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匆匆走到龙一身边,附耳低语。
“小真人,这位是?……”
李士郎悄悄用眼角瞟了红儿一眼,不为别的,就因为眼前的女子俏丽端庄,柔弱断肠,他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竟然动了恻隐之心。
再一想,龙一这青葱的小道童哪里会不动心呢?
他期待着龙一嘴里的答案,却不知在两人来时的路上,早已商议好了措辞。
龙一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向红儿抬了抬眼角,扬手笑着。
“李善人,我正要给你说哩,这位姑娘啊,她就是……”
他突然停了下来,指了指红儿,柔声说道,“红儿快见过李善人,这可是有间庙的虔诚香客啊,来,来!”
红儿闻声上前,做了个万福,这才俯身低首低语道,“红儿见过李善人,今日跟着师叔来此,还要烦劳善人了。”
说完徒偷偷的朝龙一翻了一个白眼,尽显娇蛮女子的媚态。
“师叔?”李士郎面露疑色,偏头望向龙一。
龙一打着哈哈,“李善人,说起来不怕你笑话,这红儿是城隍庙老庙祝青爷的孙女,因家里遭了灾,昨日才来投奔青爷。
可你也知道,青爷和我师父是多年的交情,她不唤我做师叔,又该叫啥?”
“哦,原来是青爷的孙女啊,喜事,喜事,按理是要叫一声师叔的,这样才显得亲近吗?你说是也不是?”
李士郎一脸笑意,腮帮上的肥肉都要被他抖得落到了地上,眼神在龙一和红儿之间来回往复,不停的自语着。
“好啊,好啊!这样子,多好!”
龙一不知道李善人嘴里的喜事和好从何而来,不过眼前解决了红儿的身份问题,到也算的上一件幸事。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可李善人岂能是容易糊弄的。更何况他这话里有话,不说别的,就说那喜事二字绝对暗藏玄机。
可这会儿龙一却不敢多说,他怕提一个话头,余下的事就再也不受控制。
‘唉!都是师父误人呐!’
龙一心中长叹,和李善人打着哈哈。
等在院内小楼坐定,下人奉上香茶,龙一还没来得及喝一口,那李
善人就开口了。
“小真人,今晨你走的甚是匆忙,我亦未来得及答谢。如今爱女无恙,多亏了真人啊!李某谢过了!”
李士郎上前做了一个长揖,又挥手让下人奉上银两,做为谢礼。
龙一本不愿收,礼节性的拒绝一二,谁知那李善人竟然真的差下人把银两带走了,这又让龙一暗自不平。
嘴上虽没说话,心里却略感不悦。毕竟,这档口,能为有间小庙赚一点,是一点啊!
郁闷之下,龙一端起茶盏,来了个牛饮,刚放下手,那李善人却招呼着夫人一起前来。
那妇人一袭绣花青衣,头扎步摇,腰系流苏,一手捏着荧罗小扇,扇上绣着一对鸳鸯,端庄里风韵犹存,笑意中暗藏心机。
两人在龙一面前站定,等那李士郎略做介绍之后,俯身又拜,夫人抬眼望着龙一,眼里全是柔光。
虽然她是凤凰镇出了名的美人,可被她这么看着还是让龙一浑身不自在。
龙一急忙低头,拱手做礼。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那夫人轻敲李士郎肩头,不断的朝他使着眼色。
李士郎如鹌鹑般弯着腰,挺着头,眉宇间全是焦急之色。
犹豫良久之后,那美妇人突然以扇掩口,娇嗔一声。
“夫君,你怎能如此不懂礼数,说起来这龙小真人和咱家金枝还是订了娃娃亲家呢?这要传出去,还不被左邻右舍笑掉大牙!”
她一双凤眼似怒似喜,似嗔似哀,活脱脱一个老狐狸转世。
龙一心中突突狂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早知如此,自己又是何苦来哉。莫非,真是那自投罗网的主?
想一想,下山前师父的话,还有那诡异的笑,龙一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看来师父为了有间小庙,真的把自己卖了!’
龙一转眼一想,这何不是一件幸事啊!最起码,自己不是师父的私生子了。
如此说来,自己如今算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一刹那,龙一怔住了。
在他愣神的间隙,那李士郎快步上前,拉住龙一的手,满脸肥肉全都皱在一起,笑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龙一贤侄,
说起来,这事怪我,没能和贤侄商量一二,可这些年每次上山都曾和你家师父商议过此事啊!”
他拉着龙一的手,来到门外廊前,指了指远处巍峨的凤凰山,笑道。
“贤侄,来,从这儿能望见送子峰,想必山上已经破土了。这些天我本应上山照应,无奈俗世缠身,金枝儿又旧病复发,实在是脱不开身。
我也想过了,你今年快十五了吧,金枝儿马上就满十二了,虽然有些早,但还是早些定下来才好。你说是不是?”
他说的轻松,可听在龙一耳朵里全是嗡嗡的鸣响。明明就是拿着修缮庙宇的事做胁,何尝考虑到自己的感受。
一想到金枝儿那胖乎乎的样子,龙一就悲由心生,可若不答应,那修缮庙宇的事又得黄了。
一时间,龙一心中如同扎进了酱铺里,五味俱全,多了好多苦,少了好多甜。
‘看来,是到了该走的时候啊!’
龙一暗下决心,这一次师父也顾不上了。
一想到此处,龙一就悲从心生,连带着一双眼也变得湿润起来。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师父,可这会儿,他最恨的人又是师父。
龙一想不明白,师父为何要如此待他,难不成真的要和他一样,这一世娶上十个媳妇吗?
龙一一瞬间的变化,李士郎并不曾留意,他还在哪儿指指点点,侃侃而谈,正说起,到哪里找一块旺门之地,起楼立屋。说到兴致处,唾沫星子四溅,在春晖里化成了无数个小星星。
龙一深吸一口气,猛地摆了摆手。
“善人,听我一言可好?”
李善人惊愕间,一双猪跑眼瞪得正圆,又小心翼翼的凑过来问道。
“贤侄,是不是觉得太过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