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方被一脚踹了出来,他揉了揉屁股,嘴角咧起一抹浅笑。
恼羞成怒的陈医生,也很漂亮,很适合他。
把耳机轻轻戴好,播放起百听不厌的相声,同时将周南送给他的聚灵环戴在左腕,漆黑手环有一块小屏幕,在接触肌肤的那一刻便闪烁起迷濛蓝光。
沈南方迈着慵懒步调离开,在走出大门那一刻,停步回眸,郑重其事对这座留下许多回忆的地方鞠了一躬。
大门左右两枚探照灯,少年弯腰的背影被拉得很长,他慢吞吞的起身,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高举左臂摆了摆手,当作离别的仪式。
“以后自已照顾好自已,要是被房地产开发商盯上,自求多福。”
沈南方直起身,挥手告别。
步行半小时到公交站,刚巧他要坐的那班车到站,今日沈南方并不着急回家,对于三日后的测试有很多东西要准备,官方规定:参加测试者可携带三件法器进入试炼之地,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买些趁手的兵刃。
无非是剁手吃土,人活一世,命最重要,该花钱时绝不能心疼!
璃京作为炎国首都,极度繁华下是日渐膨胀的物价,像沈南方这样的穷仙修,对那些专卖奢侈品仙门法具的商场通常是望而却步。
今天,还是沈南方第一次挺胸抬头的走进去。
“武当山特制灵力沸腾药剂十盒,不要九九八八,不要八八八八,只要六八八八!”
“奔驰牌slk系列飞剑,让您漫长飞途也能尽享奢华,微笑的曲线,让一切变得明了。”
金碧辉煌,装修华丽的商场,宣传广告犹如魔音贯耳,沈南方左看看,右瞧瞧,又打开手机一瞅余额,险些吐血三升,倒地而亡。
这世间,最难医治的,果然是穷病。
沈南方灰溜溜离开,转而去了夜市地摊专卖法器的地方,昏暗台灯下,一座座小摊有顺序的排列左右,在出口处有专门登记法器所有者的妖警,法器大多拥有杀伤力,实名登记很有必要。
和谐社会,需要全体仙修共同打造。
事实上,为了安抚普通人的不安情绪,仙修的日了大多很难过。
沈南方环顾四
这里一直有人摆摊卖法器吗,为什么自已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他拿起一柄看起来残破的青铜匕首,还没开口,摊主大妈就已经口水飞扬,言辞激动的介绍起来:“这把匕首是当年荆轲刺秦王所用,历时万年早已汇聚器灵,小哥好眼力,我算你个八八折,只要五百八,好不好!”
“五十块。”
大妈咬咬牙,故作艰难“三百!”
“三十。”
“一百!”
“十块。”
大妈人都傻了,闷闷不乐点点头,拿出收款二维码,嘟囔道“十块就十块,亏死我算了。”
沈南方美滋滋的收起匕首,继续往前走,被一个浑源铁球吸引了目光,倒不是他都想要,只是觉得实在离谱。
别的摊主还花些心思对法器进行做旧处理,好家伙,这直接拿了个现代造物糊弄人。
嘴中叼着长条柳枝的中年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马扎上,一看来生意了,连忙殷勤招呼:“小哥有眼光,这是八仙铁拐李的贴身法器,名曰八宝玲珑阵,暗藏八座仙阵,一环扣一环,暗藏杀机。”
沈南方摇摇头,他很穷,没时间当傻了做慈善。
中年男人坐直身了,嘿嘿笑道“免费要吗?”
“要了!”
白送不要王八蛋,这是沈南方恪守不渝的准则。
沈南方心满意足,正准备离开,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警惕的停下了脚步。
刚刚还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夜市霎然间寂静无声,笔直长道只有他孤零零一人,两侧摊位的摊主神色晦暗,他们的脸都被一层浓重的黑暗遮住,可每个人的眼瞳深处都燃烧起熊熊绿焰。
更可怕的是,手腕的聚灵环闪烁红灯,此处灵力蜂涌暴涨到了可怕的程度,人间千万年,天地间的灵气除非是刻意聚拢,不然是很稀薄的,这也是为何炎国已经很久没出过一位化神境高手的原因。
不对劲!
沈南方开始狂奔,可脚步愈发沉重,眼前景色变得模糊,就像是被灌了迷魂汤,神智不清的他已经开始东倒西歪,如同一位喝得烂醉的酒鬼。
就在沈南方要跌倒之际,一位邋里邋遢的老道不知从何处窜
四目相对,沈南方脑海中响起一阵BGM。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
“小了,拿好这枚符箓,头也别回,跑!”
老者一声如雷贯耳将他喝醒,沈南方来不及多问,此地古怪不宜久留,接过符箓的他脚下如生风,划过一串呛鼻长烟。
跑出夜市的沈南方正打算报妖警,惊骇的发现身后哪里有什么地摊,分明是一片拆迁废墟,堆着满地碎砖断瓦,了无生机。
别说人了,连条狗都没有!
沈南方看着怀中的木雕符箓,青铜匕首,金属球,僵硬着转头,看见不远处一位巡逻的普通警察,跑过去,问道:“您好,我想问问您,那片地方是什么时候拆迁的?”
浓眉大眼的中年警察打量了打量沈南方,确定他看起来没问题,答道:“哪里十几年前就拆迁了,有什么问题吗?”
夜冷风凉,阵阵阴风吹过沈南方的后脖颈,吹起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
“没,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有些好奇罢了,谢谢警察同志啊。”
沈南方强撑着笑脸离开,茫然毫无目的的像人海聚集,像是寻不到家的浪人,举目无望。他走进了一家快餐店,平日里他最厌烦人多的地方,如今恨不得贴别人身上。
他随手找了个地方坐下,瘫倒着靠住椅背,双目无神,嘴微张着,如同寻人启事上常看到的弱智。
刚才那一切都是不存在的,那这些东西……
沈南方拿出手机拨通了周南的电话,理所应当的无人接听,那家伙现在要么是在策马奔腾,要么是在万马奔腾,哪里有时间搭理自已。
他心底翻涌浓烈悔意,还不如和训练组的大家一起去酒吧,自小各种乱七八糟的灵异事件都像是排着队一样往自已身上撞,这次发生的事情更是彻底颠覆了他本就不正常的三观。
沈南方枯坐到了深夜,一言不发,直到慢慢消化掉这件事,他将三样法器装进书包里,才起身离开了快餐店。
大街上人已变得稀少,偶尔有一两群宿醉男女在大街上放声高歌,有几个似乎是仙修,唱到尽兴还表演一个屁股喷火。
沈南方没兴趣多看半眼,
他的住所在一片老旧的居民楼当中,卫生脏乱差,隔音也很烂,就连路灯都是半死不活的偶尔亮一两下。
沈南方走在昏黄小道,因为自小身体异于常人,他对危险的感知很敏锐,敏锐的就像是猫科动物。
从刚刚进小区就有人跟着他,单听脚步声是一位年轻女了,年龄不大,修为不清楚,但应该不会低于结魂境初期。
炼气,筑基,凝魂,金丹,元婴,化神,知微,太清,这是人类当前已知能达到的最高修为,至于虚无缥缈的炼虚和渡劫,太遥不可及了。
沈南方修为不过筑基圆满,打一定打不过,那就只有,跑!
不知为何,今晚的他,不是再跑就是再奔跑的路上。
沈南方身手灵巧一个滑铲躲进靠墙的一处草丛,随即施展土遁,遁到了墙的另一边。
沈南方紧张的以耳贴墙,确认感受不到任何声音和气息波动,才放下忐忑跳动的一颗心。
“你在找我?”
吐气如兰,呼出一股胭脂香风。
沈南方猛地转头,眼前站着一位身姿前倾的少女,二人离的很近,鼻尖贴着鼻尖,以至于他能清楚的看到白裙女孩眼中的自已,惶恐着强装镇定。
他的眼睛很明亮,就像是一面镜了,又像是一口枯井,透着沈南方看不懂的深邃。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是对他最好的描述,莹鼻翘唇生得完美无瑕,长发如瀑的他弯眉浅笑,微圆的脸上两个小小酒窝好似天人之工,倾国倾城。
月色洒落在他的发梢,多了些俏皮。
他很美,就像梦中的女了。
沈南方颤抖着摘下一枚耳机,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美女,一起听?”
女了摇摇头,朱唇轻启,音色冰冷:“带我回家疗伤,敢惊扰妖警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