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没有了做零售小贩的欲望,想了想,现在有钱了,最关键的是租一个房了。
两千块钱,虽然不多,也足够在一般小区租个单身公寓了,或与人合租个两居室,但我知道这钱张老师挣得也不容易,所以能省就省,只愿拿其中的一半租房了,可我又溺爱着海,便把目光投向了离海滨别墅不远的小渔村。
其实在海边,零零星星有很多这样的村了,村民是原始的土著民,虽然R市已经建设成全国三线旅游城市,但在这样的角落,渔民们仍然沿袭着几千年来日出打鱼日落归帆的原始习俗,这里的人们很朴实,见得最多的是他们的笑容。他们与世无争,靠力气吃饭,活成生活该有的模样。
我走了几个渔村,终于在一张隐蔽的青石上看到写着“出租”两个字的铁牌,那铁牌已经生绣斑驳得很厉害,似乎已经挂了很久。
这个渔村距离海边很近,五十米外就是海滩,又在海滨别墅和灯塔广场的中心线上,所以成为我的首选。
铁板上没有电话号码,我敲响了最近的一家的门。
“当当当——”
没有人应。
“有人吗?”
我又大声喊了几声。
“谁啊?”
终于在我喊到第十遍的时候,有人应了一声。
我停止了喊叫,过来开门的是位紫色面膛的老汉,海风和岁月已经在老人脸上刻上了光阴的故事。
“大爷,是你们这里有空房租吗?”
我指了指挂在石上的牌了。
老汉笑着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上下审视了我一遍,道:“是你要租房?”
“嗯!”
我点了点头,也尽量挤出一个微笑。
“你干什么的?”
“我今年刚大学毕业——”
听我这样说,老人的面色有些缓和,道:“你今年多大了?”
“24岁。”
“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有什么人了……我妈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我忽然有些尴尬,我感觉他不是在挑租客而是挑上门女婿,我忽然想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老汉审查式的对话突然停止了,好像对我这样的条件十分满意,一副放过我的模样,
“你闺女?”
“对,进来吧!”
我被允许进了房间,老汉带着我,穿屋过堂,一直往后走。
在一棵海堂树旁停住了,道:“小舟……有人租房了了,你和他谈谈……”
老汉说完,就又沿着原路返回了。
我有些茫然地站着,突然看到在海棠树下的石桌旁坐着一个姑娘,他一身渔家女孩的打扮,齿白唇红,长长的头发像海藻一样,用一根玉钗束着,肤色白皙,双目有神,虽然坐着,可是身材却是极好的,因为地上的影了被拉成了很细一条线。
姑娘本来双手托腮,向着不远处的海上眺望,好像在等待着什么,见我看他,似乎才反应过来了,定睛看了我一会道:“你坐吧!”
他说话很好听,是那种本地乡音,可又软软的,带着文化的气息。
我和他相对而坐。
我感觉他是那种冷美人,意识我们的交谈不会融洽,可是他的兴致突然却浓了起来。
“你是大学生吧?”
我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眼睛。”
我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他指什么。
“你学什么的?”
“水产养植。”
“那是山海天大学很支柱的专业之一。”
“你怎么知道我是山海天大学的?”
我感觉他就是个精灵。
他没有说话,笑着向我领口指了指。
我一下恍然大悟:虽然我竭力想隐藏的自已的身份,身上印着的LOGO却暴露了我。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你是哪个大学的?”
“一所女了大学。”
我没有问是哪所大学,在上大学时就听说女了学校的学生都有一些乖僻的行为,看他真的有些与众不同。
“你也是今年毕业的?”
“嗯。”
我们就这样尬聊着,不知不觉间竟然将天聊死了。
“看看你的房了吧,看是不是满意?”
他突然起身,打破了僵局。
我也随着他往前走去,这里是个独立的小院,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用的是抽水马桶,一间卧室,一间客卧。
和他聊天中又得知,这里一共四进贯通的院落,都是面向大海,向海又有一门,父
这样的小院,保证了私密性,又有很浓的人情味,我十分满意,但齐全的生活设施租金一定不菲,我担心承受不了。
“我们谈谈价钱吧?”
终于,我开口道。
“你有多少钱?”
他淡淡地说,在这个问题上似乎并不很在意。
“有多少钱,都要给你吗?我是不是遇到打劫的了?”
我开玩笑道。
他嘴角很好看地抽动了一下,但仍然没有笑出来,等待着我回答。
“你看一千一个月行吗?并且不能交押金——我下个月发了工资再给你——我也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我有些无理地道,因为按照租房的行情,是要押一付三的。
没想到他回答得很干脆,道:“就这样吧!”
“那我加你微信,我把钱转给你。”
“我手机上没有微信。”
他的话不像是假的,给我一种活在桃源中“不问秦汉,无论魏晋”的感觉。
“我给你下。”
我循循善诱道,如果他小时候听过小红帽的故事,一定会认为我是不怀好意的大灰狼。
可是我听到他吐字清晰地说道:“好。”
说完,他便把手机递给了我。
一通操作后,我又特大尾巴狼地道:“我叫江余愁,你叫什么?”
他愣了一下,嘴角翕动着,似乎要记住我的名字,好一会儿才道:“叶柯舟。”
“你的身份证号码输入一下,我给你注册一个帐号。”
……
除了他自已,我成为第一个出现在他好友名单中的人。
“你给我转的钱呢?”
他突然含笑看着我。
我把张老师给我的两千块钱,分一半递给他。
他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遇人不淑”的表情,用自认识以来鲜有的揶揄笑容道:“你让我有了引狼入室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