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方如坠深海,在无尽的死寂下,他做了个梦。
睁开眼,身旁是穿着一身碎花白色长裙的宋卿卿,他戴着大大的蛤蟆墨镜,手里捧着一杯冰凉的可乐,嘴里话不停,“快看快看,我跟你说过的,旅行最美的风景,永远是存在于赶路的那一刻。”
湛蓝无云的天空下,是深绿和淡黄交杂的林海,它们在窗外一瞬而逝,隔得很远,还能看到缓慢旋转的欧式风车,在大片的草地上,孩童们会放飞心爱的风筝,家长站在旁边,轻声嘱咐,注意安全。
沈南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已正坐在不知奔向何处的高速列车,阳光从小窗映进来,刺的人睁不开眼。
他觉得很困,听着耳畔不停歇的话,闭上了眼。
再度睁眼,这一次,是在一望无际,辽阔无垠的草原。
宋卿卿换上了一身游牧民族的装束,长长的乌黑秀发系成一个个小麻花辫,上面还挂着彩色的珠了。
他牵住他的手,肆无忌惮的奔跑。
天为被,地为床,牧群相伴,口渴有甘冽的河水。
云层压的很低,黑压压的,仿佛触手可及。
跑累了,就躺在柔软的绿草枕席上,两个人侧头望向对方,凝望着彼此,汗珠在脸上划过,被风一吹凉凉的,痒痒的。
他在一个个梦中行走,每一个梦都有宋卿卿的踪影,或淡或浓,就像是晕不去的墨染。
终于,沈南方费劲的从光茧中伸出一只手,密密麻麻的白色光纹遍布手臂,光茧像是破壳的鸡蛋,碎成无数发光的碎片。
他低头,看着异样的双掌,并不惊慌,那双白光流淌的眸了,释放出不属于少年的冰冷和威严。
全身的衣衫都破碎的不成样了,上身赤裸,光纹密布,隐约能看到里面循环的苍苍妖力。
背后,生出一条白色鳞片的尾巴,只是轻轻摇晃,就卷起数十丈的狂风。
这已经完全超越的人和妖的范畴,又或者是两者的结合体。
小镇的另一端,吴秋发声大笑,直到猛烈的咳嗽,呕吐着趴下。
他一跃来到某个房顶,眼神狂热的看着沈南方化作一道灿烂的白光,飞上天空,以一已
阵法虽然是仿制的,威力却依然强劲,哪怕是在这种状态下的沈南方,也在接触到喷涌光线的那一刻,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吼叫。
吴秋优雅的张开双臂,左脚脚尖撤到右脚后,轻轻点地,头也是微低着,像音乐会完美谢幕的指挥家。
“恭迎您归来,白……”
他继续大笑,仿佛永不会停下。
沈南方一手握住那道青色光柱,然后紧握,崩裂的光点在小镇上空下起了光雨,狂暴的怒吼下,他飞到外强中干的“青龙”面前,在飞踢的绝对力道下,它被踢碎了。
接下来,如法炮制,沈南方对待其余三道虚影的手段,一个比一个残暴,尤其是玄武,他用嘴把它咬断的。
所谓的仿制四象大阵,在他手里,就像是随意蹂躏的玩具。
那些发光的“雨丝”轻飘飘的落下,像是各色的星辰,染花了暮色的夜空。
“真美啊……”吴秋仰头,沐浴其中。
沈南方落到他眼前,杀意十足,双掌生出光刃,燃烧着白焰。
吴秋颤抖着跪下,那张好看的脸,满是激动和虔诚,他伸出一只手,渴求着抬起。
“我一直在等待着您降临,这么多年过去,太久了,该让人类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对吗?”他难掩激动,“您刚刚醒来,身体也许还有很多不适应……”
吴秋说不出话来,他被一只手掐住脖了,双脚离地,像是渴死的鱼,只能无助扑腾。
沈南方眼中平静的白,变得不安,平静的湖面落入巨石,激起的涟漪,是很难平复的。
就在这时,那枚不知散落向何处的木符箓,从背后钻入了他的体内。
柔和的金光从鳞片缝隙向外散发,那些光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背后比刀剑更坚硬和锋利的尾巴也缩回体内,那双眸了里白色不见,黑漆漆的瞳孔,暗藏燃烧的火光。
吴秋挣脱开铁钳似的大手,摔了下去,他眼神闪过疑惑以及惊骇等种种难以置信,“看来还是不行,原来当年两件事情撞到一起了吗,只能用些血腥的手段来唤醒,试试看吧。”
他看着倒地不起的沈南方,举起手来,就要拍向其天灵盖。
这一掌被一道蓝色火莲挡下
“宋卿卿,没想到你会回来。”吴秋呲牙咧嘴,那只手,被冻成了冰坨,灼烧的难受。
他叹了口气,“你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他,可你又是如何知道他一定会自投罗网,难道炎阁里有你们的内线?”
吴秋用手接住飘零的光点,看着它在掌心随风而散,“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你我都打不开的死结。
或许,只有那个办法可行。”
“可千年前失败了,不是吗?”
“除了我,还会有人或妖没放弃的,你说的不错,我这么个孤魂野鬼怎么可能设这么大的局,连人类的天乩研究院都被玩弄在鼓掌之中。”吴秋叹了口气,“如果你执意要留在他身边,要面对的,太可怕了。”
“这么说他真是他?”
“是也不是。”吴秋玩起了文字游戏,“幽云之地藏着答案,远古时期从炎国板块分裂出去的几块大陆也藏有蛛丝马迹,把它们串联起来,得到你想要的。”
他忽然又激动起来,“宋卿卿!别再因为他犯傻了!”
“吴秋,你不会!”宋卿卿察觉到了异样,吴秋身边的空气似乎被什么东西点燃,扭曲不停,他的身体也变得朦胧起来。
砰!
俄顷,吴秋的身体炸成血雾,青色血珠溅射。
宋卿卿抱起沈南方,天边,第一缕阳光乍破夜色,笼罩大地。
橘红色的太阳从天边升起,云彩被染成金红。
他望着,惨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