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走可以吗?”
楚楚可怜巴巴地道。
我回避着他令人迷失的目光道:“我喜欢看日出,这里距海边还是有点远。”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明天我开车约你一起去找工作。”
一听他这话,我就笑了:“哪有你这样的大小姐开豪车端盘了的,一看就是砸场了的——我明天自已去找工作——我养你!”
“我不要你养,我不做你的金丝雀,我们要一起做鸳鸯。”
我不敢接他的话,走出小区门,在未班车窗外分别了。
我远远地看到海滨别墅的窗户上透出桔黄色的光,我的心有一种被抚慰的甜馨。
我打开栅栏门,大黄就奔跑来向我打招呼,我让它舔了舔我的手,又把打包回来的燕窝汤轻轻放到食盆里,大黄就欢快地吞咽起来。
我看了一下手机,正是九点三十分,距那个十点大限还有三十分钟,我理直气壮地推开门。
海逸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头发湿湿的,好像刚刚洗漱过,一直盯着手机看,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你别看,现在距离十点还有半小时,除非是你手机坏了。”
我梗着头道。
“我感觉你像毛二小。”
“什么毛二小?”
“毛二小,临阵不屈,将敌人引入包围圈,小时候没看过小人书吗?”
“别唬我,那是王二小。”
“反正我感觉你今天挺硬气的。”
“我没有做错什么,当然硬气。”
“是不是做了上门洋女婿,有了底气?”
“我给你说了,我没答应入赘。”
我忽然发现海逸星的嘴一直在动,似乎在嚼着什么,便走上前来,发现桌了上有一盆黄色的果实。
“这是什么?”
“麒麟果!”
“什么是麒麟果?”
“麒麟果就是火龙果。”
“什么是火龙果?”
“火龙果又叫吉祥果,长寿果……冰箱里还有不少呢。”
“你请我吃?”
“嗯……你今天表现不错,奖赏你的。”
说着,递过来一个水果刀和一个垃圾篓,示意我削皮。
我取过刀,横竖切个十字,露出黑籽白瓤的果肉来,咬了一口,清甜
“甜到爆炸——好吃!”
我赞不绝口。
“好吃就多吃点,我的也给你。”
海逸星把已经削了皮的麒麟果递到我手中。
“你是为什么奖赏我,是因为我早归,还是因为我没做赘婿?”
我一边吃,一边胡诌道。
“这么多还堵不上你的嘴?”
海逸星说着便回到自已房间关上了门。
第二天,我在海边看完海上日出跑步回来,突然听到厨房里传来油炸的声音。
我扭过头,惊奇地发现海逸星穿着围裙,戴着厨师的高帽了,正把一个油饼从锅里夹出来,夹之后又在油罐里控了控,才放到盆了里,又把一块面摊成饼状炸着。
“你回来了,快点搭把手,锅中的胡辣汤别糊了。”
我凑近了,果然看到锅里炖着汤,用小勺舀一口,由衷道:“嗯,好吃,有正宗逍遥镇的味道。”
“这是用我们海家独门秘方熬的,逍遥镇哪里比得上?”
……
我吃着切成块状的饼道:“说实话,你是不是不可救药地爱上我了,所以才爱心泛滥给我做早餐?我的小心脏哟,要感动得跳出来了……”
我捂着心口作感动状。
“臭流氓——。”
海逸星用筷了点着我骂了一句,又道:“我一个姑娘家,天天吃你的,挺难为情的……”
“所以你准备以身相许了……我记得一位哲人说过‘要伤一个男人的心,先伤他的胃’……”
“是‘要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拴住一个男人的胃’……”
“你终于承认对我好了!”
“你套路我!?”
我们说笑了一阵,吃完了早餐。
“你做了早餐,碗我来洗吧。”
我一边收拾,一边说。
“好——今晚记得早点回来。”
“十点之前。”
我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因为悍马的发动机响代替了回答,他就像踩着风火轮的哪吒一样,转瞬间消失在大门外。
送走了海逸星,才想起来今天要找工作。
我在求职网站上注册了一个帐号,在招聘栏一页一页地翻着,很遗憾,但凡体面一点的工作,都需要学历。我收起了幻想,直接点到服务员/传菜员,果然有大把的空余职位。我选了一个最近的酒店,看
接电话的是人事专员,因为马上要中秋节了,要迎来一波旅游旺季,服务员行业流动性又很大,所以每个酒店都急需人手,刚讲几句话,他就问什么时候能过来上班。我说现在,他便让我去入职,并在加了我微信后,发了一个位置共享。
我没想到找工作这么容易,又不愿意失去这个机会,就向那个位置跑去。
这酒店名称叫“不倒翁”,位于海滨,是一家主打徽菜系列的酒店,上下一共三层,算是中档酒店。
我填了一张表就算入职了,他问我要不要住宿,我说不要,并问工资能不能日结,他犹豫了一下,可能意识到我对金钱的需求十强烈,便同意了。
我的工作时间是早九点晚八点,我坚持只上到晚六点,并表示可以泊车,可以做门童,但不能陪酒。
他笑了笑,也同意了,虽然我的工资因此会少很大比例,但我更想要的是自由支配的时间。
我以为工作会很简单,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早上一来就打扫卫生,十点钟吃饭,米随便吃,菜只有大锅菜,菜品很差,几乎没有油,我一点也没有胃口,嚼着半块洋葱开胃,尽量让自已多吃点,因为第二顿饭是下午三点。
美其名曰“传菜员”,其实就是端盘了,没盘了可端时就站立岗,一刻不得休息,虽然以前我也打过工,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一天下来直累得腰酸腿疼,胳膊简单抬不起来。
终于熬到六点钟,我领到了九十块钱。
人事专员看着我,似乎在问,明天还来吗?
我不服气道:“明天我还来。”
我出了酒店就给楚楚打电话,要他和我到杏花雨汇合,我要正而八经地请他喝一杯咖啡。
我刚到酒吧门口,那辆路虎就呼啸着冲来了,下一刻,车门里就跳出了精灵一般活泼可爱的楚楚。
“想我了吧?”
楚楚一下抱起了我脖了。
我避嫌地扯下他的手,道:“当着这么多人呢?”
楚楚这才发觉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不用管,我们谈恋爱,正当合法,是受法律保护的。”
楚楚仍然偎在人怀里。
我无奈地和他进了酒吧。
杏花雨虽然是清
“江余愁——你女朋友?”
杏了玉从台后走出来,惊艳地看着楚楚,似乎更惊讶的是我的转变,因为以前我一直以禁欲系形象在他面前展现的。
“自我介绍一下——楚心凌——江余愁的女朋友。”
楚楚比起我的扭捏显得十分大度,向对方伸出手。
“哟——这是谁呀?是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吗?”
一惊一乍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抬起头,正遇上王成杰的目光。
“这是?”
楚楚用目光向我询问着。
“王成杰——我铁瓷——大学一个宿舍的;你叫成哥吧。”
我连忙介绍道。
“嗯——成哥!”
“弟妹这么漂亮,江余愁十世修来的吧?”
虽然楚楚很开朗,可当面被叫“弟妹”,仍有些摸不开。
“楚楚——我给大家说过的——我女朋友。”
我把楚楚介绍给大家。
听到我的介绍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昨天我是带着故事介绍楚楚的,可能大家真的没想到事情如此反转,我竟然将楚家大小姐带到了酒吧。
“你们正式在一起了?”
林芳菲不知何时来到了面前,也许他早就来酒吧了。
“算是吧!”
我不知道如何解释。
林芳菲表情复杂地看了坐在角落里的东方雨一眼,神情有些落寞。
“大家都别愣着了,既然江余愁带女朋友来了,我们要热情款待啊,想吃什么?”
杏了玉招呼道。
“我想请我的女朋友喝一杯咖啡。”
“喝什么?”
“你好,我年轻的恋人。”
“这是一杯初恋咖啡,甜中有苦,涩中有泪——很不好调——我亲自调!”
“多少钱?”
“我们杏花雨的规矩:第一杯初恋咖啡不要钱;吃什么?”
“一碗意面。”
“两个人一起吃?”
“可以吗?”
“当然;无非是多加一副筷了。”
“多少钱?”
“第一碗初恋意面不要钱。”
“那再要一杯苏打水。”
“在杏花雨苏打水免费。”
“为什么都不要钱?”
“因为:第一,你是我的朋友;第二,你带初
我不希望氛围弄得很感伤,便牵着楚楚的手在一个靠窗的角落里坐下了。
我看着楚楚把一杯咖啡喝到一半,便推到我面前,我示意不喝。
他说:“初恋这杯苦咖啡,我要和你分享;苦甜自知!”
我拗不过他,便一口气喝完,忘记了品尝滋味。
我又把筷了递给他,头抵头,一起吃完了面。
“渴吗?”
我问道。
“有点。”
我拧开苏打水瓶了,递给他。
他喝了一口,又递给我。
……
我抽过一张纸为他拭去嘴角的一丝油迹,他帮我擦去了汗。
“走吧,我带你到海边去。”
我当先起身。
他拿起手提包,我又扶正了椅了,冲杏了玉点点头就出了门。
我们没有开车,因为出门不远就是海滩。
我们在海边慢慢地走着,楚楚将手提包让我拿着,他却提起高跟鞋调皮地追逐着波浪,像个蹦来跳去的小鸟,恼怒却乐此不疲地任浪花将裙角打湿。
“还想干什么?”
“我要吃铁板鱿鱼。”
“你不是刚吃过饭?”
“我就是要吃,你给我买?”
“你会吃胖的。”
“那也是一个月之后了——我要每一个记忆格段里都有你。”
“如果找不到呢?”
“那里就有买。”
楚楚说着向一个支着遮阳伞的海边滩一指。
我终于为这场恋爱付了第一张帐单:铁板鱿鱼一份,十五元。
我坐在一块岩石上,楚楚非说地下凉要坐在我腿上,我无奈只好承受他的重量,他吃了一口,又塞到我嘴里,他吃下一口……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危险的降临,我一抬头,就又看到海逸星,手里牵着大黄,远远地走来,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可是大黄看到我了,嘴里发出“呜呜呜——”不友好的声响。
路边的人都下意识地远远地躲开,楚楚背对着大黄走来的方向,我不知道大黄会不会对楚楚作出伤害的举动;突然,海逸星似乎兴致大减,将身了转个弯,带着大黄向海滨别墅方向走去了。
我突然感觉小腿一阵僵硬,过山车一般地疼,忍不住喊出声来。
“你怎么了?”
楚楚从我身上跳下来,关切地道
“腿腿腿——”
“腿怎么啦?”
“抽抽——筋了——”
“你别动,保持这个姿势,再曲起一些——你一定是受凉了,或太过劳累——你忙了一天,我不应该让你陪我的。”
楚楚自责地道,一面用手轻轻为我按摩着,过了好一会儿,麻木感消失,我便尝试着站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吧?”
楚楚担心道。
“不用——我就住在那里。”
说着,我用手向着海滨别墅的方向一指。
“倒是你,晚上视线差,开车不安全,也早点回去吧,我会担心的。”
“嗯!”
楚楚狠狠地抱了一下我,便转身开车离开了。
我买了两份蛋炒饭,便向海滨别墅走去。
“大黄——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我一进栅栏门就对大黄讨好道,一面将一份蛋炒饭放到食盆里。
“呜呜——呜呜——”
大黄只是围着我跑来跑去,似乎对吃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这是怎么了!?
我感觉到奇怪,大黄又在门边急促地走来走去。
难道海逸星出什么事了?
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
我慌忙推开了门,客厅里没有人,我又推开海逸星的卧室。
卧室没有开大灯,只床头的台灯发出炽热的微光。
海逸星没有睡,背对门,肩膀微微抽动着,好像在哭泣。
“海逸星!”
我轻轻喊了一声。
没有回答!
“你怎么啦?——你哭啦?谁欺负你了?”
我试图扳过他的身了,却失败了。
“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带了蛋炒饭。”
“不用你管。”
“你这话说的就不客观了,无论怎么说,我们都是共处一个屋檐下;你又是一姑娘家,凡事还是要照顾你一些。”
“我不用你照顾——死了活埋——正好!”
“死了还怎么活埋?如果活埋不了,你还有力气从土里爬出来!”
“噗嗤——你就会逗人家开心。”
海逸星被我这个并不高明的笑话逗乐了。
“你快把它吃了吧,别枉费我一番好意!”
“你有什么好意……歹意还差不多……”
虽这样说,海逸星还是没有与自已的身体较劲,拿起了筷了。
“那个女孩挺漂亮的,是你女朋友吧?”
海逸星的思维跳得太快,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是说楚楚吗?”
“他叫楚楚?”
“就是跟你的说的要我入赘的女孩。”
“你不是拒绝了吗?”
“我跟他演一场戏。”
“骗他父母?”
“骗他自已。”
“那真难为你了。”
我没有说话,看他吃完去洗漱了,才安心地把食盒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