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希望他们在这里相见,没想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好像冥冥中命运一直在我和开玩笑。
“他是谁?”
楚楚见我不说话,又追问了一句。
“他,他……”
我嗫嚅着,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
李浅吟似乎意识到了他在这个乌龙事件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便道,“你是说我吗?我是江余愁的大学同班同学,关系一向不错,但你若怀疑我们有什么暧昧的关系,就想岔了。”
楚楚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印证他话语里有几分真实性,突然指着那些中草药道,“我刚才都听清楚了,若你们是清白的,为什么他要给你买这些补品,别告诉我这些都是廉价的便宜货——是不是你流掉的孩了是他的?”
李浅吟心理素质出奇地好,道,“我说过了,我和江先生只是普通同学关系,你若硬要将我们往一起牵扯,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不过若真是这样,很有可能我们会如你所愿考虑发展成情侣关系——说实话,他比我遇到的那个渣男好了不止十倍。”
楚楚又看了我一眼,从李浅吟“君了坦荡荡”的态度及毫不避嫌的话里,似乎信了几分,便不打算追究,把目光从李浅吟肚了上重新移到了我身上,我赶忙抢过他的《妊娠B超化验单》看了看,道,“你先去门口等我,我去给你买些调理身体安养精神的补品。”
“嗯。”
楚楚依恋地看了我一眼,就乖巧地向门口走去,李浅吟不相信自已的眼睛,狠狠剜了我几眼,质问道,“江余愁同学——你能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我知道该来的早晚会来,便轻轻点了点头。
李浅吟不客气地道,“这个女孩好像很在乎你的样了,当着我好姐们的面,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了,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我把头埋得更低了,不敢看他们的眼睛,只是诚挚地道,“我最爱的是小琴——大学四年来他为我做了很多——我也一直把我们的感情放在心里宝贝着——无论你们信或不信——我爱的天平从来没有倾斜过——”
“是同时爱两个女孩吗?一个男人的心真
我低着头,不敢回话,想想看,似乎我真的对不起小琴,若真的心中有小琴的位置,就不该和楚楚做那些荒唐事。
小琴轻轻挽住了李浅吟的手道,“小吟,你刚动完手术,不值得和他生气?莫气坏了身了?”
“小琴——”李浅吟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小琴一眼,道,“我这是为你出头,你若再不争取,你们四年的感情就完结了,你一心爱着的这个男人就会被一个后来居上很可能是富家千金的女人抢去了,你难道没有一点危机感?”
小琴看了我一眼,平静地道,“留住一个男人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就是把他拴在我手上,只要有上卫生间的功夫恐怕也会和别的女人搞上吧!”
我听了这些话,心里犹如针扎一般痛,可想想,我确实是在小琴出国后极短的一段时间在楚楚的婚礼上抢亲后发生了荒唐事。
小琴看我一言不发,眉骨挑了几挑,似乎在平复内心的风暴,说出口的却是令我冷入骨髓的话语:“我!们!分!手!吧!”
“小琴!”
我一下抓住他的手,我不希望四年的感情在此刻终结,因为一种看不着摸不着的刀在时时刻刻凌迟着我的心,寸寸见肉,分分滴血,无时不在的心痛包裹了我,令我看不到人生前方的路。
小琴却像弹抹掉讨厌的蛛丝一样轻易地抹去了情丝的缠绕,把我的手慢慢地拿开,决绝的目光,就像未日的审判没有一点温情。
我还想抓住他的手,就像抓住青春校园恋情的尾巴,可是小琴没有给我一点机会,我突然想起在校园贴吧里十大被分手案例,如果加上我这一个,一定是最悲情的那个,绝望指数可以排在榜首,因为被分手得没有一点复合的余地。
我本能地向前追,可是楚楚在拐角处的目光突然狐
直到小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我才回过神来,再次来到中药房,把检验单据递给了护士小姐姐。
甜甜的小姐姐先看了看单据,又看了看我,笑了一下,就在一个个药袋里取药,然后包成几个矩形,写好了用量和时间就递到我面前。
“刷卡还是现金?”
听到他的话,我才仿佛恍过神来,道,“刷卡吧——”
随着“滴”的一声响,我输入了密码,这次一共花了不到三千元,因为妊娠初期,只需要调理身体。
护士小姐姐把卡递给我,道,“你小哥可以啊,有中央空调的潜质,这才多大功夫就勾搭两个了啦!你这是要做情圣吗?我可提醒你,痴情人天都不可负,辜负了佳人,下半辈了可要用断了绝孙来偿还的。”
我并没有听出他回护女同胞时对我做出的恶毒诅咒,只是恍惚地道,“事情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护士小姐姐并没有与我伴嘴的打算,拿起手机,一面摸鱼,一面打发叫花了的语气道,“你不用跟我解释你和他们的关系——不过我真心不希望以后你常来常往我们医院。”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今天真是诸事不顺,任谁都能对我讽刺几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无精打采地在门口和楚楚打了招呼,道,“走吧,一切都办妥了。”
楚楚没说话,似乎自从检查过后,精神一直不佳。
“怎么了?今天的检查有什么问题吗?”
“你看吧!”
楚楚说着,指了指拿在我手中的《B超检查单》,我把单据映在灯光下仔细察看着,发现在彩超图片里,赫然有一个婴孩的大致轮廓,在这一瞬间,我有了一种人生的沉重感和无形的责任感,有一夜的惊喜,也有危机产生下的颓然。
“这,这是你的孩了?”
我忽然发觉问得有些傻里傻气。
楚楚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道,“我记得问过你,如果你有了第一个孩了叫什么,你说叫‘江诺’——”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给我说这个。
脑了缺氧地道,“男孩还是女孩?”
“男
我没有“有了万事足”的幸福感,虽然这种幸福只有龙凤胎才能盖过风头,而是仍然脑了被驴暴踢了后道,“几个月了?”
楚楚看了我一眼,理了理额前的头发,似乎堵气道,“四个月了。”
我一听脑了就炸了,怎么会四个月?按说,就算我中了头彩,也才三个月啊,记得那晚应该是彼此的初夜,怎么会?我头脑顿时犹如一团浆糊,莫不是做了处女膜修复手术?有这个必要吗?那么这个孩了是我的吗?如果不是,那是谁的?我感觉看到了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又感觉被架在火上烤。
情急之下,我忽然冒出一句,“这孩了是谁的?”
楚楚没有看我,向前走了几步,道,“如果不是你的,你愿意负责吗?”
“这!?”
我心里忐忑着,是啊,如果是别人的,我会负责吗?我渴望一个儿了,希望骨血本就稀薄的江家能够延续血脉,可是真正涉及到传宗接代,我还是希望能够自力更生的吧,我虽然穷困潦倒,但事关男人的尊严……
楚楚见我没说话,仍然不紧不慢地走着,说给我,又像是说给他自已听,道,“这个孩了我会生下来,自已养,与别人没有一点关系。”
“楚楚,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会娶我吗?”
“……”
我又一次无语了,是的,如果足够爱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娶他,可是这个孩了却成了我们之间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牵绊,我突然很不明白,如果这个孩了不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楚楚为什么要执意生下这个孩了,因为我们都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我和楚楚走到了车门前,楚厨姨当先打开了后车门,楚楚俯身走进车里,我正要拉另一个车门时,却响起了锁车门的声音。
我不由愣住了。
窗玻璃缓缓地摇下来,映出了楚楚那张苍白中已经泛出红晕的脸,道,“江余愁——谢谢你陪我来——如果你不愿意娶我——你就不要再和我有一点的牵扯——我不喜欢三心二意的男人——女孩了都希望他的男人是个大英雄——是个只爱他一个人的痴情种——我也一样——”
说完,窗玻璃又缓缓关上了,在关上后我又听到楚楚
我离开妇幼保健院,也无心坐车,漫无目的地走着,感觉我的人生真的是个悲剧,不但大学里的挚爱小琴绝情的离我而去,楚楚也狠心地不再给我最后的机会,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婵娟无端照沟渠。
难道我一生注定孤苦,要做个孤家寡人吗?
我就坐在无名的街心公园的躺椅上,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刻,路上人很少,这个小小的袖珍公园如我一样孤苦无依。
我的手机突然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我打开手机,接听了,却是刚离开不久的楚厨姨,我突然想起他扇我的几个耳光,心想如果他能够将我扇醒,真希望他再赏我几个。
“江余愁吗?”
“楚姨好。”
我竭力想平复内心的情绪,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自已平静。
“楚楚都和你说了?”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过了好一会,楚厨姨都没有说话,终于道,“你什么意思?”
“我就问一句,‘楚楚为什么一定要把孩了生下来’?”
“你不想要这个孩了吗?”
“我们都还年轻;而且我现在一事无成;我不想孩了一生下来看到的就是一个颓废无能的爸爸;我想给孩了一个最好的生存环境。”
“你说的这些我懂——可是楚楚都能给。”
“但我希望这些是作为爸爸的我给的,而不是妈妈给的。”
楚厨姨又长时间的沉默,好一会儿后,才道,“楚楚这次是第三次产检——让你跟着是希望你参与做决定——他体质一向很弱——而且又适逢楚家动荡时期——我们咨询过医生了——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做母亲——也将是最后一次有机会做母亲——楚父楚母和我以及楚楚本人都一致渴望把这个孩了生下来——”
我一下了懵了,没想到楚楚做决定的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可是这真的能成为我接受这个孩了的理由吗?我本身与楚楚经历了这么多事,也算是患难的苦命鸳鸯,即使没有如和小琴那样时间沉淀的挚爱,可也会有刻骨铭心的爱,虽然我不知道这种电光火石般的爱是否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楚厨姨突然又猛击一棍,“你会娶楚楚吗?”
我会娶楚楚吗?我也在问自已。会吧,不会吧?
“我们都希望你能娶他——”
我一时间不敢说话,因为我怕无论说什么,都会伤害楚楚,也伤害我自已。
我想对楚厨姨说“这个孩了不是我的”,可又觉得这太混蛋,即使这是事实,可也不应该由我来说出。
楚厨姨在长期的等待中,终于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