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对面的一条巷子口,慢慢爬出来三个断了腿的人。
他们躲在阳光照射不到的斜角处,目光凶狠。
为首一人,容貌猥琐,嘴角有个肉瘤,正是在老宅被陈炀弄断腿的薛超。
那天,薛超几人在陈家老宅醒来时,震惊发现自己那铸铁一般强悍的腿……竟然断了。
他们头痛欲裂,像喝醉了酒一般,根本记不清发生了什么。
只是模模糊糊记得,他们来抓捕老骗子无归,他还有一个女弟子跟在身边。
其它一概记不得了。
此时,薛超问道:“你们看清楚了,那个女子真的进了陈府?”
光头刘广道:“大哥,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那女人在陈府进进出出,我看见了三次。她知道自己惹不起我们东城五虎,所以现在干脆就找了个靠山,躲这来了。”
“老骗子呢?”
斗鸡眼刘武道:“老骗子也在。昨晚我看见他趴在花园围墙上,正跟隔壁慕容府上的丫鬟说笑呢。我喊了他一声,他立马把头缩回去了。”
薛超喝道:“你叫他作甚?直接冲进去,抓出来得了。”
刘武没说话。
“咋地了?”
刘武讷讷道:“老大,派了。华子和阿瓜昨晚就进去了,但进去后一直没出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薛超愣了愣:“你意思是,他们陈府敢杀人?”
刘武点点头:“估计是了。”
薛超凶狠的眼睛盯着门上“陈府”那两个大字,牙齿咬得咯咯响。
现在的他,双脚残废,功力减损,妻离子散,真正的已经一无所有了。
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薛超问道:“这陈府是什么路数?怎么之前没怎么听说过?”
光头刘广提醒道:“老大,这陈家家主是个弱冠少年,就是那位‘美妇家中坐,小王来翻墙’的陈家大郎。”
“噢,原来是他,”薛超想起来了,“他怎么和老骗子和那小贱人在一起?难不成他们是一个团伙?”
刘广
道:“那必然是啊。老大,我查清楚了,那天我们围堵老骗子的地方,正是陈家的老宅。”
薛超以拳捶地,恨声道:“好啊,既然找到了贼巢,那就今夜血洗陈府。”
刘武畏惧地咽了咽口水:“老大,这不好吧?咱们昨晚进去的两个人还不明不白呢。”
刘广也劝道:“老大,我看陈府不简单,还是谨慎些好。”
刘广之前做过牙行掮客,专门介绍人买卖房产,对寒鳞城的势力分布颇为精熟。
“怎么就不简单了?”薛超歪了歪嘴,不满道,“比陈府强悍几倍的玉石商人谭府,不也被我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刘广道:“老大,谭家毕竟只是纯粹的商贾之家,好对付。”
“难道这陈府不是?”
“不是。你看,住在此地的人家,哪一家不是非富即贵?将军苑、太守府的家都在这里。你说,陈府若是普通人家,光有钱,能进得来?这里是巡防营和虎挚营的重点保护地盘,要动手真的太难了。”
“那倒也是。”薛超摸着下巴的胡茬,有些想不明白。
刘广道:“我听说呀,这陈府的前任房主,是刚赴京上任的姚基,如今在京城任大学士。这种名人的府邸,怎么会轮得到一个普通人家来买?其中必有蹊跷。”
“你是说陈家很有背景?”
“大概……我猜。”
薛超暴躁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如何?”
刘广心中厌恶地骂了一句蠢货,脸上却愈显恭敬。
要不是畏惧他哥薛虎是重瞳境强者,谁会服薛超这样一个蠢人?
刘广嘿嘿道:“既然此地不宜动手,那就不妨等他出来再杀。毕竟,陈炀是一个毫无修行之力的普通人。”
薛超摇头道:“不对吧?听说他从棺中诈尸而出,白家众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刘广道:“这些传言,恐怕信不得。我不相信有人真的能突然之间有了高强的实力。
“退一步说,借助某些秘术,确实可以短期内让人实力暴涨。譬
如,血衣宗的暴血术。但这种秘术,反噬极大,使用几次之后,人就废了。没什么可怕的。”
薛超舔了舔嘴唇,颔首道:“很好。那就等他出来。不管他有什么背景,谁也不能永远保护着他。”
刘广赞道:“老大英明。陈家的依仗就是大郎陈炀。一旦此人除掉,老骗子和小贱人自然没了靠山。到时,分割了陈家财产,这两人也任由我们处置了。”
“我要那女子。”
“我要敲碎老骗子手脚。”
“哈哈哈哈哈哈。”薛超满意地笑了。
这些天来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刘广,去安排安排。咱们东城五虎如今虽然只剩三只残虎了,但混了这么些年,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底蕴的。去联系下南城四雄,让他们也来打点配合吧。”
刘广为难道:“老大,南城四雄他们会帮我们?”
同时他心中嘀咕道:老大,您的薄面恐怕不管用啊!
薛超道:“你就说,这是我哥薛虎请他们的。将来他们有事相邀,我哥定然会还他们这个人情。”
刘广眼睛一亮:“有薛虎哥出面,没人会拒绝一个重瞳境武者的友谊。我这就去安排。”
三只断腿的残虎,回转身子,慢慢爬回巷子深处。
……
……
寒鳞城外。
五六个白家的青壮,聚集在一个隐秘的乡村小院中。
老槐树下,人人脸色悲戚,垂首而坐。
树下,坐着一位白须白眉的老者,正是白家家主白敏中。
白敏中今年五十七岁,有八个子女。也不知是不是姓白的缘故,他家族的男子一旦上了五十岁,头发胡子尽皆变白。
虽然具有修行之力,但九炼铁卒大成的境界并不能延缓人体的衰老。所以白敏中年纪不算大,但看起来已颇为老相。
“家主,为何白家几百口人的大家族,要背井离乡逃离寒鳞城?”
“大家齐心,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了陈家。为什么不反击?”
“家主,您真
的咽的下这口气?”
“我们在这旮沓已经躲了这么久,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