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有些动静,像是alpha正在起身。
陈厄问:“热潮期了?”
庄宴轻轻地嗯一声。
“我现在过去,”陈厄说,“吃抑制剂了吗?”
“吃过,但是好像没用。”
陈厄说:“那就先回宿舍,关好门。别怕,等下我就就到了。”
他嗓音听起来沉稳而可靠,也许是在边境磨练出来的,强硬笃定的气势。
庄宴说:“我在宿舍等你。”
“嗯。”
可是通话一直没挂断,庄宴甚至能听到陈厄启动悬浮车的声音。
alpha说:“小宴,有什么事情就喊我,我听着。”
“好。”庄宴说。
庄宴蜷缩在沙发里,明明天气很热,身上也不觉得冷,但是颤抖怎么也停不下来。
紊乱的信息素让人像要快了一样难受。
后来他咬着自己的指尖,忍耐不住地,发出了很轻的哼鸣。
“小宴。”陈厄在耳边说。
“我没事。”
但还是不舒服极了,庄宴甚至想,之前陈厄被下药强制标记的时候,也……也这么难熬吗?
怪不得他想过切除腺体。
还好最后没切,不然现在自己该怎么办?
庄宴把枕头抱在怀里,迷迷糊糊地窝在沙发上,脊背弓着等alpha过来。
不知道多久。
午后的气温逐渐没那么热了,可他还在发抖,连冷汗都浸着丹桂香。
门外终于传出了铃声。
庄宴挣扎着站起来,抱着枕头透过摄像头,看外面的人是谁。
“小宴,过来开门。”陈厄在通话中说。
门外,alpha背光站着,脸上表情看不太清,但庄宴心里一下有了安全感。
他用没什么力气的手指开锁。电子锁松开的同时,门被向外拉开。
陈厄往前走了两步,把站不稳的庄宴直接按进自己怀里。
带着酒气的alpha信息素袭来,陈厄手臂肌肉鼓起,是那种几乎要把人嵌在胸膛上的力度。
接触到的一瞬间,庄宴终于感觉好了一些,连头脑也清醒了。
他软绵绵地扑腾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这是宿舍。
反……反正绝对不可以在这里发生什么,不然以后该怎么面对小秦同学!
漂亮少年眼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光:“陈厄,我想回家。”
陈厄蹙着眉,掌心熨着庄宴的后颈。
“嗯。”
庄宴连自己的光脑都拿不稳,只好全丢进陈厄怀里。
艰难地走了两步,就算扶着也很麻烦,alpha干脆稍稍弯腰,又把庄宴整个人抱起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依然很羞赧。庄宴滚烫的手指按在陈厄的肩上,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学生们都在上课,宿舍里静极了。
走廊外一丛一丛的夹竹桃,热烈奔放的桃红色。
明明自己煎熬得不行,陈厄又听到怀里的少年问:
“你翅膀的伤,这几天有没有好一些?”
“好多了。”
“这样会不会疼?”
呼吸间全是丹桂的气息,alpha不擅长说软话,只垂下眼眸稚拙地说:“不会。”
好不容易到了悬浮车旁,陈厄把庄宴放进副驾驶上。
自己进去之后,也没开车。树荫下的暗处,他按着庄宴先咬了一口,再缓缓把人放开。
庄宴差点呜咽起来,微微颤抖的唇抿着。
“也、也别在学校里。”
陈厄呼吸稍急,喉结向上滚了一下。
安抚的动作却显得很温和,他伸手,眼眸低垂地帮庄宴系上安全带。
“我带你回家,”陈厄说,“小宴,忍一忍。”
这个点车流少,陈厄开得也快。回少将宅的车程,比以前都要快了不少。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庄宴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战栗得厉害。他太需要alpha信息素了,刚才咬的那一口,根本撑不了多久。
于是进门前又补了一个标记,陈厄才把人抱进去。
客厅里的408震惊:“小宴……?”
“热潮期。”陈厄意简言赅。
庄宴控制不住自己,可alpha的体温很熨帖。他只想像树袋熊一样,黏在陈厄身上。
一路来到三楼,被温柔地放到床上。
陈厄直起腰,看起来是打算走。
庄宴一下慌了,忍着羞耻可怜兮兮地拽住他的衣角。
陈厄垂眸:“我安排一下,马上回来。”
“……那你快点。”
出了房门,408也等在楼梯口。感知到事情的紧急与严重,ai机器人又乖又怂,说话也不敢大声。
“家里好像没有避孕套。”408主动交代。
这是因为以前,两位屋主都没要求购置过。
陈厄沉默半秒:“我知道了。”
408:“现在去买吗?”
陈厄不置可否,408任劳任怨地下楼。
再推门进房间,光线昏暗。庄宴卷着被子缩在床上,耳垂和颈侧的皮肤都红得发烫。
他看起来难受得快哭了,眼角有一层薄泪。
陈厄关上门,半跪在床边,用食指碰了碰庄宴的侧脸。
“陈厄,”omega声音也在颤,“帮帮我。”
然后手就被捉住了,平时体温偏低的人,现在指头也滚烫。庄宴委屈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出于直觉地,想寻求陈厄的体温。
陈厄呼吸微窒,嗓音喑哑:“对不起,小宴。”
庄宴一开始还没明白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后来发现可能是陈厄在为自己生涩的动作道歉。他牙齿尖,后颈多咬几回,差不多就没地方下口了,只能新标记覆着旧标记,一片暗红的痕迹。
在热度的催化下,庄宴其实不算疼。他煎熬得连意识都模糊了,恍恍惚惚的,甚至弄不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仿佛一只刚踏出巢穴的动物幼崽,懵懵懂懂地一脚踩入春末夏初的温暖溪流里。
尾巴浸了水,湿漉漉沉甸甸地抬不起来。
本来应该觉得惊慌的,庄宴甚至被激出了一点薄泪。但这天的清风和万物都很温柔,夕阳也是澄澈柔和的彤色,深深浅浅地映在水纹一样凌乱的床单上。
于是他也安心下来,伸懒腰似的惬意舒展身体,任溪流从头到脚将自己浸没。
落日像流淌的蛋黄,从地平线逐渐坠下去。岸边的野草被风吹得婆娑作响,空气里弥散着丹桂香。
柳絮轻,芦穗荡。溪边只有一只泅水的野鸟,颈长喙长,白翅膀拢着。
分明是大体型的游禽,却不显得凶。庄宴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挨过去,用尾巴和鼻尖蹭着对方的颈侧。
触碰暧昧而轻柔。
庄宴被叼到岸上,安放在绵软的草丛里。鹄鸟慢慢地顺他的背,然后翻过来,用喙梳理小动物肚皮上蓬松湿软的绒毛。
晚风很慢,远处有蟋蟀知了的叫,一声长一声短。
庄宴尾巴不受控制地缠过去,胸腔里发出了呼噜噜的共鸣声。
……俨然是一个旖旎暧昧的清明梦。
直到纾解出来,他才逐渐醒转,并且意识到难为情。
天际已经黑了,陈厄垂着头,庄宴看不清alpha脸上的表情。
他自己两颊倒是一片嫣红,喘得很厉害。
“陈厄。”
因为羞怯,漂亮少年声音轻轻的。
陈厄没说话,薄唇抿着,只是指了指旁边的浴室。
庄宴一下领悟过来,耳垂也烫了,难堪得开不了口。
alpha大步走过去,拉上门。过了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水声和漱口声。
庄宴倒在床上,用被子和枕头蒙住自己的脸。
热潮已经稍微退去,智商和思考能力都已经回来了,他却茫然得不能自已。
其实进展也……也不算特别快。
只是没做好心理准备。
而且太不真实。
等听到陈厄出来的脚步声,庄宴掀开被子,从床上慢慢撑起来。
alpha没在床上坐下,还是蹲跪在床边。漱口水的薄荷味重,他现在闻起来像一瓶行走的薄荷酒。
陈厄说:“没事的,小宴,我在这陪你。”
“……”
“等下信息素又起来了,你就说。”
庄宴拽了一下他:“你上来,好不好。”
等陈厄终于肯上床,庄宴带着丹桂香,凑过去轻吻他喉结上的疤。
alpha皱起眉,分明已经有反应了,却克制而拘谨。垂着睫毛被omega吻完,他反手就把被子扯过来,像裹粽子一样把庄宴盖住。
庄宴:“……”
他眼里带着湿漉漉的潮气,仰头望着陈厄。
陈厄哑声凶他:“别胡闹。”
“……陈厄,你这样不难受吗?”
alpha被问得滞涩了半秒,才生硬地解释:“家里没套。”
“……”
“不想怀孕就乖一点,不要乱动。”
庄宴像是被烫到似的,手缩回被子里,不敢动了。于是陈厄侧躺在他旁边,眉心蹙着,等冲动过去。
同一时间。
408那一边的购买计划,却进行得非常不顺利……
跟普通的住宅区不一样,少将宅这片地方,根本没什么24小时便利店。
最近的商场也要二十分钟的车程,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对面的店员非常抱歉地对408说:“对不起亲亲,您要的这个尺寸,我们刚好断货了呢。”
一向效率非常高,擅长解决问题的全能ai机器人,也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什么时候能补货?”
“两三天吧,很抱歉。主要是因为大号产品的需求比较少,我们一定会尽快把货带进来的。”
“……”
另一个选择是全球递送的网店,这个效率就更低了,因为最近的快递点离少将宅非常远。
但现在这种情况,已经顾不得考虑距离了,能买到就好。
408双线操作,同时联系网店加快递送。对面非常严格,知道这头是ai之后,尽职尽责地问:
“亲亲,您的主人满18岁了吗?”
408:“……满了。”
“请扫码身份证件,我们需要确认一下。不好意思,这是审核的硬性要求。”
万幸这只是为了登记年龄,系统不会留下购买者的身份信息。408从数据库里翻出陈厄的证件,扫了一下。
对方说:“谢谢亲亲,我们今天晚上十二点前一定会送到。”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六点。
408:“……行吧,麻烦越快越好。”
现在天已经黑了。
弱小可怜且无助的408上到三楼,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跟陈厄汇报一下工作进度。
可是庄宴卧室的门还关着。
但ai的听力一向很灵敏,就算隔着墙,408也能捕捉到一点暧昧的声音。
很像是温暖的季节里,小猫在花树下草丛中,软绵绵懒洋洋地打滚。
408:“……”
机器人决定暂时切断声音感测功能。
犹豫了片刻,又继续暂时切断穿透式热成像功能。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408守着仅剩的网络信号,一心一意等待收货。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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