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熄灭前宴清和舟墨就混在人群中离开了。
邹钰跟个疯婆娘一样,衣衫褴褛的坐在家门口哭,一边哭一边骂,找不到发泄源头,就把所有怒气发泄在面前人身上。
不少帮忙的都被她逮着一顿好骂,气的当场就有人撂挑子不干,转身回家睡觉。
住得近的气的够呛,却又怕火蔓延不得不留下来帮忙,依邹钰这癞蛤/蟆样,留她一个人,除了撒泼打赖也没别的本事了,于是本打算好心帮忙的人也喉间堵着口气,等东西都烧得差不多了,才姗姗来迟的扑灭了火。
至于这火的起因,不好意思,不关心。
旁人不关心,宴清也没问,舟墨自然不会主动提,他跟着宴清回了家。
宴清的屋子很小,墙皮掉了一半露出透着潮气的墙体,裂缝也跟点缀物似的,随处可见。
不过总体来说很干净整齐,观感比他的小土坯房好多了。
“这屋子是我爹娘留下来的,唯一的好处就是床榻够大,不然收留你一晚,还不知道该怎么歇息呢。”
宴清铺完被褥,又去打了些水来。
舟墨坐在一边想着自己重建家园的计划想的很入神,直到宴清把水端到他面前他才回过神,怔愣道,“……给我打的水?”
宴清反问道,“不洗漱下歇息吗?”
榻前的小木桩上摆着些瓶瓶罐罐,宴清放下水就拿了瓶小罐子熟稔的坐在床边,将衣袖捋至手肘,露出了皓腕上的一点朱砂。
在这点殷红的衬托下,显得宴清的皮肤就更加白皙透亮了。宴清体质很清奇,极易出血,从小到大回回干活回回磨出血泡,却回回不见皮肤粗糙,因这他还被嘲笑过天生适合去卖。
宴清低垂下眸,不去想这些,田里干了一半的农活还在等着他呢。宴清叹了口气,甩了甩有些昏疼的脑袋。
看来明天的任务量又得加重了,得起早下地才能赶上交粮了。
舟墨在一边洗漱完将木盆放好,皱眉看着床边的人上药,宴清拿药的手颤抖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拿不住药罐。
舟墨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男人,像他晚间在邹钰家门口碰见的,也包括
宴清,一个个都身材娇小柔弱不堪,风一吹就倒似的。
他看着宴清手上的血泡,问,“你的手怎么弄的?”
宴清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稳了稳差点没坐住的身形,放下药就往里榻爬,“我……我先睡了。”
宴清的声音特别虚弱,仔细听还能听出一些颤意,但舟墨暂时还分不清这是柔弱还是虚弱,只觉得宴清温柔的过分。
既然宴清困了,舟墨也就不再多说,灭了灯烛躺在外榻。
半夜,舟墨半梦半醒翻身时无意碰触了宴清手臂,整个人被烫的一机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点燃蜡烛,舟墨就看见宴清烧红了的脸和额间细密而下的汗珠,从额头到身子,没有一处不红,一处不烫。
舟墨意识到,睡在他里榻的这个人发烧了。
他推了推宴清,但宴清根本没有意识,紧紧抿着唇,冷汗淋漓,但咳嗽时却是下意识的掩住口鼻弯曲着腿佝偻身子低声咳嗽,像是生怕吵醒旁人。
所以直到舟墨不小心碰到了宴清才发现他发烧了。宴清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去靠近墙壁,热的只能靠额头抵墙传递而来的凉气让他好受些。
舟墨穿好衣衫转身出屋,去打了些冷水来。
舟墨回来的时候,宴清的里衣因体温灼人,他无意识的扯开了许多,冷风从脖颈处灌进去,稍稍缓解了些痛苦。
宴清嗓子间溢出几声哼咛。
舟墨拧干毛巾,想将人从墙边拉过来,却意外的发现宴清整个人都轻的离谱,也或许是他力气有点偏大,反正猝不及防的,宴清整个人滚到了舟墨身边,脸贴着他的腿。
从舟墨的角度来看,宴清的侧脸轮廓长的极为好看,如墨的长发垂在颈后,眉如长柳。因为发烧的缘故,浑身都在出汗,薄薄的里衣也被打湿,隐约透出了瘦弱的身型。
舟墨面无表情的替人将衣衫合拢,掖好被角,可没两秒,宴清又蜷缩起身子,眉头紧紧蹙起,痛苦的呻/吟着。
舟墨拿着毛巾的手被宴清抱在怀里,没法动弹。
舟墨垂眸看向缩在他身边可怜模样的人,烧成这样,再不退烧怕是人就得烧傻了。
他抽回手臂,重新沾了水拧干,一点点替宴清擦干汗。
怎么说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救命恩人,还收留了无处可去的自己,舟墨没道理目睹自己的恩人烧成傻子。
舟墨一遍遍的打水替宴清擦身子,直到天蒙蒙亮,这烧才算退下去了一半。
舟墨长舒口气,对着紧闭双眼的宴清道,“……你是真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