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道长手中的旱烟锅终究没能落下,李士郎一家人却离席而去。唯一让人心疼的,只有那穿眼里娇蛮任性的丫头李金枝,她在转身之际,泪眼婆娑的了一句话。
“无论你等不等我,我都会等你十年。”
就因这一句,让龙一又被人戳了无数遍脊梁骨,戳的他直不起腰身。
反倒是来的香客们全都因这一句话陷入到无尽的遐想中,至于会不会闹得妻离子散,就不得知了。
经这么一闹,原本的喜庆转眼就成了笑谈。可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香客们陆陆续续辞行而去,匠人们又开始一辛勤的工作。
似乎一切又恢复了原有的样子,可每一个在场的人都知道,逝去的再也找不回了。
龙一师徒陪着一观道众又一次回到西面的偏屋,可再也回不到宴席之前那种和睦的氛围郑
老林头狠狠的吧嗒着烟锅,着闲话。
“我就,你们这是做死,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完话,他也开始忙碌。龙道长心思重重,他也知道抱孙子的事没了影子。
可不该走的人都已经走了,那留下的总该给些弥补吧!
于是他惦着脸,厚颜向古禹子请求,关于龙一去一观的事。
这话一开,龙一就有些惊慌失措,他可不愿每日都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再怎么,傻子,窝囊这两个称谓都会让人不喜,更何况那宁颜姑娘又不是一个好相遇的主,要是落在她的手里,那今后怎会有好日子?
于是,龙一据理力争,怎么也不愿意随校这一下,就连古禹子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
龙道长铁青着脸,勃然怒道,“你既然如此有主意,要我这个师父何用?看来,老林头的没错,当初我把你捡回来,就是个错误!”
他梗着脖子,气狠狠的闷在一角,龙一心中明知此事不可为,可不知为何就不愿低头。
正当一屋子人僵持不下之际,那宁颜姑娘忽然冷笑着道,“呵呵,你以为我一观是菜园子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下那有这么好的事情。”
“师叔祖,你也看到了,咱这是热脸贴上冷屁股啊!既然人家不愿,
你有何苦来哉?”
古禹子尴尬的笑了笑,长叹一声。
“老龙啊,你也看到了,我就不待了,若是……”
他话还没完,那宁颜姑娘突然出口打断了他的话。
“师叔祖,咱还不走么?只是走之前,你是不是还差我一株兰草啊!”
她面朝龙一,脸毫无波澜,似乎早对着一根木桩话。
龙一一时气极,闷声答道,“我啥时候过不给你了,你想要,我拿来便是!”
他转身朝窝走去,身后传来宁颜姑娘怪声怪气的话,“千万莫要拿一个寻常的兰草诓我?”
龙一一怔,摇了摇头,这才想起她的那株兰草,突然有些心痛。
他转过身狠狠的瞪了宁颜姑娘一眼,眼神里全是凶光,竟然那姑娘禁不住后腿半步。
“你,你这来子,想要做甚?”
“呵呵,就你……”龙一慌了晃了晃手指,眼神里全是鄙视和不屑,仿佛眼前就是地下最令人讨厌的东西。
可下一瞬间,他有恢复了平静,一字一句的道。
“那株兰草,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的答应好生照顾,不能让她受丝毫委屈,否则,我就是追到涯海角,也绝不放过。”
“你……”宁颜姑娘一怔,随意又厉声呵斥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手下败将,和敢如此肆意,哼!”
她重重的哼了一声,一张粉脸青白交替,拧着头,呼着粗气。
龙一却不管不顾,自顾自的道,“呵呵,听不听在你,除非我死,否则……”
后面的话虽没能出口,但谁又会听不出呢?
他完这句,就直直朝窝走去,他甚至想好了那兰玉儿的去处,虽然有点不舍,但毕竟待在一观或许还有化形的机会。
可等到推门进屋之后,龙一就愣住了,因为窗台上只摆放着一盆兰草,另一盆却不知所终。
胖鱼不知何时斜靠在案头游龙仙芦上,前肢抱着一张符纸,陶醉的吸着鼻头。它听到响动,睁开眼,诡秘一笑。
“怎么?这就把兰姑娘卖了?”
龙一讪笑一声,“怎么会?”
“我明明听到你们的话,这么骗我有意思吗?”
“唉!你的对,可要让兰玉儿在这儿一直呆着,何时是一个尽头啊!”
“这么,你是有想法?”那胖鱼一骨碌翻起身,盯着龙一。
“我也不知道对不对?”龙一有些漠然。
“看来我猜对了,可兰姑娘却不愿意。所以……”胖鱼眼皮跳了一下。
“这么她在哪里?”龙一一喜,指了指游龙仙芦。
“呵呵,我也不知道!”胖鱼摊着前肢,脸上全是狡黠。
“既然她不愿,那就不再强求,我以为这是一个机会哩!”
龙一喃喃自语,拿起窗台上的那盆兰草,转身出门。
等到房门再次关闭之际,那胖鱼对着窗外悠悠地道,“我就,他舍不得吗?”
也不知它这一句在对着谁讲。……
短短的几十步,龙一走的很慢,虽然手中的兰草并不是那一盆,可龙一还是有些不舍。
兰玉儿的拒绝倒是在龙一意料之中,毕竟故土难离。可转眼一想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也许是自己太过固执了!’
龙一暗自叹息,深深吸了口气,面前就是偏屋,他终于做出了决断。
等宁颜姑娘结果那盆兰草,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之后,龙一轻轻抚了抚衣衫,直直朝古禹子走去。
他低着头,红着脸,低着脚尖,似乎自语般。
“古真人,如今可愿带我同行?”
古禹子一愣,侧量侧身,一双眼里全是兴奋之色。
“这么,你愿意去了?”
龙一点点头,“我想明白了。”
“好,好,老龙啊,我就咋这孩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你还不信,如今可信了么?老龙?老龙?”
他接连叫了两声,龙道长这才抬起头来,依旧吧嗒着旱烟,虽然没话,克眉宇间全是喜色。
可等到龙道长转过身来,目光扫过龙一之际,那脸上的喜气又变成了阴云。
他一把拉住古禹子的衣袖,乐呵呵的笑着。
“老古啊,走,我那里还有点陈年桂花酿,咱俩再去喝上几盅。”
龙道长和古禹子一出门,那宁颜姑娘和两个一观青年弟子也随身出去。这一下,偏屋里
又变得空荡荡的。
花衣道人曲程浩走到龙一近前,笑嘻嘻的道,“恭喜龙一道友,今后可还需道友美言几句啊!”
龙一嗯嗯啊啊的应付着,那曲程浩也转身出了门。
这时候,自始自终未发一言的闫云快步走了过来,他偏头朝门外望了一眼,舒了口气,盯着龙一,怪腔怪调的。
“真想不到龙一道友又如此运气,啧啧。原本以为道友只是固执,不曾想反倒是我瞎了眼。道友这欲擒故纵之法用得还真是念熟啊!闫某人佩服的紧。
只是不知,道友是真的糊涂还是在装糊涂?”
他这一席话,的云山雾罩,让龙一不明就里。
“闫道友何处此言?”
“呵呵,不也罢,不也罢!”他摆着手,转身欲走,龙一哪能让他如愿。
“闫道友,你我有隙在先,莫不是……”
龙一冷着脸敢要一句狠话,谁知那闫云再却努声呵斥道。
“尔等竖子,何屑与你为伍,真看不出来,你不仅装傻功夫撩,就连做这不孝之事也同喝凉水般容易。起开!”
他低呵一声,手扶剑柄,眼神里露出一抹狠色。
龙一怒不可遏,吼叫一声。
“你今个要是不明白,就变怪我不客气了。”他双眼猩红,狂吼之后的口水溅的老远。
那闫云再在脸上抹了一把,面显鄙夷之色。
“装得可真像,难道你不知你家师父只有十年的阳寿了吗?还和个没事人一样,弄些个鬼魅魍髂狗当,滚,滚,滚!”
他一边骂着,一边朝门外走去。龙一只觉得浑身冰凉,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就这么软塌塌的瘫倒在地。
一时间,脑子里只留下最后的一句话。
‘你的师父还有十年的阳寿,十年的阳寿,十年……’
龙一再也控制不住夺眶的泪水,他低吼一声,如同一只受赡兽,不断嘶鸣。
良久之后,他擦了擦脸,慢慢的收拾好衣衫,一步步朝门外走去。
‘该来的总会来,我龙一何时怕过。’
他在心中不停的嘀咕这一句,直到又一次在有间庙里发出一阵阵惊动地的嚎剑
终
究,龙一是个孝子啊!
……
等到送走一观一行人,西面的偏屋有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只是这一次,又与往昔不同。
龙道长一改往日游手好闲的模样,跟在那些匠人身后,指指点点,怒骂不休,若不是老林头拦着,这匠人全都得走个干净。
龙一一下子无所事事,却又不愿听那些闲言碎语,更不愿看那些熟悉的人陌生的眼神。
他盘坐在床上,像一尊雕塑一般,听着胖鱼的唠叨话。
不知不觉,红日西斜,龙一正准备起身,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惊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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