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音译的原因。”金鹴华抱着金柯西道。“主要是我在大学里捡到它抱它回宿舍的那天, 金柯西看着我们宿舍里面挂着的柯西的人物肖像看个不停。想到有金柯西这个音译的名字,便给他取了。”
他笑道:“正好有个金字,和我是一个姓的。”
白秀珠笑道:“这可不就是爸爸和儿子了?”
金鹴华摸着金柯西的小脑袋, 笑而不语。
这么就认可了爸爸儿子的称谓,那妈妈和儿子的关系是不是也认下啦?
金鹴华和白秀珠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让白秀珠去休息了, 自己则是驱车回家,安枕而眠。
初一初二这两天应酬多的吓人。尤其是当有人知道金鹴华他初三就要乘坐上午八点的火车去沪上的时候, 他们更是急着邀请金鹴华, 想要在他离开北平前谈妥一些生意与合作。
这两天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就是初三,金鹴华启程的日子。
青竹早就带着家里的小厮丫鬟收拾好了金鹴华的行李。他们早早地就去了火车站。
这一天天气很好,惠风和畅, 天空瓦蓝瓦蓝的,半点儿云丝儿也没有。
但是白秀珠和金鹴华两个人的心情却并不像天气一样美丽。这对儿刚刚订婚的未婚夫妻才相处了不到半个月就要分离了, 他们怎么能够不怨念。
“我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金鹴华低声道。
白秀珠有些想哭, 强忍住了。她努力笑地很甜,对金鹴华笑说:“好,我会想四哥, 也会照顾好金柯西。等到四哥回来, 就可以穿上我亲手做的衣裳了。”
金鹴华从他的衣袋里拿出了一枚翡翠制成的平安扣。那枚平安扣被由墨色的丝线打成的络子拴着, 格外的莹润光泽。
金鹴华把这个平安扣戴在了白秀珠的脖子上道:“你好好地待在北平,等我回来。要平平安安的。”
白秀珠听了他的话后想哭的冲动更大了, 她上前扑到了金鹴华的怀里。终于忍不住哭了个痛快。
泪水打湿了金鹴华墨色的长衫, 金鹴华摸了摸白秀珠的头,心里柔软。
他道:“不要难过,秀珠妹妹在贝满女中放假的时候, 可以来沪上看我。我也会想念秀珠妹妹”
白秀珠窝在他怀里,眼睛突然变得亮亮的。她突然对金鹴华道:“四哥,我想读大学了。”
时下的女孩子,大多是不念书的。就算是京城中那些读过书的女孩子,大多也是读完高中之后就嫁人了。少有继续深造的。
金鹴华喜欢她生机勃勃的模样。听了他的话后揉了揉她的头,道:“读书很好,我支持你。”
白秀珠道:“我会努力学习的,考上震旦公学,我就可以在沪上待上好久了。”
她脸上泛出了激动与害羞的浅淡潮红,眼中却是自信的光芒。
“四哥再厉害,也是会累的。我也想帮帮你。”
金鹴华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是为了自己才想着继续深造的,心一下子就软的一塌糊涂。
九天上的煌煌明月,竟然直接奔他而来。成为他一人夜空中的闪亮星辰。
着实是窝心极了。
“我会托破晓给你找几个靠谱的先生补习。”金鹴华对她道。“时间到了,我也该走了。”
白秀珠笑道:“走吧,我祝四哥此去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平安。”
她虽然笑着,眼中却还是含着泪的。金鹴华为她擦去了泪水,然后狠下心来闭上了眼睛,和她告别。
白秀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她心里想,她一定要努力学习,然后亲自去找他。再也不哭得这么凄惨了。
却压根儿没想到,等到她去沪上读书的时候,一下子就离开了北平,离开了哥哥嫂子,恐怕会哭得不比现在好到哪里去。
金鹴华上了火车,抽起了雪茄。雪茄的气息弥漫在车厢之内,他不自觉地拿出了一张信纸写了起来。
前世时见到沈从文的那些情书,见他写自己刚刚上车上船就已经开始思念。总觉得这太过夸张。果然是到了自己身上,才会感同身受。
看来沈从文,并没有夸大自己的情深。
到了沪上,金鹴华洗漱休息完了之后,金鹴华把自己写好的信装到了信封之中。他把青竹叫来让他派人去把这信寄回北平去。
令鸥与洪宝安之间的商战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去年秋天,洪宝安已经吞下了大量的棉花生丝。虽然令鸥在金鹴华的提醒之下,已经从那些背叛他和洪宝安结盟的商户给他设下的骗局中走出来。但是这生丝棉花还是让洪宝安买走了大半。
令鸥为了执行计划,还特意北上去李家拜访了一趟。洪宝安知道后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绝不能让李家捡了便宜。
他刚想和他背后的外资一起动手,却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金鹴华在京里签下了一笔军用被服的订单,李家的棉花要拿去纺布给自家外甥提供原材料。就不能卖给令鸥了。
洪宝安打探到这个消息之后简直是笑出了声。要是李家卖给了令鸥他还会担心自己的计划有失败的风险。但是李家拒绝了,那么令鸥除了买他手里的这些东西以外别无他法。
想想到时候整个南方的大半布庄和商行都不收令鸥的布匹,生丝与棉花,而是卖上了洋布。而他们的洋布被人疯狂抢购,把令鸥逼到破产之后抢走整个南方的纺织市场。
他一想就忍不住自得。像他这样釜底抽薪的手段又有几个人能有?
洪宝安在心里算了算日子,想来再过一些日子,令鸥就会因为没有收购到足够的生丝棉花而心焦了。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以比市场溢价半成的价格把手里这些生丝通过那些散户的手卖给令鸥,来薅第一把羊毛。
令鸥这些日子的确是没有收购到足够的生丝棉花,他的弟弟儿子们都担忧得不得了,每天都愁眉苦脸的。但是令鸥却很自得,甚至他还有心情去喂鱼。
兜里揣着那张金鹴华无息贷给他的那张汇票,保险箱里面装着那么大的一笔订单的合同。就算是这次和洪宝安的商战输了他也有把握能够东山再起,更何况还有金鹴华那种种缜密手段。
他虽然拱手送出了五成产业,但是也是值得的。
他哼着小曲儿去浇花。他的弟弟儿子们越看越心焦,但令鸥虽然是一副儒雅样子,在家人眼中却是十分威严的。他的弟弟儿子们也不敢去问他。
他们不敢问,心里又担心。最后竟然是找到了令家的老太太那里去。
令老夫人一边儿听着他们家这些子孙的话,一边儿闭着眼数佛珠。等到他们说完之后,她数佛珠的手也停下来了。
只听她道:“没事儿。只要你大哥没慌,天大的事儿也压不垮咱们家。”
他们还是将信将疑。但是老太太吃的盐比他们吃的米都多,大风大浪都经过,和已去的老太爷一起打下来他们家的家业。有了她的话,他们也安心了些,不像之前一样人心惶惶。
而在这些令家的老爷少爷们从老夫人这儿离开后令老夫人盘着佛珠道:“春梅,去把大老爷叫来。”
那位梳着两个辫子叫春梅的丫鬟去了,而老太太则是张开了她的眼睛。
她的眼神丝毫没有老人惯有的浑浊,反而是锐利明亮,甚至给人以压迫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 万字更新(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