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九看到了路易.沙逊十分讲究地喝着英式下午茶, 但是他自己却是没有加糖浆的意思的。握着杯子的把手端起来喝了两口然后放下了自己的茶杯,对路易.沙逊道:“这些天黄老板把属下带在身边,属下暂时觉得黄老板和邢长运并没有传言之中那么密不可分。”
端着茶杯的路易.沙逊挑了挑眉:“邢长运?”他那带着英格兰口音的华夏语中含着些讥诮, 眼中也带着嘲讽:“那不是你的好大哥吗?怎么?这么快就软了骨头,你亲大哥都能被你卖来卖去了?”
这是路易.沙逊的嘲讽, 也是路易.沙逊的试探。
邢九在金鹴华那边儿看过关于路易.沙逊的情报,知道眼前人是什么样的性格。那份资料还是宁锡林提供的, 曾被路易.沙逊骗过, 还和路易.沙逊共事那么久,宁锡林这样世事洞明的人对路易.沙逊的性格也有着自己的判断。
路易.沙逊这个人是很多疑的。
于是邢九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一声:“我现在,难道不是身家性命都被系在沙逊先生一人身上了吗?”
他看向了路易.沙逊, 眼中带着一丝惧怕和一丝狂热:“更何况,我当年背叛了傅云平, 就是为了让我妹妹过上千金小姐的生活。结果呢?”
“邢家那个老头子把我妹妹卖给了林家那个病秧子,邢长运说过, 只要我答应了帮他做事就为我妹妹重新选择一门婚事。可是我帮他干了这种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之后呢?他还是要把我妹妹卖给林家卖个好价钱。”
“他算什么狗屁的大哥。我妹妹逃离了邢家,至今无踪无影,说不定在外面会遭多少罪。我从此以后, 便是邢长运的死生仇人了。那里又来的情谊?”
路易.沙逊也是调查过邢九的, 知道这个人和青帮那位被邢长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大佬傅云平之前的那段往事。不过这也是让路易.沙逊怀疑邢九的原因之一。
当初邢九能够背叛傅云平, 现在他又背叛了邢长运,焉知他来日会不会背叛自己?
“那就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路易.沙逊的嗓音很冷, 传到耳朵后让人觉得人好似是毒蛇在皮肤上面蠕动的那种阴冷而潮湿一般。邢九听了之后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便听到路易.沙逊继续道:“你若是背叛了我,我一定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邢九恭声道:“属下绝不会背叛沙逊先生......”
“别再这里表忠心了!”路易.沙逊打断了他的话,然后道:“你和我来好好说一说,黄庭君这些到底做什么了?”
......
邢九和路易.沙逊说了很久,细微道黄庭君这些日子里面和谁说过话,和谁笑过。又有那位商人因为路易.沙逊带着邢九而给黄庭君脸色和黄庭君这些日子的压力,以及黄庭君带着邢九,让邢九看到的那些他处理生意时的信息和数据一字不漏地全都和路易.沙逊说了。
路易.沙逊听了之后很满意,听到邢九说黄庭君在自己走了之后的第二天就带着邢九出去,带着邢九处理生意上面的事情。他心里就清楚,黄庭君那个老狐狸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站队了。
他站在了自己的这一边儿。
路易.沙逊陷入了沉思,良久,终于露出了一点儿笑。刚要和邢九说一句“你做得不错”,就听到了邢九痛苦的呻吟。
路易.沙逊被他痛苦的声音彻底惊醒,邢九凄惨的模样便随之撞到了他的眼睛里面。
只见邢九他满脸通红,眼睛中含着泪水,嘴里面已经吐出了白沫。他脸上的表情很狰狞,而整个人的身子都在打着寒颤。好像是毒瘾犯了的样子,却有好似比毒瘾犯了还要更加可怕。
邢九他曾经有抽过大烟,也有过戒烟的经历。表现出现在这副模样,并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路易.沙逊看着邢九这副凄惨的模样,终于露出来了一个笑。
现在他已经确定了,三号在邢九身上,的的确确是已经有了效果了。
中了三号的人,都会成为他的傀儡。都不会背叛他,绝对会十分可靠。
要不是突然间出了这么大的篓子,邢九砸了这么多铺子毁了他一半的计划,他迫切地想要查明砸商铺这件事情真正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的话,他绝对舍不得把三号用在邢九身上。
要知道三号并不能量产,一年也就二十多支。但是被灌了三号的人,在接下来的生命里,每个星期都要服用一支三号。
这也就是说,一年生产的三号都不够让一个人用半年的。
而在没有三号的那些日子里面,只有靠自己熬过去。那种痛苦是万蚁噬心般的痛苦,甚至可以媲美马车碾过活人的痛苦。
要是忍过去了,半年之后自然会摆脱三号的控制。但是大多数人都是在还没有忍过半年的时候就自我了断了。
所以说,三号绝对能够成为他控制人的利器。只不过......唔,真是可惜,一年只有二十来支。
路易.沙逊拍了拍手,约翰便带着上次他拿到地下刑房的那个白色的小药箱从影壁后面出来了。路易.沙逊对约翰道:“给他喂一支。”
约翰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打开小药箱,拿出了一支装着红色药水的玻璃试管。
现在是白天,阳光很好。地面之上也比地下的刑房里面明亮很多。但是那红色的三号药剂在明媚阳光的照射下却显得比之前在地下刑房还要更加诡异。约翰却不管那些,或许是他没注意,或许是他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
他打开胶塞之后,直接把那只试管里面的药剂都灌到了邢九的嘴里面。邢九也借机咬破了藏在嘴中的胶囊。
胶囊的药效发作,抵御了三号带来的影响。邢九也好似是三号做效了一般,口中痛苦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开始缓和。
待到邢九恢复了正常之后,脸色仍旧有些苍白。良久,他终于颤声问道:“沙......沙逊......先生,您......您上次喂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路易.沙逊看着邢九眼中透露出的恍然大悟的神情,嗤笑道:“邢先生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你们怎么能够这么害我!”邢九愤怒地高声道。
“这东西可比阿芙蓉强多了。”路易.沙逊道:“比邢先生以前抽过的大烟好的多。比方说邢先生戒得了大烟,但是可不一定能够戒得了这件东西。”
“好好地为我办事。”路易.沙逊终于图穷匕现:“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想来邢先生,也不愿意再次遭受刚刚的痛苦。”
邢九终于彻底地低下了他的头颅,好似是穷途末路的雄狮,又好似是认命了的木偶。
“属下,一定会尽心尽力为先生办事。”
路易.沙逊和约翰两个人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却没见到深深地低下头颅的邢九,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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