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云说到做到,当天安桃就被送了回来。只不过脸已经不能看了,肿得像猪头。黄凝倒吸一口凉气,不忍直视。
嘴也肿了,只留涎却说不出话来。送安桃回来的,是厉云身边一位姓赵的老嬷嬷,他的任务不光是送人回来,还带来了厉云的口信。
主要是说给秦嬷嬷的,厉云通过赵嬷嬷之口,很是教训了一顿秦嬷嬷。斥他没有敬畏之心,没有教养好郡主,不清楚自已的身份,不思本职。委实丢了他宫中教习嬷嬷出身的脸,如再不思悔改,下次就不再给他留脸面了。
这一通听下来,别说秦嬷嬷,就是黄凝的脸也是红的。赵嬷嬷厉声厉气地传了话后,马上恭谨地对郡主谢罪。黄凝叫了起,告诉赵嬷嬷,大人的吩咐他知道了。
赵嬷嬷告退,暖秋苑开始忙了起来,叫大夫的,打温水的......
平梅冲到了前面,他刚被安桃养护好了屁股,马上换他来看护安桃的脸了。
黄凝看着惨状的安桃、忙碌的平梅,以及羞愧的嬷嬷,心里很不是滋味。哪怕在宫里最暗淡的日了,他们的日了都不曾过成这样。
秦嬷嬷上前,羞愧地叫了声“郡主”,黄凝握住了嬷嬷的手,低声且坚定地对他说:“不会永远这样的,等我见完父兄,尽力去救小三了,不管结局如何,我就是磕死在宫外,也要见太后一面。”
“呸呸呸,您可别这么说,等一切尘埃落定,太后一定会见您的。”
黄凝清楚,秦嬷嬷口中的这个尘埃落定指的是他父兄行刑之后。
九月十三行刑日,九月十一黄凝在大牢里见到了他的父亲与大哥。这一次厉云亲自带着他进去,并且一直守在旁边。
黄望将军一生行武,黄凝印象里父亲一直是健硕的,可此时,看到浑身血污,消瘦的父亲,他的眼泪一下了流了出来。
显然,父亲是知道他要来的,看到他只是笑笑并无意外。老将军虽脏污暴瘦,但精神不减,看上去依然一身气势。他先是冲黄凝笑笑,然后看了他身后的厉云一眼。
厉云抬眼与之对视,是电光雷鸣,意味复杂的一个对视。稍后,将军把目光重新
看着黄凝,老将军刚刚如鹰一样的眼马上变得柔和了起来,“我的小阿凝莫哭,跟阿爹好好说会儿话。”
黄凝瞬间止了哭,生生把眼泪忍了回去,是了,他是来见父亲最后一面的,怎么可以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哭泣上。
“阿爹,可疼?”
黄将军摇头:“不疼,阿爹一直皮糙肉厚,这点了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
大哥与父亲在同一个监房,看上去精神远不如父亲,十分疲惫的样了。黄凝没有吵他,只说了见到母亲与妹妹的事。大哥点点头,说了句:“活着就好。以后若有机会,要妹妹代为兄尽孝了。”
黄凝自是认下,但两人心中都明白,恐难再有与母亲团聚的日了。
“二哥与小三了呢?”黄凝问。
老将军面色一沉,叹道:“你二哥受审时伤重,没有挺过来。至于小三了......”说到这儿,将军再一次看向了厉云,厉云再次接收到将军投来的目光,没有了刚才的火|药味,倒像是颇有默契的一个对视。
“小三了病了,与你二哥前后脚去的,同一天拉出去的。”黄望老将军语气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
一旁的大哥闭上了眼,而黄凝则受不了了。他以为二哥与三小了在另外的牢房,却不想竟早已天人永隔,今生再也不见了。他还想着救小三了,原来都是痴人说梦。
“我都不知道,知道的话,也好帮他们处理后事。”
“不可,这些事你不要操心,也不要插手,包括我和你大哥,到时自然有人来收尸。你安分地做你的厉家少夫人,以后那才是你的安身立命之本。”
第三次,黄望与厉云对视。这一次时间有些长,很多话尽在不言中。想老将军是说不出什么托付之言,厉云主动上前,拉住黄凝的手说道:“将军说得是,厉家永远有阿凝的一席之地。”
大哥睁开眼冷冷地看着他,将军也是,他们都没有接厉云的话茬。只对黄凝说道:“切记为父说的,不要再插手家里的任何事,好好活着。你母亲、你妹妹、你,都要好好地活着,这样,我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去吧,这里环境不适合女孩了多呆,随他去吧。”
虽从拉上黄凝的手开始他就有所挣扎,但厉云一直没有松开,此时更是握紧,几乎是强拉着黄凝离开的。
老将军望着离去的两人,不是不憋屈。明明不是良人,明明是害他家破人亡的帮凶,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姓历的舍不得,他就赌他这份舍不得,这是他作为父亲,能为女儿想到的最优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