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功夫袁家那边又跑出来俩人,哼哧哼哧的将嵌在地面里的飞剑挖了出来,交给了长眉老者,而他将东西好一通检查,确认没有什么损伤之后,边领着袁家一行人,抬着袁烈就此告辞。
快走到门口了,他却不死心的回头抱拳“请问,执事身边的这位,你可是姓燕?”半晌没等到答复,长眉老者又盯了黑斗篷男脖子上的白玉葫芦好几眼,这才不怎么甘心的离开了。由始至终,黑斗篷男的面容一直隐在阴影中,不但面容表情不可见,更是连一声都没有吭过。
袁家和卡帝尔执事这边的动静不小,一开始肯定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但终究,此次凑一块儿都是自己有自己的算盘,因此到了后续,绝大多数人也就没有多余心思关注这边,转而争论商量他们自己的。
罗炜正是那个始终关注的人,除了他与袁熹的渊源的因素,另外,便是最后提到的那个“燕”姓,作为姓氏的第一声的燕不但不多见,甚至还挺罕见的,但恰恰自己熟悉的人中就有那么一家,没错就是燕朵朵。罗炜对她家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和自己算是同一辈的就是堂兄妹俩——燕青山和燕朵朵;往上只有哥俩,是一对孪生兄弟,即长兄燕佐和弟弟燕信——也就是燕青山的父亲与燕朵朵的父亲;再往上就只剩下孤家寡人的燕爷爷了,虽然不知道确切叫什么,却知道老人家是四十五岁上下才有的燕佐和燕信哥俩。
如果这位真和燕朵朵有关,首先就能排除燕爷爷和燕青山,毕竟年龄上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剩下的燕佐和燕信之间,罗炜还是更偏向于燕佐的可能性大些,这就牵涉到燕家的一桩旧事。说起来也不算复杂,燕青山从出生起便没见过生父,原因就是生父另有所爱,对那一位算是无下限的跪舔,哪怕对方不搭理自己,甚至后来回头,也只是捡个备胎暂时用一用,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抛妻弃子,妥妥的对女主来说深情男配,对妻子家人渣男垃圾的人设。好在现实中人的三观还是比较正的,燕佐的行为激怒了整个燕家,上至燕爷爷燕奶奶,下到燕青山燕朵朵一致认定,家里再也没有燕佐的容身之地。
因此,燕家之人,也只有这个燕佐在很早以前便彻底失联了。不过,姓燕的虽然少,也不见得真那么寸,何况燕家一门都是普通人,因此,罗炜也只是乍闻之下犯了嘀咕,随即便搁下了。
他这里满脑子思想乱飞,全没注意黄莳已经开始有意无意的冲着这边给眼色,让他做好心理准备随时上大戏了。一旁的钟大江就用胳膊肘捅他的腰眼“发什么呆呢,没忘了你的任务吧!”
要不是理智尚存,加上这边的位置不起眼,罗炜险些被吓一跳“啊,哦,记得记得,不就是演戏嘛!”紧接着,他又问道,“对了,待会儿要怎么演?”
钟大江教育道“懂什么叫配合吗,懂什么叫见机行事吗,小十让你怎么演就怎么演呗!”
就差临门一脚了,罗炜反而紧张了起来“这种临场发挥的,我怕给演砸了,有没有什么剧本来着?”
钟大江没好气“有没有台词,你一个一场就过的死跑龙套的,要什么剧本。看见她手里的杯子了吗,等杯子一砸碎,你就可以站起来往前头走了。”
“走完了呢?”
“那得看小十怎么安排了。”
“真要临场发挥呀,是不是太草率了。”
“你这人,刚才有时间让你提意见不提,现在废话怎么这么多。”
罗炜被怼了一句,顿了片刻,继续问“你说我待会儿是走得霸气一点,潇洒一点,时尚一点,还是平易近人一点呢?”
钟大江用白眼翻他“你说呢?”
“那就要取决我这个龙套的人设了,我扮演的是黄汣是吧,这货是什么类型的?”
“呵呵呵,算是比较欠揍的吧!”
“这就有些复杂了,你说我走个32倍速的京剧台步怎么样?”
“滚,你给我正常点,平时该怎么走,等下就给我怎么走。”
这会儿功夫,前头已经不知道怎么吵的,推举到最后剩下了四个候选人,一个黄家旁支、一个黄武、一个赏善司的魏璋、以及一个罗酆山的张敏悦,而全程,黄莳任由他们反客为主的吵闹,自己就这么坐着一言未发。
既然最后的四人相持不下,就有人提议来一场对决定胜负,这下才是真正的麻烦,选人还能看个关系的远近和背后的势力,但能比些什么就实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毕竟这玩意儿没有先例,在这事前,也只有阎罗王的更迭碰上过类似的情况,还没有什么值得借鉴的,毕竟明面上那是包家自己主动退位让贤的。
事情再度僵住,一直故作沉思的黄莳便开始张罗“既然一时没有定论,咱们还是先上宴席,边吃边聊吧!”
好在这边不像服务性行业,或者某些剥削阶级那般,主宾吃着殿卫看着,等给一桌桌上完菜,两旁的殿卫面前也已经一人一套食盒,菜色上除了无酒,基本上也是一毛一样的。不过罗炜这会儿哪有那个精神品尝美味,他两条腿紧绷,眼珠子就一直跟着黄莳手里的杯子转,为了这个破角色时刻准备着。可就看着她手里的杯子捏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捏起来,眼睛时不时全场乱瞟,还时不时应付一下上前寒暄的人。
钟大江也跟着纳闷了“小十在犹豫个什么劲,你先别急,我想个法子凑过去探探她的意思。”话音刚落,人就已经不知道钻哪里去了。
………………
不一会儿功夫,另外一名殿卫找了过来,指了个门的位置让罗炜过去一下。
推门而入,发现里头是条长长的走廊,一路到底,是一间超大面积类似于练功房的房间,房间里,钟大江正和不知道是没走呢,还是走了又返回来的小家伙谛听对峙着。
俩人见到罗炜之后,齐齐收声。
罗炜说“你不是回去复命了吗,怎么还在?”
谛听也不搭这个茬,指着他对钟大江说“喏,不是又来了个帮手吗,干嘛总盯着我?”
钟大江说“你看看他这幅样子,这么艰巨的任务能成吗?”
谛听撇嘴“不就是做戏吗,冥王底下那帮子红橙黄绿青蓝紫什么的不就那么一回事吗,别看一个个唬人,实则虚得狠,我猜他莫名其妙到了这里就是因为十年前黄汣和燕茴在神冢前打的那一架,要知道冥界那边也有一座一毛一样的神冢,我就不信了,他们上头的巫师们会对神冢没兴趣。”
“咱们幽冥界还有上头的修士们再不济,佛道儒的传承都还没丢,西方那边比我们更糟,斗剑魔的传承几乎损失殆尽,当初无比强大的修魔者传到现在居然一个个只会傻不拉几的挥棒子。论起神冢之谜,他们只会比我们更着急。”
钟大江似乎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那个什么尔是想趁着意外打探东方神冢的情况?”
罗炜可不关心这种压根不是一只弱鸡该了解的情况,但他还是注意到了谛听提到的一个名字。之前,他不止一次听说过黄汣两番力战魔头的说法,而在谛听这里,他第一回直接听到了魔头的名字——燕茴,居然又是一个姓燕的。
俩人又就着卡帝尔执事的危害性问题探讨了一番,之后再一次在不给他机会瞎掺和的问题上达成了共识。可现在的状况并不是不准他掺和人家就会乖乖认命的,至少他要是力挺黄武上位都市王,哪怕只是个暂代的,他就有机会接触到幽冥界高层的一些秘密,这也是黄莳一只拖着不肯行动的原因。
尽管钟大江和谛听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是一致了,也就是必须提前把搅局的家伙赶走,可在具体操作上的分歧不小,原因就是钟大江让谛听负责把人赶走,而谛听则表示,我不伺候,要去你自己去。
罗炜听了半天,大致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于是说“其实你俩一块儿上不是更加妥当吗?”
二人齐齐把不善的目光投了过来。
罗炜则继续道“目前冥界和幽冥界非友非敌,你还真不能拿卡帝尔怎么样,很直白的把人赶走,别说他不会识时务了,黄武肯定也不会答应,所以最佳方案还是忽悠他、吓唬他、让他主动退缩。”
钟大江呵呵哒“你说的倒容易,就那货那副端着的死样子,还真不知道什么能吓住他。”
罗炜问“冥界那边应该没有忘川真水这种东西吧?”
钟大江抽了抽嘴角,好像明白了什么,盯着谛听的眼睛,也跟着问“我对那边不了解,你说呢?”
谛听一拍胸脯“天上地下,我谛听独一份。”
罗炜心里嘀咕,你不是还有个听风儿砸么,虽然差着点劲,好歹这个独一份的说法也能打打脸,嘴上却说“我很好奇,这位血衣执事上辈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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