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炀缓缓转过头,看到无归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液。
他举到陈炀面前,声音低沉地说道:“来,喝吧!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要的晋升药液。”
那药液墨绿,黑沉,黏稠。
犹如沸腾的沼泽,正翻滚着细密的气泡。
陈炀本能地伸手接住,危险的预感却在心中炸响一道闪电。
陈炀猛地惊醒,身体化为虚影往旁边一飘,挣脱了两人的束缚。
不等两人再次扑上,陈炀全力施展天残拳身法,朝着远处遁去。
“哦,他跑了!”
“嘻嘻嘻嘻,追!”
无归和陈棘两人对望一眼。
两人眼中泛着一抹怪异的猩红。
他们身影一闪而逝,陈棘骑在无归脖子上,两人的身影瞬间拦在了陈炀前方。
陈炀慌忙止步。
无归一脸邪气地笑道:“怎么?还想跑吗?为什么要跑?来吧,喝了这碗药!”
陈炀心急如焚,左突右窜。
可这两人的速度始终比他快,无论他逃往哪里,这两人都很快拦在他的前方。
陈炀暗道不妙。
无归和陈棘这模样,绝对不对劲。
窥命之眼的窥视下,两人的信息一片模糊,根本窥探不见。
陈炀立即想要土遁,想要沉入地中逃走。
可不等他沉下,那脚下泥土已变得黏稠,沼泽一样开始下陷。
更可怕的是,那土中开始伸出一双双苍白的女人的手。
“额……来,吃吧。你不吃,我就要喂你吃了。”
土中的女人慢慢爬出来,赫然是身着红衣的太守夫人。
在她的身后,一个又一个的红衣,都是一样的太守夫人的面孔,从土中爬出。
几十只红衣女尸的手,拖住陈炀的手脚,她们身上渗出的红衣丝线爬满陈炀全身。
现在他想要卖出身体,变成空气虚影都不行了。
“怎么?跑啊!我看你怎么跑!”
无归的大手掐住陈炀脖子,呵呵笑着。
他的嘴巴缓缓开合,陈炀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他黑漆漆的嘴巴里,似乎无尽幽深,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从那里面爬出来。
“大郎,该喝药了。”
一个红衣女人清冷开口。
她的声音陈炀极为熟悉。
当她抬起头时,红色的发丝飘开,露出白伶那张倾城祸国的脸。
“来,喝吧!”
在数十只手的撕扯下,那晚乌黑的药灌入陈炀的嘴巴中。
陈炀的意识一下变得缓慢,滞涩,眼皮无限沉重,立即便要昏沉。
“卖出刚才喝入的所有东西。”最后关头,陈炀艰难发出指令。
命宫中毫无反应。
无归笑嘻嘻转过头来道:“原来你是把它卖出去?如果他不属于你,你还能卖吗?”
咕咕!
肚子里传来一个尖利的笑声:“谁能卖我?谁想卖我?哈哈哈哈。”
那声音从肚子中传出,似乎有穿山甲一样的东西在里面拨动爪子。
陈炀愕然。
难道刚才喝下去的并非毒药,而是一个活着的生物?
活着的生物,在不属于自己的情况下,确实是无法买卖的。
肚子的绞痛传来。
噗嗤!
一只手从陈炀肚子里伸出,又缩了回去。
那个声音嗤嗤笑道:“快进来吧!命宫被我击穿了。”
身边的红衣女尸同时朝陈炀伸出手来。
噗!
女尸们一只只苍白的手,抓住那个破洞,兴奋地往里面钻去。
“撕裂!我要他的命宫!”一只只红衣女尸兴奋地叫道。
陈炀奄奄一息抬起头,他的双眼愤怒地变得血红。
“你们的目标,就是命宫吗?”
陈阳睚眦目裂嘶吼道:“既然你们这么喜欢,那就都进来吧!”
陈扬眸色冷厉,催动命宫,他腹部的破口处突然卷起狂风。
黑色的命宫空间,突然有井口大的空间洞开。身周围绕的红衣女尸,无归和陈棘,都被狂风卷起,全都吸进腹部的
洞口中。
“哎哟,这命宫空间怎会如此巨大?”无归双目赤红,仰头四顾。
一滴一滴的鲜血从他的双目中滴出。
陈炀的虚影踩在黑河河岸上,冷冷问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藏头藏尾,不愿意真面目示人?”
没人理会他。
红衣女尸们四处张望着,嘴里喃喃感慨:“命宫怎会如此巨大?”
她们身上的红色丝线朝四周伸展,却怎么也触碰不到边界在哪?
一只红衣女尸突然看到后方的黑色大河。
那黑色的巨河,开始卷起滔天的巨浪。参天的大树,摇曳着光秃秃的树枝。
女尸骇然变色:“这是什么?”
陈炀双目猩红,红色丝线侵入他的身体,对他造成了一些改变。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怒吼道:“既然进入了我的命宫,你们难道忘了,这是我的主场。”
在命宫被破之时,巨树上的人脸、老贝等人,曾经躲进了黑河中。
此时听到陈炀的嘶吼,他们一个个兴奋的浮出水面。
“无归”、“陈棘”、“白伶”和红衣女尸们,纷纷变色。
他们同时怒吼一声,自爆为一团血雾。血雾融合,变成一只白骨组成的怪物。
它有一千只短足,腹部有一千张嘴,全都长着尖利的牙齿。
背上长着一千只眼睛,发出黝黑的光,窥视着四方。
“冲啊!”
白骨怪物嘶吼一声,疯了一样想再次冲出命宫。
可哪有这么容易?
巨树上的那些人脸,互相看了看,嘻嘻一笑:“既来之,何不安之?刚来就走,是怪我们缺了礼数?”
巨树上的人脸蓦然变色,他们的脖子突然拉得极长。
一张张人脸,张开大嘴,朝白骨怪物扑去。
嗡!
白骨怪物炸为一团阴影想要飘走。
黑河中一双双苍白的手伸出,将阴影撕得支离破碎。
命宫中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不一会,所有的阴影都被吞噬得干
干净净。
陈炀扫了一眼,看到人脸回到了巨树上,老贝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眼神闪亮,极为兴奋。
“发了,发了!”老贝喃喃自语。
陈炀退出命宫空间。
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陈府的围墙下。
脚下的泥土里,有几滴腥臭浓稠的暗红血液。
陈炀仔细检查身体,发现并无异样,身上的种种异状也消失殆尽。
他立马冲到家中,发现陈棘和无归无恙后,才放心回到自己房间。
“看来刚才是着了邪魔的道,进入了它布下的梦魇空间。”
“这是能变幻各种面孔的心魇邪魔吧?”
陈炀有些后怕地暗暗猜测。
是谁人要这样干呢?
慕容府中又这样的高手?
不知老贝知不知道?
陈炀再次沉入命宫中,发现黑河中那棵巨树有了变化。
之前摇晃的树干,变得更加笔直挺拔,三条细细的树根变得明显粗壮了一圈。
巨树上,贝老师正在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见陈炀进来,树皮上那无数张欢腾的笑脸顿时安静下来,眼神中对陈炀更加的满意。
老贝抬起头,双眼如刀,闪闪发亮。
他拨打着算盘,一本正经对陈炀道:“老弟,本店概不赊账,也有债必偿。”
“刚才承你的情,让兄弟们吃了个饱。你有什么需要满足的,我这边尽量给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