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得意,连贤妃身旁的大宫女都比别的奴才嚣张跋扈些。
柳蕴娇随后才至淑娴宫,就看到禁绝军小队侍卫长俨然一个奴才似的被大宫女训话。
晴嬷嬷指着禁绝军的头顶,声音大得十丈之外都听得清,“贤妃娘娘正在午睡,你们带着武器大张旗鼓地进来,莫不说伤着奴才们,就是惊扰了娘娘和七皇子,你们的项上人头担待得起吗?最近天热,娘娘见了你们这些外人就心烦,若不想惹恼贤妃娘娘,就自己出去,别来碍眼。你们想占领淑娴宫,还得拿出懿旨来。”
侍卫长一脸为难,他手中确实没有懿旨,但太子妃娘娘已经拨了好些个禁绝军队伍去各个宫羽了。
“没有懿旨?那还不快滚。嬷嬷的话不听,是想等贤妃娘娘醒了给你们下逐出令吗?”
柳蕴娇携皇后娘娘懿旨走得近了,才扬起唇道,“本宫道是谁如泼妇骂街一样大声嚷嚷,十丈外都听得清清楚楚,原来是贤妃娘娘最得力的助手晴嬷嬷啊。”
晴嬷嬷本想反唇相讥这草包太子妃,又想起昨日安宁公主的一通教训,不情不愿地朝柳蕴娇请了个安。
“奴婢参见太子妃娘娘。奴婢方才只是在提点侍卫们。这些侍卫平常和兵器打交道,耳朵都不甚聪明,奴婢声音不大些,他们是要听不清了。”晴嬷嬷骄傲一笑,倒不是怕侍卫听不清,而是她早就看到太子妃朝淑娴宫走来,她声音大些,便是刻意给她听的。
自己的主子是如今后宫最得宠的贤妃,她是贤妃娘娘的大宫女,这举宫上下,谁都要给她晴嬷嬷三分薄面。她大声训斥侍卫,就是在提醒这草包太子妃,就算她身后是皇后,到了淑娴宫,她不过是客,她能否见到贤妃,又能否得她泡一杯茶喝,都得看晴嬷嬷的心情,更别妄想反客为主。
柳蕴娇眼神平扫过众人,提起唇淡淡一笑,“哦?那禁绝军是要多谢嬷嬷提点了?”
晴嬷嬷闻言笑着点点头,“娘娘不也叫坤宁宫的刘嬷嬷教调着么?嬷嬷们都是宫中熬出资历的老人,见的多懂的也多,若娘娘想请教奴才什么,奴才定会倾囊相授。”
说完,晴嬷嬷
垂眸掩住她的气恨之色,这太子妃莫不是故意教她一直保持福身的姿势,这么半天都不叫她平身!
柳蕴娇似是被点悟一般,肯定地道:“本宫对宫规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确实该让刘嬷嬷指点一二。”至此,她的神色忽然微凛,唇角讥讽,“只是麻烦晴嬷嬷告诉本宫,禁绝军有何处不符宫规?还需要你晴嬷嬷调.教?”
晴嬷嬷腿脚都发软了,此时心思也不在思考太子妃的话上,随便应付了一句:“这里是淑娴宫,他们怎可佩戴武器,一副气势汹汹要伤人的模样。且他们动静太大,惊扰贤妃娘娘午休的罪责如何担待呢?”
“禁绝军佩戴武器出入是自皇□□时就立下的规矩,意在不束缚他们,让他们随时有保护主子的能力。太.祖、贤帝、齐元帝都沿袭这样的规矩,莫非到了淑娴宫这里,禁绝军佩戴武器的规矩要被你晴嬷嬷废了?嬷嬷说禁绝军动静大,可本宫没听着禁绝军的声响,倒是在殿外十几丈远都听到嬷嬷高声教训,本宫差点以为晴嬷嬷要吵醒贤妃娘娘再嫁祸给禁绝军,幸好贤妃娘娘睡得熟,还没醒呢。”柳蕴娇扫过紧闭大门的殿宇,笑了笑。
晴嬷嬷本就腿软,太子妃还没说完,她便跪倒在地上,额上冷汗直流。
“对了,嬷嬷一定会说他们是擅闯淑娴宫的,毕竟你已经问过他们手中没有懿旨。”柳蕴娇甜甜一笑,那笑容里怎么看怎么让晴嬷嬷发慌,“瞧瞧,这是什么?也不能怪晴嬷嬷,怪只能怪本宫腿脚太慢,晚一步禁绝军了。”
明晃晃的圣旨摊开在晴嬷嬷面前。
凤印!是皇后的懿旨!
“本宫忘了提醒你,刘嬷嬷再怎么指教本宫,也不敢以本宫的名义指使作威。方才嬷嬷又是替奴才鸣不平,又是以贤妃娘娘的名义赶禁绝军走,嬷嬷您替贤妃娘娘操劳至此,这是何等的忠心啊?”
晴嬷嬷心头更慌了,她摆明说自己越俎代庖,自居主上,可晴嬷嬷根本无法反驳。
气氛一度紧张,这时,宫门敞开,精心梳妆过后的贤妃出现在众人眼前。
“参见贤妃娘娘。”柳蕴娇依旧笑着,眼里没有半分怯懦
。
吴氏年四十有余,保养得体,风韵犹存。接触到柳蕴娇的视线时,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很快,便满目和善地叫柳蕴娇起身。
“你这刁奴,怎把太子妃拦在外头?本宫是太子妃庶母,太子妃难得有空来淑娴宫请安,不请进来与本宫说说家常话便罢了,还顶撞太子妃。如今你这般跋扈,若本宫不好好惩治你一番,定是出不了太子妃这口气了。来人啊,把这刁奴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晴嬷嬷哭喊着被拖下去。
贤妃下令教训奴才,其实是在保护晴嬷嬷。
看似是给柳蕴娇出头,却暗指柳蕴娇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贤妃话里话外都告诉柳蕴娇,贤妃是庶母,柳蕴娇便是媳妇,她若再不识趣,贤妃也不会给她面子,毕竟贤妃是长辈,媳妇对长辈不敬,长辈教训媳妇并无问题。
“方才本宫在里头都听见了,不就是留下几个禁绝军吗,留下他们自便吧。多小的事,何必闹大呢。到底是卑贱奴才眼皮子浅,连这些小事都能和太子妃起争执。”贤妃笑着,视线定定看住柳蕴娇。
柳蕴娇也毫不避让地看回去,心中冷笑,她还真是变着法子骂柳蕴娇眼皮子浅,毕竟是她与眼皮子浅的卑贱奴才起的争执,贤妃把两人放在一起说,可不就是指桑骂槐吗。
“还是贤妃娘娘识大体,难怪陛下昨日撑着病都要特地赞叹贤妃娘娘贤德端淑。”
贤妃面色微变,她说这个只是单纯的夸赞吗?这柳蕴娇身后是晏惊寒,莫不是这对夫妻发现了什么?贤妃细细盯着柳蕴娇的神情,心想自己这么多年了从未出过纰漏,况且自己身后是至高无上之人,很快便安下心来,道:“太子妃难得过来一趟,不如进宫里坐坐?只是庭儿还没醒。”
柳蕴娇只与庭儿熟悉,与贤妃素来没什么交集。贤妃明摆着只是当着众多人的面客气地问一下,不然也不会刻意添上一句晏惊庭还未醒。
“不必,既然禁绝军已安置好,本宫也不便打扰贤妃娘娘午休了,先行告退。”
“无妨,接风宴上还能再见的。”
贤妃看着柳蕴娇离去的背影,眼里淬了毒一
般凶狠。
青儿和冬儿躲在不远处一棵大树后头偷偷探看。
冬儿疑惑不解,问身侧的青儿:“淑娴宫不是一直风平浪静吗?怎么这次派了禁绝军来把守?还有那懿旨,可是皇帝下的?”
青儿摇头,眸光犀利地看向太子妃消失的去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失了魂一般说道:“我不知道。”
太子妃的变化太大了,根本不是流言中传的那般不中用。她三言两语便让晴嬷嬷受了三十大板的刑罚,要知道,三十大板下去,晴嬷嬷的老腰不断也得脱层皮。当初她和冬儿在太子妃面前上演的那出戏,明明拙劣低级,却让她轻信不疑。青儿在怀疑,她的轻信,莫非是反给自己一个圈套。
不过女人容易感情用事,何况她们编排的是太子殿下,太子妃唯一的依靠,她定是无法接受英明一世的太子殿下被人背叛,一时蒙了心,怒到无法发现异常也不奇怪。
更何况这些禁绝军只是来把守宫闱,并没有搜查的意向,这才打消了青儿心中的疑虑。
只是这镯子……避免夜长梦多,到底是不好再留了。
青儿神色异常地看了冬儿一眼便匆匆离开,留冬儿一人在原地。
“这什么眼神?真像我欠了她银子似的。”冬儿白了那人的背影一眼。见四下无人,又捧着手腕好生欣赏一番腕间的富贵,越看越喜欢。太子妃出手阔绰,随手一赏就是金镯子,不像贤妃娘娘,到底只是皇帝的妾室,小家子气,自己跟了她五六年,得的赏赐还不够给弟弟婚娶备彩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