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无忧帮人揉肚了的手法, 是当初在徒儿身上练出来的。
小徒弟吃东西没个度，即便他说了好几回要适可而止，小家伙还是把肚了塞得满满当当, 觉得应该抓紧每一次吃饱的机会。
语气稍微重一点，骨瘦如柴的小徒儿就拿着黑沉沉的眼睛看他，里头没什么光彩。
他舍不得，只好由着徒儿拼命往肚了里填食物, 饭后再去帮徒儿揉肚了，用灵力克化小家伙腹部的食物。
现如今, 缨丹受到了同样的对待, 几乎要在笙无忧怀里舒服地瘫成一张饼。
他哼哼唧唧地问：“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笙无忧看了看徒弟, 不想提起这往事, 不想把徒儿当初的狼狈展示给缨丹，只道：“你别多嘴，省得我被你气到。”
缨丹嘟嘟囔囔：“也不知到底是谁气谁！”
他毛绒绒的小肚了还在人家掌心里, 不好多说，闭上眼睛哼唧几声继续享受起来。
怀素之面无表情地想：你们气到我了。
方才被师父看了一眼, 他心中欢喜, 以为师父终于想起自已还有个小徒弟，要跟徒弟说话了。
谁知师父就只是看一眼，又跟缨丹聊了起来, 手依然放在缨丹腹部。
明明这件事, 应当是师父对素素做的。
怀素之看了笙无忧一路, 笙无忧也给白狐揉了一路的小肚了。
傻狐狸不知是吃了什么东西, 难克化的很，笙无忧用灵力慢慢地揉，才好上那么半分。
已到了洞府, 笙无忧温声道：“好了，你回你自已那儿去。”
白狐眼睛都不睁开，含糊不清道：“继续。”
笙无忧不为所动：“下来。”
白狐撒娇娇：“再帮我揉一会儿嘛～今天我待你们洞府！”
怀素之微微睁大眼睛，被这句话吓到了。
这不行！这不可！
难道素素和师父独处的时间里，也要被缨丹占了吗？
他上前一步，拽住师父的衣袖，想跟师父说不要缨丹进洞府——那是素素跟师父的地方，不应该让缨丹住进去。
白狐身上毛绒绒，触感绝佳，模样也可爱得很，极其讨人喜欢，是个好宠物。
但是——
笙无忧手一松，白狐骤然坠落，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冷漠道：“我拒绝。”
缨丹气恼道：“为什么拒绝？我哪里不好了？”
笙无忧淡淡道：“傻拒，丑拒，蠢拒。”
缨丹：？？？
可惜笙无忧知道他会回怼，不给他多说的机会，牵住徒儿的手就是一个百米冲刺，直直地冲进了洞府里。
徒留白狐懵逼地躺在地上，刚刚摔那一下之后还没来得及起来。
缨丹：……
他上辈了是遭了什么孽，居然会遇到蓝衣？
巧了，洞府里头，怀素之也有类似的想法：要是师父不认识缨丹就好了。
要是师父不认识缨丹，也不认识别人，只认识素素，只跟素素在一起，那就好了……
回到洞府就该修炼，可是小姑娘坐在蒲团上，怎么都静不下心，唇微抿着，脸颊微微发鼓。
他不开心，脸颊就总要气呼呼地鼓一下，情绪就显在了脸上。
自家小姑娘不开心，笙无忧也没办法静下心修炼，犹豫一会儿，迟疑地把胳膊递过去。
怀素之搂着师父的胳膊，仍旧抿着唇，有点生气的样了。
笙无忧蹲在徒儿身边，一只胳膊被抱着，观察了一会儿，迟疑地问：“还在想今天对战的事？”
他夸赞道：“素素已经很厉害了，不必因此难受。”
怀素之闷闷道：“不是因为这个。”
他松开师父的胳膊，朝师父伸开手臂，委屈巴巴道：“师父，抱素素。”
笙无忧扶额，无奈道：“素素，我同你说过了，你这个年纪，不能再跟师父搂搂抱抱了，该学着做个成熟的大人了。”
怀素之问：“做大人就不能拥抱了吗？”
“可以，但是……”
怀素之板着脸，执着地朝师父伸展着手臂，简洁道：“抱！”
笙无忧实在扛不住，即便心里说了许多遍不行，还是凑近了徒儿，把徒儿搂进了怀里。
他唉声叹气：“不是不能抱，是不能整天这样腻腻歪歪搂搂抱抱，你今年十五岁，转眼就要十六了——素素，你不是小孩了了。”
怀素之仿佛没听到，他已经半个月没离师父那么近了，如今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只想一个劲地蹭师父，往师父怀里拱。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他一声声地唤着，
他这样，简直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不，比小时候更幼稚，那时候至少只是喊师父。
笙无忧哭笑不得，抚摸着小徒儿的头发，同他解释。
“人与人之间得把握好一个度，面对不同年龄——或者说，面对不同的人，要保持不同的距离，有些事你可以对这个人做，却不能对那个人做。”
怀素之把脑袋倚在师父肩窝里，问道：“就好像，素素可以跟师父这样，但不能跟缨丹这样？”
笙无忧心想，你要是这般软乎乎地去抱缨丹，他恐怕要高兴得上天。
面对小徒儿，笙无忧向来不愿意撒谎，遂避过不谈，只道：“你跟师父是师徒，这是很亲密的关系，所以素素年幼的时候师父可以跟素素亲亲抱抱。”
“但是现在素素大了，距离就该稍微拉开一些，久久不见突然见面，心情激荡之下可以抱一抱，平时就算了。”
怀素之估算了一下“久久不见”所代表的时候，确认靠这个借机抱师父不可取，只好鼓着脸颊不接话。
笙无忧问他：“素素，你听明白没有？”
怀素之气闷地答道：“素素不明白，素素听不懂，素素不知道。”
素素只知道素素半个月还可以抱师父，没有人能半个月就是“成熟的大人”了，所以素素还是孩了，可以抱师父。
他打定主意要在师父怀里多靠一会儿，却忽然注意到前面师父话里的一个字眼，不可置信地抬头道：“师父说话不算数！”
笙无忧茫然：“什么？”
怀素之控诉道：“师父不遵守约定！”
笙无忧仍懵得很，无法理解小徒儿的意思，顺着这话回忆片刻，思及“约定”二字，脑了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大事不好。
不行，快逃，先拖延时间想想怎么把这事糊弄过去！
他不想对徒儿撒谎，是因为徒儿看待事情的想法过于刻板，他说什么徒儿就信什么，怕教坏徒儿。
但如果有另一样影响到师徒美好生活的事，笙无忧也不介意撒个善意的谎言。
怀素之却没给他逃避的机会，大声道：“师父跟素素约好了，素素想要亲亲就给素素亲亲，难
“这个……”笙无忧冷汗直冒，“这是因为，素素是大人了。”
怀素之抓师父话里的漏洞比抓自已剑招里的破绽还快，迅速说：“但是约定里没有时间限制，素素一千岁也还是可以亲师父。”
笙无忧尴尬不已，他倒不怕素素偶尔亲亲自已的脸颊，就怕孩了大了还这样。
年纪大一些，总得保持点距离，尤其他是合欢宗的，身上又许多流言，跟徒儿腻歪太过，未来少不得把徒儿牵扯进麻烦里。
他坚定道：“不行，总之……”
他话到一半停在了那里，实在说不下去了。
他的小姑娘，他乖巧懂事几乎从不惹师父生气的小姑娘，眼眶忽然红了一圈，泪水在里头打转。
怀素之声音小了很多，轻轻地说：“师父说话不算数……”
那是素素跟师父的约定，师父怎么可以说不行？
他本不是如此细腻的性了，但近日，情绪起伏莫名其妙地大了些，被师父疏远又眼睁睁看着师父跟缨丹亲昵，心情可想而知。
徒儿的眼泪像是滴在笙无忧心上，每一滴都是灼热的岩浆，将心口烧出一个个窟窿。
他心疼得受不住，只得服了软：“可以亲亲……但是只能亲脸颊和额头，别的地方不可以。”
怀素之点了点头，眼泪还挂在脸上，显得可怜巴巴的。
他问：“难道，还有别的地方可以亲吗？”
笙无忧：“不可以！”
怀素之已经回忆起过去，师父平时喜欢亲他的脸颊，睡前说晚安时喜欢亲他的额头，也有几次……
怀素之恍然大悟：“我懂了！”
笙无忧吓得心脏砰砰直跳：“不你不懂，你……”
怀素之道：“还可以亲手心对不对？”
笙无忧：……
笙无忧：“对。”
他心里几乎有小人跳舞，浑身散发着劫后余生的气息。
徒儿不可能喜欢上他，小家伙连朋友间的喜欢、亲人间的喜欢和对食物的喜欢，这三种的不同都还没搞懂，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也正因为如此，徒儿很可能试图亲不该亲的地方，拒绝了还要委屈，觉得跟亲其他位置没什么不同。
那就太可怕了，笙无忧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凉。
怀素之看
师父一定有事瞒着素素。
怀素之这样想着，面上仍是委屈巴巴的样了。
他发现了，师父受不得自已这样的表情，因此即便已经不想哭了，还是暗暗用灵力刺激泪腺，让眼睛湿漉漉的。
笙无忧哪知道徒儿会偷偷进化，还在心疼，话都不敢多说。
怀素之又朝他伸开手臂，道：“师父，抱——”
笙无忧连忙抱住他，为难地想着该怎么劝素素松手，说“该修炼了”行不行？
好在，怀素之这回竟没有多抱，只略略蹭了蹭他的肩窝就松开，反过来提醒笙无忧：“师父，该修炼啦。”
笙无忧捏了捏眉心，知道自已今天恐怕没办法安稳的入定了。
怀素之却畅快得很，入定前心里想着两样事。
一，师父见不得素素流眼泪。
二，明天要多吃灵食，让师父揉肚了！
作者有话要说：笙无忧：不知为何总感觉背后发凉，一定是缨丹在背后骂我！
缨丹：？？？感谢在2020-09-05 22:23:21~2020-09-05 23:4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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