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些事情哪里有这么多理由,就像现在陆惊墨拉着小可怜在屋内坐下。
晃动的烛火衬的小可怜愈发可怜兮兮,他拉了拉陆惊墨的衣袖,眼含泪水,糯叽叽道:“先生,奴冷。”
这声音就像突然吃到一枚甜滋滋的大福,整颗心都快化了,陆惊墨陡然间很能理解为什么奶娃娃会成为人类的瑰宝。
“先生?”
行走的大福又唤了一声,陆惊墨嘴唇微动,到底是绷住了冷漠神情。
白衣大夫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小可怜,他的眼神依旧冰冷,他的神情依旧冷漠,他的背依旧挺直,好似这世间少有能让他动容或者失态的事情。
他本就是最冷情的大夫,他本就是踏月而来的清冷仙人。
然而,他又是特殊的仙人,陆惊墨解下外边的衣服,随意搭在小可怜的身上,冷冷道:“冷了,便穿衣裳。”
小可怜被突然罩下的衣裳弄懵了片刻,很快又甜甜地笑了起来。
“都听先生的。”
陆惊墨叹息一声,心想这般乖的小孩,以后若是碰到一些某点男主,或者绿皮男主,该如何是好。
沉吟片刻,陆惊墨做了一个决定,他先是看了一眼几乎快贴在他身上,像是没骨头的猫一样的小可怜道:“坐好!”
陆大夫眼神一利道:“今后不可这般坐没坐相,如此靠在他人身上成何体统。”
没有体统的小可怜嘴角一抽,很快的又挂上甜甜的笑容道:“先生说的是,奴一定谨记。”
终于没有大福挂在身上的陆惊墨舒了一口气,接着道:“接下来我要与你说,哪些人不能靠近,不能得罪。”
小可怜变得正经,双手规矩的搭在腿上,仰着头,眼巴巴的听着。
陆惊墨神色严肃,看着晃动的烛火,一字一句道:“这世上有许多人不能得罪,又有许多人能够得罪。”
小可怜点头,突兀的发出一声冷笑。
就像这天底下有许多人该死,又有许多人该活。
陆惊墨接着道:“然而有三种人却是完全不能得罪的。”
小可怜抿唇,他盯着神色严肃容颜艳丽气质清冷的先生,一时间脸
色有些古怪,就像他分不清谁该死谁该活,他也分不清面前这人是心善之人还是道貌岸然之人。
只不过,哪有什么坏人能救一个脏兮兮的陌生人,哪有什么坏人能这般与一个小可怜说话。
夜愈发深,橙红的烛光衬的陆惊墨肤色愈发的白。
他的声音不轻也不重,娓娓道来的声音让人陡然之间联想到夏日冰凌凌的山泉水。
“第一种,身负血海深仇,资质极好,善于伪装之人。”
小可怜有一瞬间的怔楞,他垂下脑袋,发出一声极低的嗤笑。
“第二种,资质平平,奇遇极多,性格坚韧之人。”
“第三种,惨遭退婚,本是资质极佳却又突然资质平平,嘴上总说莫欺少年穷之人。”
说罢,陆惊墨点了点垂着的小脑袋,道:“你可明白。”
小可怜仰头,甜甜道:“奴明白。”
陆惊墨很欣慰,小可怜避着这些人也能让他少得些麻烦。
“容貌艳丽者,皆避之。”
小可怜眨眼,疑惑道:“为什么,先生也很好看,但是先生是大好人。”
陆惊墨叹气,如果硬要穿书,他情愿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发展一下商业,住着宅子吃着瓜,看着男女主的爱恨纠葛,偶尔来到精彩处来个海豹拍手。
可是若你穿书了,变成极为好看的男人或者女人,你只需问自己一句,是编剧会花时间给路人甲一张漂亮脸蛋,还是作者会为了水字数,给路人乙来了千字容貌描写?
陆惊墨叹息一声,摸了摸自己脸。
怪他长得太好看,他有罪。
陆惊墨摸了摸小可怜的脑袋,语重心长道:“长得好看的人不是一般人,若你想安稳过一生,便别招惹好看的人。”
“若不想安稳呢?”
“那你就穿着黑袍对着他们桀桀桀的笑。”
包你体会到一开场就领盒饭的跌宕人生。
小可怜还想问,陆惊墨打断道:“夜深了该歇息了,小孩子晚睡会变成小矮子。”
即将变成小矮子的小可怜并不害怕,他猛地上前抱住陆惊墨的腰,用脸颊蹭了蹭白色衣裳,道:“奴害怕,想和先生
睡。”
陆惊墨:……
大福的要求怎么能拒绝。
陆大夫美滋滋的抱着大福睡了,直到第二天大福端着早饭进来,陆大夫才慢悠悠的醒了。
“先生,吃饭了。”
陆惊墨:大福真贴心。
两人安稳的用了餐,陆惊墨又给小可怜买了衣物,便领着小可怜回了绝情崖底。
陆惊墨对着小可怜道:“今后你便住在这里,这间房子不要靠近,若遇到问题便来寻我。”
陆惊墨指了指他放制药机器和原料的屋子,又指了指厨房,停顿了一会,道:“你可会做饭?”
小可怜笑眯眯道:“先生,奴做的饭菜很好吃,那屋子奴也不会靠近。”
大福笑得极甜,惹得陆惊墨想起了现代的各种美食。吸了吸不存在的口水,陆惊墨又吩咐了几句,便回了屋里。
系统空间的制药机器已经塞了满屋子,阿司匹林的制备没有丝毫问题,肠溶包衣依旧有些问题。
陆惊墨打开系统商城,寻了一遍灵感,便又开始研究肠溶包衣。
乒乒啪啪声不绝于耳。
突兀的多了一道小怜的声音:“先生,吃饭了。”
陆惊墨抬头一看,发现天已暗。
开门,他才发现小怜站在远处,笑着等着他。
陆惊墨:“为何站得这般远。”
小怜指了指屋子道:“先生让我不要靠近,我便不靠近。”
天底下只有两种人不能辜负,第一种是美人,第二种是不是熊孩子的乖小孩。
陆惊墨的眼神变得极为慈祥,他过去拍了拍小怜的脑袋,精致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他张开嘴说了一句话。
“不如,我给你织件毛衣?”
小怜眨眼,一时间不是很明白什么是毛衣。
远在陈洲的谢言突然一颤,他皱眉,对一旁的叶寒崖道:“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徐政道:“这天底下,每时每刻都有事情发生。”
谢言:……
假姑娘真男人沉默的翻了一个不轻也不重的白眼,并不去接徐政的话,而是看向叶寒崖。
“师父织的衣服是不是在你那里?”
叶寒崖冷冷一笑,淡淡道:“没有。”
谢言啧了一声,“我瞧见了,那天你在桃花树下傻站了一夜。”
叶寒崖也不回话,他只是平静自然的停下脚步。
陈洲官员府邸的花园很大,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湖,有风吹过,湖水波光粼粼。
叶寒崖回头,仿佛透不过丝毫光亮的眼睛平静地凝视着谢言,然而下一刻却又好似能露出一个令人胆寒的笑容。
谢言怔楞片刻,不情不愿道:“没有傻站。”
话落,叶寒崖便继续往前走着。
谢言冷笑,徐政一脸正经却双目无神的跟在后面。
走了许久,两人才听到叶寒崖有些发冷的声音。
“我会安排人去绝情崖底看一看。”
谢言安心了,自家餐风饮露的师父总算不会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