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六还能够把消息传出来, 就代表着他并没有被路易.沙逊发现是内应。这也就是说,路易.沙逊对他并没有防范。
而且韩六一旦被发现,留给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韩六是极其忠于宁锡林的。像是他这样死忠于宁锡林的探子是绝对不可能把自己背后的主子招出来的。
这也就代表着, 韩六对路易.沙逊没有任何用处。
你说,一个卖毒/品卖大/烟的毒贩子遇到这种情况, 会怎么对那个被他发现的探子。
除了一颗枪子送他西天,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也就是说, 路易.沙逊决定要抛售这些股票、期货和债券的日子绝对不可能是十二月十一号。
要是路易.沙逊决定在十二月十一号“收获”的话, 他在十二月十号那天一定会紧锣密鼓地在筹备着。绝不会有时间去给孔家“卸货”。
韩六说的是对的,那么邢九传出来的消息就是错的。
为什么邢九会给他传达错误的消息?难道他背叛了我们?真的假戏真做投了路易.沙逊?
首先可以排除掉邢九被路易.沙逊那神乎其神的“三号”控制的可能。前不久邢九还很正常,甚至还在挑拨邢长运和路易.沙逊。胶囊应该是起到了作用的。
不对,邢九不会那么容易背叛他们。邢梨因还在他们手里, 他不是还想着让他妹妹用金家堂亲的身份出嫁么?
路易.沙逊给不出这样的筹码。
那么邢九的消息为什么是错的?路易.沙逊以为三号已经在邢九身上起到了作用,大体不会对他有怀疑。那么这个消息到底是传给谁的呢?
金鹴华想了许久, 但是还是没有什么头绪。想不出来索性就不想了。反正他已经从情报中推测出来了路易.沙逊“收获”的具体时间。也就没有必要去想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了。
左不过是在十二月八号或者是九号。十号的时候,路易.沙逊要去帮着孔家“卸货”。一起做大/烟生意。若是他十号动手的话, 那么十号的晚上应该是他的庆功宴。他不会有时间去给孔家捧场。
那大概就是八号和九号了。他手下的这些人分析出来抛售这些东西获利最大的时间就在十号左右。以路易.沙逊那种求险的性格,一定是要谋求最大利益的。所以他一定就是在八、九号的时候准备抛售。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金鹴华已经知道要如何应对了。或者说, 知道了对方确切的消息, 他绝对不会失败。
任是金鹴华怎么想, 也没有想出来邢九为什么会传出来错误的消息。路易.沙逊不可能没有缘故地让邢九听到这样重要的信息,也不可能没有缘故地和邢九吐露错误的信息。
他虽然有点担心路易.沙逊已经发现他是幕后推手, 但是既来之, 则安之。这世上之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能够由他决定的。
任是金鹴华怎么想也想不到,路易.沙逊此举针对的人, 是邢长运。
路易.沙逊的宴会结束之后,路易.沙逊和邢长运两个人就彻底地撕破脸了。双方互相争斗,斗得和乌眼鸡一样。都损失了不少金钱势力。
路易.沙逊让邢九知道这个十二月十一号动手的消息,一共有两个目的。一是试探邢九是不是真的忠诚于自己,二来则是想要坑邢长运一把。
路易.沙逊知道邢九背叛傅云平的经过,但他一直不认为邢九真的会为了妹妹做那么多。所以即使给邢九用了“三号”,但他依旧十分多疑。
所以,要是邢九把消息给了邢长运的话,那么邢长运就会在商场上面折沙沉戟。要是他没有的话,就证明邢九还是忠心的。
这一手也不是他大计划之中的一步,只不过是顺手所为的一笔。结果反倒是便宜了金鹴华,让他猜出了真正的目的。
叶尧木那边儿金鹴华已经和对方谈拢了,只要这次他们和路易.沙逊博弈成功。叶尧木就会全力支持他们对抗路易.沙逊获得银行券发行权。金鹴华和叶尧木书信往来,相谈甚欢。两者皆是儒商,很有共同话题。
时间转眼间就到了十二月,金鹴华这些天一直都在等待。等待那个即将到来的日子。在外面仍旧表现的云淡风轻,但是实际上内里却是紧紧地绷紧了一根弦。
金鹴华因为这件事情十分紧张。他也是经过了不少大风大雨了。可是这次保护沪上金融秩序的事情,他却是只想成功,不想失败。
“白小姐。”青竹跟在白秀珠的身边儿道:“您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也好提前派人去接您。”
白秀珠身边儿跟着的是白雄起的亲信,因为北平城里面前些天的学生□□,北平的学校都停课了。白秀珠因此便想着来见一见许久未见的金鹴华。这半年来两人都是书信往来,偶尔打个电话。
她清楚金鹴华有正事要忙,而且她要在明年考到沪上来,学业负担很重。
这次停课,她终于闲了下来。一不那么忙了,心头的思念也就压不住地涌了上来。思忖了良久,她终于和大哥说了自己想来沪上的事情。
白雄起答应了。除了笑着打趣她女生外向之外还派了两个心腹过来送她。等到她到了沪上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四哥呢?睡了吗?”白秀珠问青竹道。
青竹道:“今儿歇下了。不知道晚上几点就会醒。这些天四爷的工作很多,而且他压力很大,时常失眠。有的时候晚上醒了之后就彻底睡不下去了。”
四哥前些日子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还说自己很好吗?工作正常运转,一切都往着好的方向发展。他也吃得好睡得香。
金鹴华说的这些话里面,除了一切都往着好的方向发展以外,没有半个字是真的。
“白小姐先去休息一下吗?您的房间四爷一直安排人去打扫,也按着季节换了里面的摆件和物品。随时都可以入住。”
白秀珠道:“我先去洗漱。然后我要去看看四哥。”
青竹看向了白秀珠。白秀珠对他道:“听了你的话之后,我很担心。我不去看看他,是不会放心的。麻烦小张管事帮我把我带来的人给安排一下住处。”
青竹忙道:“不麻烦,不麻烦。白小姐,我帮您把行李送上去。”
青竹帮着白秀珠放好行李箱之后就离开了。白秀珠进了浴室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了一身轻软的衣裳,走向了金鹴华的卧室。
门是虚掩着的,想来除了白秀珠以外,这整座庄园里面的人没有半个人敢直接进入主人家的卧室。当然,白秀珠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她已经换了软鞋,走路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小姑娘并不想扰了心上人的清梦,只想看一看对方是否安好。
金鹴华的卧室装修地很简约。欧式的胡桃木床,落地窗边儿是一张小小的原木矮桌。雅致的博古架和书桌靠在墙边。阳台上布置了棋局。更衣室用屏风隔开。地上铺着厚厚的暗红色织金羊毛毯。
白秀珠走过去,坐在床边儿。金鹴华的睡颜便跃入了她的眼睛里。
这个人渊停岳峙,眉目俊朗。是用画笔也描绘不出的好颜色。此时睡着了,更添了三分柔软。只是眼下浓重的青黑破坏了这幅极其美好的画卷。
白秀珠忍不住地轻轻碰了一下他眼下的青黑,心中有些心疼。刚把手收回来,便见到他皱起了眉头。白秀珠心里一下子就涌起了愧疚,她本来只是想来看看他,结果他不舒服了,不会是因为她刚刚触碰的那一下吧。
一想到青竹说四哥半夜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便更是惭愧了。
却不知她刚刚那一下触碰是多么地轻,和蜻蜓点水来比还要再轻一点,怎么可能会把人吵醒,再把人弄得不舒服?
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直到她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着金鹴华坐了一会儿后,才发现金鹴华的眉头还没有松下来。这时白秀珠才确定不是她的锅。金鹴华大概是有些不舒服,应该是因为这些天的疲倦导致的。
白秀珠看着金鹴华的神态。愧疚才烟消云散,心疼又奔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