此坚决,那好,就等其他影月宗人来了再说。”
约一炷香功夫。
两队十余影月修士陆续抵达。
“诸位不用反抗了吧,请吧~!”杜德成冷冷道。
另两巡逻队长,其中一人比杜德成年长。
“且慢,本道有书信一封,道长请阅。”阮木仲递信给年长宗师。
年长宗师目光在绢纸上一扫,神色顿变,飞快阅罢递给另一巡逻队长。
他嘴唇微动,与杜德成传音,末了说道“哦,既如此,各位道友可以走了。”
“杜德成恣意妄为,横生事端,请道长禀明宗门处置!”阮木仲不满足走人,恼怒道。
“李某会向上禀报,结论以本宗门说法为准。”年长宗师说道。
杜德成面色铁青,默不作声。
影月宗人收队,很快走了个干净。
……
血鹞霸虎两宗修士,围住阮木仲、石春,小声询问。
薛通知趣走开,远远离群。
他心中冷笑“书信必为某大人物所写,影月宗得罪不起,不得不乖乖放人。”
待队伍重启,薛通跟上说道“薛某自己去銮山,诸位道长有事在身,我跟着不便。”
“吾等陪你一程,到了銮山山口再分吧。”白脸宗师挽留薛通。
“嗯,曲道长说的是,薛道友不必着急。”阮木仲说道。
“嗯,嗯,那就叨扰了!”
薛通心道“万一遇到不看信直接动手的,薛某好歹能出点力。”
……
銮山边缘。
队伍离开山间小道,阮木仲收了坐骑,徒步前进。
薛通主意已定,朗声道“已至銮山,薛某告辞,多谢诸道友一路护送,山高水长,来日再见!”
阮木仲、石春神情复杂,白脸宗师则若有所思的模样。
薛通不待众人答话,离队远去。
“稍等!”白脸宗师跟了上去。
他意图明显,不肯放过薛通,阮木仲欲言又止,并无规劝。
白脸宗师系临行前,由血鹞会长推荐入队,身份未予说明,阮木仲只知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薛通提速,很快隐没在雾濛濛群山。
白脸宗师循遁术留下的虚空乱流,不断追近,但模糊可见薛通背影后,便再也拉不近距离。
此时离脱队地点四五十里。
白脸宗师怒气渐生,足底蓦然一片雷光,岩土焦黑,身影如箭,将遁速提至最高
又追出数十里,距离薛通仅约十丈。
薛通猛地转身,笑眯眯望着白脸宗师,“道友追我做甚?”
话音空灵,似幽谷鸟鸣。
白脸宗师一愣,识海空荡荡竟忘了为何追赶?!
他的目光仿佛被薛通眸光粘住了一般,再也移之不开。
中了薛通神魂道术的迷幻诀。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隐藏修为来銮山?”薛通指弹青光,没入白脸宗师脑门。
“曲昱松,来銮山查明真相,隐藏修为是为行事方便。”白脸宗师木然机械答道。
在薛通一连串提问中,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銮山极可能正酝踉一场巨变!
影月宗、炫晶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宗门外修士赴銮山探查。
早期探查死人多多,两宗仅在外围不时抓几个活口,询问究竟。
陈留府天人冷勋,令其势力内的血鹞、霸虎两玄门,组队前往銮山,曲昱松乃冷府宗师大成修士,混入队中。
阮木仲持冷勋书信,吓退影月宗人。
曲昱松怀疑,影月宗不知从哪打听到消息,杜德成无理取闹,行的却是探听虚实之事。
“如此说来,冷勋岂不暴露了欲染指銮山的意图?”
“总比下属死伤更好,再说家主天人大成,与影月老祖修为伯仲之间,銮山异变,表示关注总无可厚非吧。”
“远近万里,何人最强?”薛通问起高修状况。
“家主乃第一流强者,武圣级的存在没听说。”
“銮山究竟何事?”薛通又问。
“雾气变浓,兽群活动增加,家主怀疑乃地底裂隙扩张所致。”
“地底裂隙?具体在哪?”薛通摊开地图问道。
“传言裂隙在銮山扩张,吾等就是要进去看看。”曲昱松指了指地点说道。
薛通问清状况,心生决断“曲昱松杀不得,薛某虽不致暴露,但杀其好处寥寥,犯不着引。”
薛通默念神魂诀,挥出一大股青色迷雾,曲昱松晕乎乎倒地。
……
曲昱松醒转,头疼欲裂,仅模糊记得薛姓修士笑眯眯望着自己的一幕。
他心底大骇,慌忙检查袖袋及储物法器,见未少一物方长舒了口气。
“姓薛的给我下了啥药?人哪去了?”
曲昱松半晌也想不起细节
思索中感觉西北来了数人。
“阮木仲来了!”
曲昱松迎上前去,忽大惊失色。
来人并非阮木仲,三名黑衣修士迅速靠近,为首者宗师大成!
“道友哪来的?”曲昱松心底发冷,盘算该否立即求援。
他先前追赶时,薛通东弯西绕,显然系有意为之,避免阮木仲打搅。
“你哪的?”为首黑衣态度冰冷,另两人手按储物袋,目不转睛盯视。
“贫道乃陈留冷天人门生,与六同伴走散,他们就在左近,应该不远。”曲昱松抛出势力背景,意在打消对方的杀念。
为首黑衣使了个眼色。
曲昱松目光毫无宗师大成级修士的精明,反应迟缓,冷天人门生是否胡言难断,但中了药毒十之,不乘其之危,杀人夺宝更待何时?!
曲昱松头顶蓦然一团红云,黑衣人法咒已至,红云裂开,喷射一柱真炎烈火。
这只不过是拖住曲昱松之举。
曲昱松稍稍分心的刹那,黑衣修士已抄剑横斩,另两人亦同施法咒。
曲昱松勉强躲开真炎火云,和后期宗师的法术攻击。
“嘭”
曲昱松身前法宝盾牌急剧缩小,狠狠撞上了肋骨。
这让他有些混沌的识海,瞬间大幅清醒。
黑衣三修已祭起第二轮攻击。
十余件法器前后左右,刀光剑影齐聚一点。
曲昱松急转手镯,口念剑诀,捏碎了一张兽皮符箓。
七剑环绕,凝成致密厚实连环剑阵。
曲昱松面如土色,满眼绝望。
他行动迟缓,脱困仅存一线希望。
七星连环阵猛烈炸开!
曲昱松最后所见世界,是一头五丈高骨魔,手持白骨巨刀,向黑衣大成修士猛斩而去!
曲昱松的身体,在三修合击下,撕裂成碎片。
……
天人境骨魔,刀光一卷。
轮到黑衣修士体会死亡的恐惧!
他身前法器木片般飞卷,腰间一股奇痛,顿成两截。
骨魔持刀矗立,等待符箓主人的旨意。
另两黑衣人一动不敢动,竭力控制瑟瑟发抖的身躯。
偌大的空地,只有骨刀血滴落地的滴嗒声响。
骨魔渐变得透明,终成一缕白烟。
两黑衣人收拣法宝,取走同伴及曲昱松储物法器。
“果然是冷勋门生!”其中一修翻出冷勋名帖、书信大叫道。
“白骨魔符乃冷勋所赠之救命符,哪曾想曲昱松晕乎乎、慢吞吞,竟丢了性命!”
“师兄也死了,此事绝不能被他人知晓,若冷勋寻仇,我俩就死定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匆忙分了财宝,约定各自逃命,七十年后在宁阳大典相见。
……
“曲道友怎还不回来?去找找!”
“曲道友由会长推荐,失踪了不好交代。”阮木仲左等右等,劝众人同寻。
“姓曲的举止古怪,姓薛的戒心又极强,两家伙害人不浅。”石春抱怨。
阮木仲凭雷遁岩土的焦痕,追踪至血染的战场。
黑衣修士仅潦草收拾了一番。
未吹尽的骨灰、染血的泥土、骨骼残渣一眼可见。
阮木仲等震惊当场。
“曲道友和姓薛的都死了?”
阮木仲小心收集起证物。
……
数百里外,薛通钻进新裂的山洞。
他服饰打扮、面容相貌焕然一新,修为宗师大成,全然一个与先前无关之人。
薛通所施神魂道术,不过让曲昱松昏迷半盏茶的劲道而已,哪曾料却引发了人命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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