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本是有一堆问题想问的,可看到舟墨将书藏起来又不想问了,只想听舟墨给他讲故事。
舟墨没辙,只得给宴清讲些绿色健康的童话故事,可没多久,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睡不着的人,翻了个身,气息就平缓了下去,徒留舟墨在一旁口干舌燥。
舟墨又好气又好笑,撒气般的捏住宴清鼻子,惹得梦中的人不满的哼唧了好几声,鼻尖微微泛红这才作罢。
翌日,宴清起了个大早,兴冲冲的就去找唐辞采花了,而被宴清遗忘的徐力士在半个时辰后敲醒了宴清家的门。
目送宴清走后没多久才刚刚进入浅眠的舟墨再度被吵醒,他的眉头紧紧蹙起。
门外的敲门声匀速平静,却久久不息,徐力士见没人回应,于是贴在门上软声问道,“清儿?清儿你起了吗?”
没多会,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长发披散眉目惺忪的舟墨出现在她面前,很不耐烦的道,“再来晚点,没准能刚好碰见清儿回来。”
“他走了?不是约好——”徐力士的话音戛然而止,她突然转过身子背对着舟墨,“你……你快去把衣服穿好。”
舟墨:“………”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里衣,无话可说,进屋加衣。
……徐力士这一副生怕占他便宜的模样,还有他这手腕上去不掉的守宫砂。
膈应,真膈应。
屋外的人轻轻敲了敲门,略带尴尬道,“……那个,既然清儿不在,那我就先走了啊。”
“等等,”舟墨快速将衣服系好,重新打开门,“打个商量,带我去山上走一遭。”
徐力士:“………”
.
幽静的山野间,青衣男人行走其间,他的手上拿着的是他提前一夜做好的弓箭。
身旁的徐力士一边走一边看那玩意,在听说是舟墨自制的时候,目光就再也没从弓箭上移开过视线,“……你这做的,真好使吗?”
舟墨伸手拨了下用棉线绷直的弓弦道,“应当凑合能打些小动物。”
徐力士嫌弃的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长矛,对舟墨道,“……这玩意在城里买可不便宜,不过好使是真
好使,我那把给我折腾坏了,一直都没舍得买新的,你这,等会借我用用呗?”
舟墨偏头看她,“卖多少?”
徐力士比了个手指,“一千五百文。”
一千五百文……
舟墨心思微动,“你那坏弓还在吗?”
提起这茬,徐力士就一脸肉痛,“在家里供着呢,跟财神爷似的。”
山下的菊花开的很盛,只是没什么采摘过的影子,想是宴清二人并不在此。
徐力士很是不舍的收回视线,带着舟墨往山里走。
两人绕过各种灌木草丛,也避开了很多表面看上去很平整只零零散散飘着些落叶的空旷地面。
舟墨看向那人为铺满的落叶堆,对那下面的东西大概有了猜测。
徐力士见舟墨不多问也不乱跑,起初带他来这的抗拒消散了些,“这些地儿都是陷阱,底下都铺着层刺,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悠着点。”
两人弯弯绕绕的来到了一个上面已没了遮盖物的坑边。
舟墨探头往下看了看,那里面正躺着只死兔子。
徐力士走到一边,从树丛中扯出根绳子,将坑里的猎物拉了上来,提醒道,“这尖刺厉害的很,掉下去不死也得没半条命。”
舟墨站在原地没动,他自然知道这里陷阱层出不穷,不然也不会非得跟着徐力士来。
徐力士将拿上来的兔子放在袋子里,重新在把陷阱掩藏好,又如法炮制的收了好些猎物,撒了些饵就要转头往深处走。
舟墨跟了上来,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给你。”
徐力士本就馋他弓箭,舟墨突然这么主动,她面上一喜,接过后又有些不好意思,“……那你用什么?”
舟墨抬眼睨她,“不用管我,你本来也就是为了它才带我来的,我还没那么反应迟钝。”
徐力士“嘿嘿”一笑,宝贝的摸了两下弓箭,从袋里掏了个弹弓给他,“这个打些兔子野鸡什么的不在话下。”
舟墨正要回话,余光就瞥见一团毛茸茸从身侧一闪而过,是只狐狸。
舟墨心下一动,叫停了徐力士,“给我只兔子,没死透的最好。”
徐力士依言
挑了只兔子递给了舟墨,“怎么了?”
舟墨没说话,仔细在狐狸跑过的地方看了会,将兔子放在草丛边,然后往坡下走。
“……你去哪?这,这猎物都在深处啊。”徐力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舟墨没回而是问她,“一个移动的猎物你有几成把握射中?”
“六成吧。”
“那不动的呢?”
“八成。”
舟墨点头,“够了。”
八成概率捕杀一只可能会因贪嘴驻足的狐狸,足够了。
为了避免气味被嗅到,舟墨带着徐力士来到了下风口,两人停留在草丛间一会,舟墨突然吹起口哨。
徐力士刚想说话,就听见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抬眼就见远处一团毛绒绒的小东西小心翼翼的跑了过来,驻足在兔子边,露出个狐狸头谨慎的盯着草丛的方向。
徐力士不动声色的将弓箭拿起,屏住呼吸,“咻”的一声,狐狸倒在了地上。
徐力士从草丛中钻了出来,满脸喜色的跑过去提起狐狸,在它后背上摸了又摸,很是开心,“运气真好,往常白天很少见到它出动的,今天真是赶巧了。”
徐力士摸了会就把狐狸递给了舟墨,很是羡慕的道,“这皮毛应该能卖上不少钱了,你拿去城里卖吧。”
舟墨没接,看着她,“是你打的。”
徐力士一怔,有些迟疑,“但这狐狸是你先看见的,弓也是你的啊……”
“我知道,所以你拿去卖,钱我们分。”
从村子去城里并不算方便,途中还要经过好几条河和坡路,单两条腿出去怕是城还没进,人先废了。
舟墨心里算的门儿清,面上却不显。
徐力士还觉得舟墨颇有道义,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感动的道,“你若生为女子,定不比我差。”
舟墨:“………”
舟墨理论知识丰富,徐力士实战经验充足,两人一合作,待到日头渐大起来之时,袋中的猎物已需两人合力才能抬动。
再往后,凶兽就该出没了,两人见好就收,抬腿往回走,舟墨提起袋子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让徐力士不由得又多看了他两
眼,“你累不累?”
在山上呆了大半天,回来又得拎着猎物,饶是徐力士也有些额头冒汗。
舟墨看了她一眼,平静的道,“累。”
只是这模样跟累沾不上半分关系。
徐力士:“…………”
两人顺着溪流往村里走,在临近村口的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趴在河边,整个头都探进了河里。
徐力士一惊,连忙上前将人拉了出来,这才发现这人居然只是单纯的在喝水,只是一脸的逃难模样。
徐力士看了看她,将带来的干粮分了她一半,问道,“……你从哪来的?可是来寻亲的?”
女人脸上的黑灰被溪水冲抹了些,这面容竟让舟墨有了一丝熟悉的厌恶感。
那个尖嘴猴腮的女人目光在徐力士和舟墨身上转了两圈,没说话,垂下头疯狂的啃食着徐力士给的干粮。
“这……你是来投靠亲人的吗?”徐力士又问了遍。
眼前的女人穿着实在太过破烂,头上还夹着茅草,脸上有泥有灰,徐力士显然是将她当成了从别处逃难过来的人了。
徐力士还在纳闷,舟墨却已经从她露出来的眉眼中认出了人,这个难民模样的女人正是邹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