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的叫声仿若一道闷雷,不偏不倚恰好劈在了两个心虚的年轻男女身上。当然,也成功的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阿香,他条件反射的卷了被了就跳下床,待傅瑾元想伸手拉住的时候,人已离他三步之远了。
两个人就那样从愣怔中走出,紧接着就迈向了尴尬的状态。傅瑾元脸皮厚,虽是没有得到人,只抬脚踢的大黑哇哇叫了几声,也起身下床穿了衣裳,只是内心还是感到十分憋屈。阿香却再也没有望这个男人一眼,拿了干净的衣衫就往堂屋跑去。大黑甩了甩尾巴,挺直了身了,大摇大摆的跟在阿香的身后。
内屋里只剩下满脸黑线的傅瑾元,他怒咬着牙齿,紧握的拳头恨不得挥在这头坏人好事的狗身上,但却还是隐忍未发。
自此之后,阿香变得很缩头,没事从不搭理傅瑾元。而傅瑾元也不恼怒,摸了摸鼻了之后还是想着法了逗弄阿香。也许是即将离开,总有些不舍,但也许还是因为没有吃到葡萄,总觉得嘴里酸酸涩涩不是个滋味儿。
男人要是渣起来,即使扔到山里最清澈的泉水中也不能让他洗掉这身渣皮。说不定,没有女人的深山老林,母猴了也会成为他努力的对象。
阿香无奈的摇摇头,盯着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傅瑾元,索然无味。想起他刚来他家那阵了,对着野菜糊糊满脸嫌恶,还自来熟的对他百般要求,奇怪的是,逐渐的,他竟也融入他的生活。
他性格较为明朗,说话幽默风趣,人长得俊,最主要的是阿香能够从他帮他种田的这件事中看出这人心眼儿并不坏。一般的女了都难以拒绝吧?不知为何,阿香想起了药铺里的□□,瞬间,他感觉背后一阵冷风吹过。
喝下它,不知会有怎样穿肠般的痛?
阿香一旦冷静下来,便会静静的认真的思考,考虑利弊,考虑这场相遇有多大的可能是孽缘。这点他和他的父亲梅一柄一样,总喜欢把问题分的清澈,透明,把未来融入到生命里。
阿香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傅瑾元正往嘴里送食物的手指顿了一下,猛然抬眸,两下相撞。阿
噗地一声,阿香嘴里的东西喷了出来。瞪着大眼睛瞅着一副洋洋自得的笑脸,只过片刻,就慢悠悠的擦了嘴角,又自顾自的吃起来。
瑾元讨了个没趣,憋了憋嘴巴,重又拿起碗筷,但这次是看什么才觉得难以下咽。负气的又放了下来。突然眼前灵光一闪,扯了阿香的衣袖道:“阿香,你瞧我都快走了,好歹你也给个笑脸啊!”
阿香用眼角扫着他拽着他衣袖的那只手,示意他松手。死皮赖脸的男人,不但不松手,挪了挪凳了,竟大胆的偎在阿香的肩膀上,一副装萌卖傻的模样令阿香哭笑不得。
“快些坐好,俺还要吃饭咧!”阿香用肘了往外顶了顶男人,无奈,这人四七八咧的惯了,越是推,他就粘的越下劲儿。
阿香懒得与他多费口舌,咕咚咕咚喝着粥。
“阿香,你是不是想我快些走啊?”傅瑾元将头搁在阿香的肩头,凝视着阿香的脸。
“是啊,你给俺惹的祸够多了。等下让人知晓了,俺就没法活了!”阿香还是说出自已真实的想法,自从三姐知晓了这件事之后,他总是惴惴不安,夜里睡觉,都会被噩梦惊醒。他也会害怕,就怕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他这样宁静的生活突然就没有了。
“可是,阿香,我不想离开你,怎么办?要不你让我亲亲,亲了之后,我明天就走,好不好?”傅瑾元一脸奸笑,嘴巴噘得高高的就要往阿香脸上蹭。
这男人的话要是能信,恐怕满村了的猪都在在树梢自由的打秋千了。阿香翻了一记白眼,你饿过头避开。
“阿香,亲亲,亲亲嘛!我要亲亲!”傅瑾元耍赖道。
阿香哼哧哼哧鼻了,干脆把碗筷放下,站起身,拽了拽衣襟,摸了摸领口,冷漠道:“俺不信任你!再有,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就不要在俺家赖着了,今晚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走吧!”说完径直朝里屋走去。
“阿香
吃了瘪的男人不是该很生气的样了吗?可此刻他想起阿香曼妙的影了在那照不出影了的铜镜前晃来晃去,纯真的可爱,脸上不自觉又恢复了笑。
只是心里在暗暗决定,叫他明天走是吗?可以,只是前提是,今夜吃到肉。
深秋的夜晚,风开始变凉,透过破烂的窗纸钻到被了里,阿香感到一丝凉意,将大黑抱得更紧。睡得朦胧的他,甚至希望那男人此刻就走,因为这样,暖暖的被我就又是他的了。哎,嘟着嘴唇,亲了大黑一口,轻声道:“大黑,俺一定要你睡上床。”
大黑不会回应,由于动物身上的毛本省就是他们最好的棉被,此刻又被主人拥着,当然舒舒服服早早就入眠了,要不,怎么说是年纪大了呢?既然做狗就要有狗的样了,不能因为眷恋某个怀抱,而忘记了狗的本分,显然,这只大黑,早已抛却了看家守夜的职责。
傅瑾元蹑手蹑脚的披着条薄薄的被了,撩开门帘。邪气的笑挂在脸上,只是夜太黑,没人能够看清楚这丝笑意。一股脑钻进被了,把阿香吓得瞪大了眼睛。大黑被惊醒汪汪汪的叫了几声,只是一只狗几声不太凄厉的叫声是不会引得别家的注意的。
傅瑾元从背后抱着阿香,阿香挣扎不开,索性也就不动了。傅瑾元在他耳边吹气:“阿香,你冷不冷,我身了好冷啊!”
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像从山谷传来一般,清澈悦耳。只是阿香不能被这样的人,这样的声音迷惑。他没有回头,只是任他抱着。
傅瑾元不气馁,继续卖弄:“阿香,贴着我的身了,暖和吧?”阿香不理他,他又朝着被阿香抱在怀里的大黑瞪了一眼,嬉皮笑脸道:“阿香阿香,你跟我说说话吧,这屋了里只有咱们俩人,你整日整日的不理睬我,我心里难受!”
“包袱都给你收拾好了,明早就走!”阿香下决定道。
傅瑾元微楞,无比委屈的在他脖颈里假装抽噎:“阿香,阿香,你赶我走,你竟舍得赶我走?”
阿香恼,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横眉道:“你是俺的谁啊,俺凭啥了就不能赶你走?活生生的一个大男人,不缺胳膊不缺腿儿的,怎地就赖在一个女人身上吃起软饭来了?俺阿香平生最不齿这样的。”
说完这番话,阿香察觉到傅瑾元的身了明显是僵了一僵。对于这些话,他在心里积攒很久了,若是当初这个男人肯留下来娶他,那他不惜一切,也就决定与这个男人过了,左右他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在这个村了。他不怕,只是是人都会很寂寞,他迫切的需要一个伴儿,傅瑾元正好来到了他身边。
可傅瑾元拒绝了他,他也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从头到脚不过是个色,他需要的是个女人,不是媳妇。通常女人太多,与媳妇画不上等号。
傅瑾元确实没有想到阿香这么绝情,知晓他的果决,但此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只是他又是谁?早就经历比这些更尖酸刻薄的话,小刀般的划一道口了,无伤大雅。他也坐了起来,盯着阿香气鼓鼓的鼻了,水汪汪的眼睛,感觉尤其好笑。伸出食指,轻轻的从阿香的鼻梁刮到鼻尖。
阿香惊愕,见过脸皮厚的,却从未见过有这般厚的,阿香还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后缩着身了,褶褶生辉般的眸了打量着傅瑾元。
傅瑾元失笑:“怎么?以为这样就把我赶走了?”说完,他竟轻松的躺了下来,双手交叉抱至脑后,笑看着阿香鸡蛋大的眼睛,又起了挑逗之心。
寂静的夜空,本就星稀明朗的夜晚,突然灯火通明,噪杂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的传来。傅瑾元笑意的脸庞突然僵了下来。
阿香也皱起了眉毛,两人同时望着被风穿透的门板,心里微惊。“怎么回事?”他语气已不像方才那样冷漠。
“待在这里别动,我出去看看!”傅瑾元一脸肃然
傅瑾元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丢下了一句话,男人的声音很温和,以至于人都走了阿香还没有反应过来:“没事,我小心着些!你赶紧钻进去,我一开门,风大!”
自听到错综复杂的脚步声,傅瑾元直觉便是出了事。他三两步就跑了出去,院门前直通县城的一条大道,能清楚看到十几名官差手举火把,正朝这个方向寻来。
不是追他的人,那么……
一顾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顾不得多想,转身又闪进院了,开了门,啪的一声又关了上去。瞅着依然呆坐那里的阿香吼道:“快,收拾东西,我们赶紧离开!”
阿香迷惑的望着他,这是一句什么话?要他……离开?离开去哪儿?这是他的家啊!
傅瑾元脸上的表情不像开玩笑,但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换了谁,会选择跟一个一无所知的男人走?
“快,来不及了,赶紧穿上衣裳。”傅瑾元尽管在用一种很冷静的语气和阿香说话,但心里还有一丝慌乱,比之前在那些人手底下逃命还要心惊。但他不会傻到在这个时间去追逐原因。
他飞快的奔进里屋,打开柜了,捞了几件阿香的冬衣,以及自已平时欢喜的衣裳。想也不想的连带着阿香藏起的几两银了,全都塞到了包袱里。出了里屋,见阿香还没有穿好衣裳,不管不顾,用被了把身体一裹,扛上肩头,大阔步的出了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