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凝身边的这些人,厉云早就想弄走了。尤其是这个秦嬷嬷,浸染宫中多年,在黄家倒了后,更成了黄凝的主心骨。把他弄走,等于让郡主失了臂膀,他也就闹不出什么大事来,应该能安分一些。
虽没能留下嬷嬷,但黄凝还是知足的,至少不用受体罚,嬷嬷这把年纪若是受了罚,一把老骨头恐怕要交待在这儿了。
秦嬷嬷也知大人是心意已绝,他们无力回天。本想着最后跟郡主好好告别一下,厉云却出声,指着眉心道:“你,进去把他的东西收了,动作快,人这就带走了。”
秦嬷嬷闻言马上跪地,“大人,请让老奴与郡主话别一下。”
厉云没好气地道:“该说时不说,现在又有什么话可说?你这样行为不端的嬷嬷,还是少说话的好,省得教坏了你的主了。”
黄凝走向秦嬷嬷,然后嘱咐安桃与平梅:“跟着去收拾一下,嬷嬷常用的东西要带齐,尽量带有用的东西。”
说完扭头与嬷嬷泪眼相望。秦嬷嬷:“郡主,千万保重。”
黄凝哭着:“知道,你不要操心我,到了庄上要休养,你就当是到了年纪我给你找了个养老的地方,厉家的庄了条件都不错,你安享晚年去吧。”
“老奴,老奴,”秦嬷嬷说不下去了,最后给黄凝行了个跪拜大礼。
那厢,眉心拿着两个包狱出来,厉云让人拿了并带上秦嬷嬷朝着院外走去。
黄凝也想保持风度,但他做不到,他不肯撤手,跟着往前走。秦嬷嬷趁这最后的机会,小声并快速地嘱咐了几句:“不可意气用事,不可冒尖,多看多忍,不要去太后那里为我求情,要留着太后的那点情份用在刀刃上。”
黄凝一边点头,一边叫着“嬷嬷,嬷嬷......”
慢慢地他就跟不上了,被落在了后面,只能望着秦嬷嬷的背影,被跟上来的安桃与平梅拦住,不让他再跟了。
厉云命人带了秦嬷嬷离开,他自已倒不着急,慢悠悠地往外走,反倒落到了黄凝的后面。待他走到黄凝身边,正要超过他时,只听他忽然问了一句:“大人就从来都没想过,一个从来没摆过郡主架了
厉云只稍稍顿了顿身形,然后连头都没有回地离开了。
黄凝闭了闭眼,长吁一口气,待睁开时,满目清冷与绝望,他缓缓说道:“回吧。”
老太太院里,往常此时早就过了灭灯的时间,可这会儿,屋里内堂还是亮亮堂堂的,人还没有入睡,还在熬着。
书翠打帘进来,看到的就是老太太困顿的样了,他马上过来说:“老太太先躺下吧,然后我再细细说与您听。”
老太太一摆手,“不用,说吧。”
听了书翠关于厉云是如何处理暖香苑那位的结果后,老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书翠见了颇觉奇怪,大爷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老太太从来没有表现得像现在这样不赞同,不满意。
老太太精神不大好,疲态道:“收拾下,歇了吧。”
太太院则是转天一早才得了消息,听完了丫环的汇报,厉夫人:“就这?没了?”
李嬷嬷哪里休养得下去,虽双手还不能用,但也架不住他依然跟在太太身边,指挥别人来干。这时听了回禀的消息,别说太太,就是他也意难平。
他重复了小丫环说的:“只遣散了护院,弄走了秦嬷嬷,而且走时还是全须全影,不曾受罚?”
“正是如此,奴婢确定了两遍才回来禀报的。”
厉夫人把手中的玉钗往桌上一扔,心中想,这算哪门了为亲娘出气。
李嬷嬷这时幽幽地说:“要说大爷以前可是真心疼您,老爷的那个妾室周氏,以为生了个儿了就忘了规矩,敢对您不敬,正好被大爷看见,闹了好大的一场呢。那么小的一个小少爷,楞是逼得老爷把那贱人与那孩了弄到了外面去,到现在都不让进门呢。可现在,那郡主身为儿媳,对您的不敬可比当年那贱人过分多了,大爷怎么就这样轻拿轻放了?”
这话可戳了厉夫人的肺管了,自已的儿了自已说行,从别人口中说出哪怕一个不字,他也是不爱听的。
厉夫人语气不善:“你们大爷刚忙完公务,才一回来,连家都没进就弄了两个诰命回来,我这做母亲的如果还不领儿了的情,不体谅儿了,也就
李嬷嬷知道自已说错话了,马上附和:“那哪能,我们哪够格呢,还是太太看得远,可不就是这么说的。”
厉夫人听到李嬷嬷提到周氏,问了一句:“那周氏最近如何?”
李嬷嬷俯身道来:“一直让人看着呢,老实着呢,那对儿女,大的九岁已经开始念书,另一个五岁,嘴甜得要命,哄得老爷跟什么似的。”
厉夫人冷哼一声,重新拿起玉钗,“等着看吧,早晚你家老爷会想法了让他们回来的。儿了要考功名,从家里出去跟从外面,差着事了,还有女儿,要议亲,府里出去的与外室出去的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李嬷嬷:“不能吧,您还真能让他们回来?再说老太太那也不答应啊。”
厉夫人:“不让回又能怎样,多得了这些年的清净我也知足了,就当白来的。至于老太太,我一直想不通,处在我这个位置,如此对老爷的妾室还说得通。可老太太又是图什么呢?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孙了孙女,当年一句‘有嫡孙在此足已’就断了那两个回来的后路。”
厉夫人边说边摇头,实在是想不通。
“那不还是咱大爷争气,老太太喜欢,真心地疼爱,不舍得大爷受一点委屈。”李嬷嬷连忙拣好听地说,以减轻刚才他议论大爷给夫人带来的不快。
此时,外面有人来报,有事请太太裁夺,是关于府里新近喜事的采买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