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的拳脚并没有击中秦轲,他的心里早有了准备,猛地一双手向前伸出,牢牢地握住了那对捏紧的拳头,他低声运气,用力一扯,那位士族子弟顿时失去平衡,像是一个皮球一样扑通扑通地滚下楼去。
而阿布面对着两人怡然不惧,双脚脚掌紧缩,宛如抠住了地板,一进之间,他已经占据了上风,他抬手如举鼎,落下之时带着巨石坠落的威势,拍打在当先的那位士族子弟身上,那位士族子弟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没一会儿,就落在了一张满是美味佳肴的桌子上,溅起无数汤汁。
而另外一位,没等他有所还击,秦轲也不管不顾地贴了上去,两人三下五除二地把他放到在地上,捆住他的事情显然是不现实了,秦轲干脆也就把他扔进了一间房子里,随着里面一声尖叫,秦轲把房门的门锁用力给合在了一起。
房间顿时传来“咚咚咚”的砸门声。
三个人一口气冲回了刚刚那个房顶破了一个洞的房间,刚刚缓过一些的那对男女早已经没有了鱼水之欢的心情,正在各自穿回衣服,满肚子都是恼火。
看见秦轲和小千风风火火地冲了回来,两人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哇呀呀呀地尖叫起来。
秦轲没顾得上去看这对男女,只是对着小千道:“你上得去不?”
小千摇了摇头:“上不去。”但他坚决地要求道,“你把我扔上去。”
秦轲看了看他那一身横肉,心想想把你扔上去还真不是什么轻松写意的事儿,不过他和阿布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二话不说就一人一边托住了小千的两条腿,手肘托着他的屁股:“一、二、三!”
“哇哇哇……”小千就像是一只胖鸡一般疯狂地拍动着双臂,只可惜既然是鸡,总是飞不起来的。没一会儿,他向上的去势用尽,却还没摸到房顶的大洞,一下子又坠落了下去。
秦轲和阿布在下面早已经有所准备,第一次扔小千,他们没敢用太大的力气,而现在看见小千距离洞口的距离,心里自然有了一些衡量。
等到接住从上往下坠落的小千,两人的身体俱是一震,但很快他们又再度发力,一喝之下,小千再度像是只可怜的胖鸡一样飞了起来,洞口在他的眼前不断地放大,他意识到了什么,猛然伸手,他整个上半身都伸出了房顶。
“他没事儿吧?”秦轲看着他那体形有些担忧,果不其然,仅仅只是一个呼吸之间,小千就从房顶坠落了下来。秦轲和阿布慌忙接住,险些被他坠落下来的力量给带得摔一大跤。
一落地,小千就慌忙地喊:“上面不行,走走走。”
原来在上去的那一刻,他并不是没能找到着力点,毕竟他虽然胖了一些,可寒门子弟本就需要帮家里做不少杂事儿,也算是有一把力气,虽然费劲了一些,但未必不能爬上房顶。
可当他刚刚从房顶冒出一个头,房顶上守着的数人顿时就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他只觉得心凉了半截,额头上冷汗直冒,自然就放开手坠落了下来。
“什么意思?”秦轲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
但随后房顶上跳下的人却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阿布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人,可他从房顶上跳下来三四个人之后,就连他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向后退却。
秦轲见状不好,拉扯着小千往门外跑:“快走!”
刚刚出门,张明琦却已经带着四人挡在了他们的面前,近十位士族子弟已经把他们包围在其中。这些士族子弟平日里本就看不起太学堂里那些寒门子弟,在他们看来,这些低贱的平民,怎么有资格跟自己在一个学堂里修学?
自然,平日里他们跟寒门子弟也没少发生冲突。而今天的一切,只不过是荆吴在太学堂建立以来无数次冲突的一次缩影。
秦轲环顾四周,满满的都是嘲讽的目光。
“怎么着?还想往哪儿去?”张明琦看着这已经在他口袋里无处可逃的兔子,哈哈笑了一声,“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们也离不开这栋楼。”
“你想怎么样?”秦轲沉声道。
“简单。”张明琦笑着道,“我也不计较那桌子菜花了我多少银子,反正你们这些穷鬼也还不起,既然这样,你就在这里,给我磕三个响头,然后叫一声爹,我就让你走,怎样?公平吧?”
“公平你个头啊。”小千不忿道,“小人得志。”
从楼下赶上来一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丰腴大妈,脸上的白粉厚得好像随时会掉下几层来似得,作为出云阁的老鸨,她当然认识这群非富即贵的士族子弟们,这些少年在建邺城向来横行无忌,自然不会在意她这么一座青楼。
她顿时装出哭丧的表情,悲悲切切地喊了起来:“哎哟……张少爷。您今天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客套话说完了,她看着一塌糊涂的局面,“这……是怎么个事儿啊?”
房门内里的客人终于穿好了衣服,只是走出房门后看上去浑身狼狈的像是偷腥后刚刚被家中婆姨打了一顿:“三娘!搞什么呢!你这生意做不做了?不做最好,我看你这楼子也真该关了。”他指着秦轲的鼻子,平移过所有人,包括张明琦在内,大声怒骂,“什么小王八蛋都往里招?老子可是付了钱的,当心我去官府告你开黑店!”
三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哎哟,大爷,今天这事儿纯属意外呀,我们那儿能黑您呢?要不然……我先把钱退给您,等什么时候您再来,我们再给您送一桌好菜?”
“来个屁。”客人憎恶地一摆手,在秦轲等人一番折腾,他的心情早已经烂得就像是一只从楼顶落了地的西瓜,“算我倒霉,今天真是来错了地方。”
张明琦眯着眼睛,看着这位客人,轻声道:“没错,你确实来错了地方。”
客人看着张明琦的眼睛,大怒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说得没错。”张明琦笑得残忍,“少进。”
站在他早已经按捺不住的士族子弟向前几步,眼睛一亮,向前几步,一把就抓住了客人胸口的衣服:“不知死的东西,好好擦亮你的眼睛!如果不知道怎么做人,小爷就好好教教你!”
说着,他抬手狠狠地抽了那位客人两巴掌,“啪啪”两声在楼中格外响亮。
客人可以说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在这两巴掌已经落到他的脸上的时候,他甚至表情都是惊讶的,而等到火辣辣的疼痛从他脸颊上升腾起来的时候,他终于嚎叫着开始挣扎起来:“做什么?你这个疯子!”
然而在场有能力追逐秦轲几人的,都是士族子弟之中的修行者,即使有些人修为有限,又哪里是这样一个酒色掏空身子的青楼客人能撼动的?
张明琦嘴角微翘,道:“放了他吧,省的人家说我们仗势欺人。”
明明是一句好话,从张明琦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却显得格外刺耳。一开始,让人打人的是他,现在却又说自己不仗势欺人,实在是讽刺。
只不过客人在挣扎之中也看清楚了情况,那些士族子弟家境优越,身上的衣服也肆无忌惮地展现着他们身份,客人被放开了衣服,脸上两个鲜红的掌印清楚明了,可他脸色却苍白着不再动弹。
“还不走?”张明琦道,“真等着我们再教教你怎么做人不成?”
“我走……我走……”客人终于反应过来,像是一条夹着尾巴的狗,仓皇掩面而去。在这一层的客人大抵都已经猜到了张明琦等人的身份,个个都不愿意在这种容易被波及的是非之地呆着,也纷纷向着楼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