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笑没有等到辛楠的消息,在她发了想你之后。即使是期待有回复的,也并不是必须得得到回复,晚上八点半她就给辛楠发了晚安。
调查起那天的事情,并没有施笑想得那么难。施笑的中指敲打着桌面,她一时不知道应该高兴事情的顺利还是要郁闷设计她的人对她的不重视,连一个监控都懒得换。
光明正大到,施笑怀疑对方要设计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而是阴差阳错。
宴会前她吃了点东西垫肚子,所以在宴会上根本没有吃东西。出问题的只能是喝下去的酒水,这样的排查范围本身就缩小了不少,加上她那天喝得不多,谁对她下手脚简直一目了然。
施笑揉了揉眉头,事情简单得出乎意料,不过也不至于就此放松警惕,她没有蠢到认为背后没有人。
公司新上市的端游确实引发了热议,不过口碑发酵还要一段时间。公司也投入了一批宣传的钱,能保持端游初期的推广。
如此看来,初步的进展并没有问题,发布会也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受到影响,游戏的出台也没有。
她有些不确定,别人对自己下手的原因。
脑海里一时都不能列出嫌疑人,这样的感觉让人有些郁闷。
不会有人蠢到觉得给她下药发生关系就能威胁到她,那还不如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毕竟前者,人觉得羞辱并不是要只有听话一个途径,还可以让人不能说话。而后者,最起码能得到一时的口头保证。
施笑脑海里那些想法在听到给他下药的男人的话时,全都消散。
男人一开始直接否认自己的行为,证据摆在面前之后又默不出声。在这种时候并没有沉默是金这种事:“我不仅仅可以把你交给警察。”
听到这话男人有一瞬间的慌乱,其实交给法律这事很大的可能判不了刑,走一些关系连记录都不会留下。只是眼前人许久都不说话,像是在虚张声势:“看不惯你。”
看不惯。
这话就有些轻狂,看不惯一个陌生人,就可以下药。
那看不惯一个熟人,是不是要杀人?
“我
现在该看得惯你吗?”
明明是带着笑意的慵懒语气,到了男人耳里是阴暗的,一瞬间置于潮湿久无人居的地下。很快男人发现不是语气给他带来的错觉,而是整个房间的温度真的在下降。
他坐在椅子上,被束缚着手脚,只有头是自由的,转动着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对面的女人站起:“我看你脑子有点发热,等清凉点我再过来。”
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里听见了什么,他以为这女人只是一个没有什么身份背景的小员工,又哪里来的奇奇怪怪的方法折磨自己。其实一开始,他甚至以为这个人根本找不出自己,明明混在人群里,又怎么能因为不够清晰的监控录像发现些什么。
他没有去更改监控录像的权限,真去动手脚,才容易露马脚。
这样保守的想法害了自己,一开始他就应该抹掉痕迹的,没有证据什么都不可以证明。
他的手捆缚出红痕,没有人看他一眼。
空气逐渐的降温,温度没有低到可怕,可是冷风望他身上吹让体感温度降低许多,整个人都在打哆嗦。想找东西转移注意力,可目之所及能看见的东西并不多,并没有能让他集中注意力的事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鼻间嗅到食物的香味,他的肚子也随着响起。
一旦激发自己的食欲,就难以抑制住生理性的欲望。
冷的时候忘记饿不饿,如今闻到断断续续的香味,饥饿却是长久的。饿,是会痛的,他连伸手抚摸肚子的机会都没有,他什么也做不了。
冷风不再一个劲往他身上吹,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觉得好受。
施笑出了房间就忘了这个人,反正有其他人看着,不会出什么问题。
男人的资料,在将男人请进房间之前,就已经到她手里。
张有,三十岁,未婚,部门经理,本地人,a城西区。
从年纪上,单位上,和住址上都看不出联系,至于学习经历也没有重叠的。简单的资料上,看不出什么动机,不然在男人说看不惯的时候,施笑也不会觉得可笑,看不惯一个陌生人嘛。
一个路人而已。
施笑在等待对方的妥协,甚至懒得在一开始和他多说些什么。
反正说得不会是真话。
即使是真话,那她在他说话的时候也有些看不惯,以怨报怨,才能平息自己受过的难。她也不认为自己在事情上,注定要处处为他人着想,注定要吃亏。
陌生号码发过来一份电子函件。
一份订婚宴的请柬。
苏媚、秦软软
施笑看到照片才反应过来是谁,去医院看自己的那俩个人。不像是看望病人,倒是像看热闹的。
搞不懂俩人给她发请柬的意思,差她一份礼金?
大概是不差的。
那就是秉着多一份不多的态度,给自己添堵吗?
去医院也没过去几天,那天一次送了不行,偏偏还要发一条垃圾短信。
施笑不记得自己与她俩的联系有这么频繁,离开苏家这些年她与苏媚的联系屈指可数,也不认为她们是需要参加对方订婚宴的关系。
盯着最新的消息:一定要来。
施笑有些莫名,透过那几个字似乎看透了对方的想法。
或许从前陷入在某个圈套里,以为自己真的是欠了别人的。可如今,她不觉得还有什么亏欠可言,她是别人口中眼里的原罪,可是在有的人眼里她也是可怜可爱的人。
那她又怎么可以不爱自己。
“不仅仅父母有情有爱有付出,在孩子出生之后,也曾为父母带来快乐满足与意义。他们的宠爱用金钱堆砌的爱,就比孩子用期待集聚的爱更伟大更值得了吗?”辛楠的话是一点点说进她的心里,“再者孩子走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走,是不是证明那些爱也就全部的暂停在那里。”
是啊,她什么也没有带走。
甚至她自己拥有的也被他们以某种名义剥走。
不是没有过不甘,也不是没有过伤心,只是还来不及感受不甘的时候,那些人的行为断了她所有的念想。可是她回到她的家,也没有找到过自己的定位。
寡言的父母,处处针对她的妹妹,那一个应该是她家的地方,并没有她的位置。说起来十分荒唐,所有的道理所有的应该都偏离她而去。那样的
偏离却十分的自然,自然到连她自己都认为本该如此。
她想要的关注,想要的喜爱,原来只要一个撒娇。
施笑也会撒娇,这样才显得很无助和迷茫,原来不是她没有做什么,而是她不是她。
她看见苏媚轻而易举的得到她曾经花费了许多努力才可以得到的东西,又发现自己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也留不住。
在养父母那边不被选择,在亲生父母这边也是不被选择的。
去宴会,有什么意义。
去看苏媚作秀,看苏媚向她人分享所拥有的?
一个人拥有什么,一定要在另一个人眼前展现,俩人还并不是什么友好的关系,那只能说明苏媚很奇怪。到底是想让她羡慕,还是想要她争抢,施笑对苏媚拥有的东西或者人,真的没有那么感兴趣。
与她而言,失去的人就失去,丢掉的感情就不用再拾起。
至于东西,更不是你有我无的关系,“过好自己”四个字很简单,可有的人就是不懂得,比如苏媚。
将信息抛在脑后,又将男人的资料细细看了一遍。
这一回倒是在最近的资料中看见了与她的联系,又或者与她认识的人的联系。
男人认识苏媚。
施笑的手指停顿在男人的联系人列表上的号码,那一串号码与刚才发她消息的号码不同,但男人给号码的备注是苏媚,俩个字一模一样,头像是一张他拍的照片并算不上清晰,看出来并不是摆拍,很有可能是男人的偷拍。
“是因为这样看不惯我?”
难道她身上有雷达,或者有标签显示“苏媚讨厌的人”。
苏媚讨厌自己这件事,施笑是知道的,而且清楚对方对自己的讨厌十分的持久。可是,讨厌归讨厌,对方对她的伤害还是有限的,不再联系的养父母,和没有亲密过就开始疏离的亲生父母。
在敏感的时期,她也孤独过。
当热闹离自己而去,当朋友也离她而去。
可是再后来,苏媚的有意无意的挑衅,都不能给她带来波澜。
习惯,漠然。
在与苏媚划定的战场里,施笑承认自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
失败者。她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的,不正义的一方。
可是没有无休止的战争,不管对方如何正义也该有停止的一天,而不是隔三差五的来干扰她正常的生活。第一次,施笑冒出对她不耐烦的念头。
空荡的房间里,男人有些不能忍受折磨。
在见到施笑之前他就已经饿了一天,见到施笑之后又遭受了俩个小时持续的冷风,又在断续的香味中度过了饥饿的下午,他有一种几辈子没有吃过饭的错觉。太过于空荡的房间,太安静的环境,让他大多时候只能注意自己本身,那些寒冷和饥饿由此放大许多倍。
房门打开的时候,男人的眼睛蓦得一亮。
看着施笑手里的餐盘,他忍不住咽了口水。不过一天,下巴都冒出胡茬,除了一双眼哪里都显得没有精神,放在马路上,小孩子看见他都会哭着跑的水平。施笑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男人什么样子,都和他没有关系,她将餐盘放在门口的木台上,就坐在那里玩着手机。
男人发现刚进来的人,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奇怪又刺耳的声音,施笑不悦地转身,男人瞬间不再动作。比起几个小时前,他对她多了一层畏惧。
“放过我。”
“求你放过我。”
张有说得急迫又真诚,他真的希望施笑能够放过他:“是我的错,我去认错。”
施笑:“你和谁认错?你真的有在认错?”
施笑:“是你不放过你自己,如果认错有好吃好喝的招待,如果真的是你自己的意愿你又觉得自己有错,我现在这样对你有过分吗?”
男人低下头,施笑一大段话出乎他的意料,还以为对方打定主意不和他说话。就算觉得对方过分,在此时他也不能吭声,他怕更加惹怒眼前的人。可就算是折磨他也想要一个期限,一个可以熬与不熬的期限:“还有多久?”
施笑挑眉,这人是打算忍下去:“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解气。”
“你不怕被抓吗?”
“我不会让你身体出问题的,还可以告你诽谤。”
椅子重重地撞着地
面:“你个疯子。”
“省点力气,”施笑说,“你认识苏媚?”
张有:……
何止认识:“确实有一个认识的人叫苏媚,如果你想了解她,我知道的我都可以说,只要你有一点点解气。”只求你早点放过我,我愿意接受法律的惩罚也不愿意在这里受折磨。
施笑开口让他说,然后她听到了一堆华而不实的赞美……
舔狗,是舔狗吧
“那你看不惯我什么?”
张有:“我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