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你所见,本宫应该怎么揭发这天玄的谋逆心思?天玄虽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但人家这次也是为了续签而来。说他打探我国的情报,没有人证物证,是认不过去的。”柳蕴娇侧脸望着八角亭外,忽然惊觉半人高的灌木丛似乎有人鬼鬼祟祟藏着。
那个位置,和紫秋河恭房恰好对应,距离不过十尺。
柳蕴娇当下便猜测那人跟踪贺南山,监视贺南山的举动,却没想到贺南山立场出来只是上茅房。那人又怕贺南山只是障眼法,骗离了自己才行动,所以一直藏在灌木丛中,不敢离开。
元氏见柳蕴娇心不在焉的,便将声音提高了一分:“太子妃娘娘,续签协议是两国百姓一直期盼的大事,当然不可阻止,只能促成。但天玄的做法实在令人可气,不可不稍作惩罚。依妾身愚见,太子妃娘娘不如依此让他们加码,进贡汗血宝马千匹,否则便不签协议。”
柳蕴娇大惊失色,“啊?那若他们坚持不进贡战马,这协约促不成,本宫岂不是要成千古罪人了。”
马氏上前打包票,“太子妃娘娘,您大可放心,您要战马千匹,对天玄来说不过九牛一毫,天玄不会不答应的。况且他们敢不签吗?不签,就意味着打仗。如今五月,晏楚百花齐放,但天玄才刚刚化冻,马草稀缺。冬春两季,天玄的战马吃都吃不饱,哪有力气出来行兵作战?硬着头皮作战只会损失惨重。若能得天玄战马千匹,于太子殿下,于晏楚,都是多有助益的。到那时,这些战马,是谁谋来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马氏话里暗指柳蕴娇将是晏楚的大功臣,定是让她十分受用。柳蕴娇有做皇后的姑母,有当太子的夫君,见惯了权势的她,自然知道功劳和名声是一个人坐稳高位的保障。
柳蕴娇心想火候差不多了,便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本宫听懂了。时辰不早,直接去迎事殿等候开席吧。”
迎事殿是宫中除博亨宫以外最大的殿宇。不仅有一个正殿,四个偏殿,还有一条花树阆苑,呈长廊状,却比普通的长廊宽上许多。花树阆苑种满紫藤,有宫人定期打理和修剪,宫廷中有大
宴时,都在花树阆苑举行。
两排宴席依次向外延伸,三人一长桌,双方对面而坐,中间留出五人宽的距离作为走道。
置上上座一张,是皇帝与皇后的位置;置上座两张,是太子与泽景王两位签约协议负责人之座。皇子公主、宫妃宫嫔,按照位分与男女之别排开,其余的便是大臣们与家眷的位置了,桌上都有名字牌,对号入座即可。
柳蕴娇一行人抵达花树阆苑时,许多人都已经在各自的座位上。许多女子对于柳蕴娇和马氏元氏一同而行产生了疑惑,但到底都是大家闺秀,大家只当没见过,活泼点的,四下张望地左瞧右瞧,娴静些的,便静静端坐着,等待开席。
不出柳蕴娇所料,上上座仅有端懿皇后一人,不见皇帝的身影。
柳蕴娇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恰好与端懿皇后对视。端懿皇后看上去一切都端庄得体,但视线里隐隐多了几分焦急。
“天玄使者到!”宫人扬起嗓子禀喝。
霍舒持着一把折扇,在宫人的引路下穿过花树阆苑。那一瞬间,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自己的事情,专注地看着他。他的面部线条不似晏楚人的柔和,而是深邃流利,鲜明突出,如刀削成,浑然天成一副异域风骨。白衣迎风卷起,脚落无声,一步一步走来,朝着晏楚的皇后行了一道大礼。
端懿皇后笑得雍容大方:“泽景王快快请起。从天玄一路来晏楚,多有辛苦。今日的接风宴为泽景王接风洗尘,也表明我朝对泽景王的尊重之心。”
“多谢皇后。在下休整了三日,得晏楚优待,已经毫无疲惫之感了。”
随后霍舒入座。霍舒生了一张俊俏的脸,一举一动皆令在场女子心生喜慕,忍不住偷偷看他。
柳蕴娇心不在焉地想着接下来的布局,甫一抬眼,便看到霍舒的视线适才移开。
她心下有些疑惑,只当是自己看错了。
贺南山回到宴席上,唇色有些微微发白,但脸上表情尚可,看来是释放得差不多了。
而吴太傅后他一步才到,就面对着贺南山而座。
贺南山喝着茶,眸色有些怪异地凝视吴太傅,将吴
太傅生生看得不自在了。
“贺大人,你老盯着本太傅做什么?本太傅脸上有花?”
贺南山笑着摇摇头,不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