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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皆惊。
哪怕上回演过?连寄瑶在太和殿要求退婚的英勇事迹,这?会儿?也难免震惊了一下。
这?可是太后的寿宴!
连寄瑶哪来的胆子居然敢败坏太后的兴致!
不怕丢了脑袋么?
有些人转念一想,哦,对了,这?是威武将军的孙女来着,那就没事了。
之?前连寄瑶痴傻的时候,欺负她?的那群人顶多在嘴巴逗逗乐子,或者骗她?做些傻事,再过?分的动作是不敢的。
不就是忌惮她?那个?远在边疆的祖父么。
“碰——”黎王手里的酒杯被重重放在了桌上,他?脸色阴沉不定,死死盯着连寄瑶,身上冒出的寒气把身边侍膳的宫女都给吓着了。
太后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终究叹了一声,“虽说你们俩的婚约是先帝所定,但先帝是一番好意,总不希望成?就一对怨侣。”
“黎王,对连小姐所言,你可愿意?”
黎王无疑是骄傲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连寄瑶弃之?如彼,肯定不会再任由她?践踏自己?的尊严。
所有人都是这?么笃定的,包括连寄瑶自己?。
然后,出乎意料的,黎王冷笑一声,“既然婚约是皇兄的意愿,本王定当?遵守。”
“不过?,若是连小姐另有心上人,本王也不介意成?人之?美。”
这?话的意思,就是除非连寄瑶拉出个?心上人来,否则他?绝不会同意解除婚约。
一时间?,满殿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连寄瑶身上。
她?面色苍白,清秀柔弱的眉眼间?显出几分难得的坚毅,直直盯着黎王看了一会儿?,像是确定了他?不会改变主意,才将犹豫、迟疑的目光,缓缓移向了其他?人……
正在看戏的苏茶倏然一惊,微微皱眉:连寄瑶不会把苏皓找出来当?挡箭牌吧。
下一秒,连寄瑶的眸光就落在了作为丞相之?子,也坐在正殿内的苏皓身上,她?正要开口:“我……”
“连小姐慎言。”苏茶语调轻柔,真挚地劝导,“
若是气急之?下,说出了什么口不对心的话,以后再怎么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和黎王从?小便定了婚约,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她?轻叹道,“好好的感情,怎么会说没就没有呢?”
连寄瑶垂眸,“黎王厌恶我,人人皆知?。”
“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苏茶抿唇轻笑,“说起来,我和连小姐不是也有过?摩擦和误会么?如今说开了也就好了。”
“我知?道,你和黎王之?间?互有情意,若不然,当?初你也不会因为误会了我和黎王的关系,那么生气,连小姐,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连寄瑶抿了抿唇,后悔不已。
她?当?初怎么就昏了头招惹苏茶了呢。
原本是想着替原主出气,惩戒一下渣男小三,然后顺理成?章地接触婚约……现?在倒好,小三一门心思地撮合她?跟渣男了,这?是什么道理?
连寄瑶忍不住开始怀疑她?当?时是不是真的看错了,苏茶喜欢的,不是黎王么?
气氛一时间?陷入僵局之?中,连寄瑶默默抬起头,将恳切的目光投向了上座的小皇帝——上次进宫时,因为安宁公主咄咄逼人,她?去太和殿前请罪,小皇帝不仅没有责怪她?,还跟她?聊起了最近她?在京都开酒楼等各种店面的事情,言词之?间?,没有对官家千金从?商的鄙夷和不屑,反而处处显露出赞叹和欣赏,令她?印象深刻。
对方也没让她?失望,笑呵呵地跟太后说,“到底是王叔和连小姐自己?的事儿?,母后您也省省心,便由着他?们自己?去吧。”
太后顺着台阶下来,微笑颔首:“也是,左右连家姑娘的孝期也快过?了,若是有心,黎王,你也该准备准备迎娶王妃了。”
连寄瑶的生父两年前在战场上身亡,她?要守三年的孝,如今还有半年就到了。
这?一茬就这?么略过?去了。
连寄瑶松了口气,心中多少有些挫败,怎么这?个?婚约就是毁不掉呢。
枉费她?当?初还担心退婚后,黎王会很快忘了她?,所以没少花心思,现?在看来,是花
得太多了。
她?要解除婚约,黎王却不同意了。
连寄瑶心事重重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她?的祖母,拉着她?厉声斥责了一番。
她?一一答应下来,也没回嘴。
不过?心里琢磨着,跟黎王解除婚约的事情,以后估计是不能提了。
可若是让他?主动提出来,又怎么能在他?心口上烙下深深的印记呢?
如果实在没办法退婚……她?是不是应该,想想别?的办法?
连寄瑶陷入了沉思,以至于没能察觉,黎王落在她?身上复杂的目光。
————
没过?几天,边疆战事突显波澜,主帅威远将军连恺深受重伤的消息就传到了京都。
朝野震动!
连家几代镇守边疆,居功至伟,可惜家族凋零,连恺的三个?儿?子接连战亡,剩下唯一的后代,就是连寄瑶这?个?孙女了。
很快,黎王就决定了接替威远将军的人选,自然是他?自己?在军中的人脉。
小皇帝等人倒是相反对,但摄政王在朝堂上积威甚重,一声令下,附庸之?众占了三分之?二,根本没有旁人反对的余地。
“砰——”御书房中,小皇帝怒极,将御桌上的奏折笔墨等全数扫落在地,殿内十分的奴才宫女纷纷抖若筛糠,连忙跪地请罪。
“请皇上息怒!”
除了这?句话,也说不出别?的来。
小皇帝听着越发烦躁,手一挥把人都打发了出去,叫上暗卫,索性打算出宫走走。
他?幼时登基,慢慢长大的这?些年,却也不是一点底气都没有,至少他?要出宫,无论是太后,还是黎王,都不会知?道他?的行踪。
小皇帝不自觉地来到了临月酒楼,这?已经是京都最繁华的酒楼了,除去连寄瑶各种奇思妙想、引人瞩目外,也离不开黎王暗中的帮扶。
“长青!”
一道清聆婉转的声音传来,将正在上楼的小皇帝吸引了过?去。
他?凤眸微眯,不费功夫,就在人群中锁定了那个?藕荷色的身影。
小皇帝看着苏茶脸上扬着明媚的笑意,顾盼流转间?全然没有在宫里
的优雅内敛,眉眼间?粲然的光华将周围的一切都压了下去。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召来身边的护卫,低声吩咐一句,便又继续上楼梯,往已经订好的厢房里去了。
另一边,苏茶笑盈盈地叫住了长青。
今天,她?从?小乖那儿?确定长青在临月酒楼之?后,就一个?人过?来了。
“你在这?儿?的话,连小姐应该也不会远吧。”苏茶问?,“她?在楼上么?之?间?的那个?厢房里?”
长青垂眸淡淡地看着她?,没有出声。
苏茶也不意外,“我是来找你的。”
“既然连小姐在临月酒楼,不会遇上危险的话,我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她?歪了歪头,笑道,“算是看在,上次那两碗面的份上。”
长青语气生硬,虽然低沉有磁性,但总让人觉得,他?似乎不太习惯说话一样,
“你来找我?”
他?想了想,应道,“好。”
随后就将苏茶带到了后头一处偏僻的小院子。
“什么事?”
苏茶打量了一下四周,状若不经意地问?,“那块玉佩,是你拿走的么?”
长青顿了顿,低低应了一声,“嗯。”
苏茶眸光盈盈,“是连小姐吩咐你做的?”
这?次他?没有回话,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长青,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长青沉默许久,冷峻的面容平淡冷静,瞧不出一点情绪变化,“我不在意。”
“你不能不在意。”她?轻叹一声,语气轻柔得宛若四月徐徐的春风,“你知?道连小姐的性子,若是她?确定你无论如何?都会听她?的话,就会把更多的目光和心神,放在那些不听话的人身上。”
“每次有黎王,或者我哥哥在场的时候,连小姐有多少注意力是放在你身上的呢?”
长青黑沉如墨的眼眸有一瞬间?的怔然,定定地望着她?,“我……”
他?想说自己?不在乎,可刚一张口,剩下的话却怎么都无法说出口。
不在乎么?
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给自己?留下唯
一的使命就是留在连寄瑶身边,保护她?、报答她?。
如果有一天,她?不要他?了。
那么,他?在这?个?世上,又算是什么身份呢?
点到为止,苏茶也没想过?第?一次就把他?逼得这?么紧。
“或许,你该试着找寻你失去的记忆了。”她?轻声道,“长青,这?个?世界上,除了连寄瑶之?外,可能还有其他?让你在意的存在。”
看着她?从?眼前缓缓走过?,长青身侧的手微微握拳,自他?苏醒后,头一次有了找回记忆的想法。
无论他?怎么催眠自己?,身体上条件反射般的症状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不是长青。
苏茶从?后院走过?来,没还几步,就被人拦住了,对方放轻了声音,态度恭敬,“苏小姐,主子要见您。”
“你的主子是谁?”
他?没有回答,侧身为她?让开了足够通行的空间?,“您请。”
苏茶眉心微蹙,短短几息,心中涌现?出了许多猜测,直到她?走进厢房中,真切看见了端坐在桌前的人,才肯定了,
“皇上,”她?无奈笑道,“您就算要微服私访,跟我表明身份做什么?我又不能保护您。”
小皇帝差点没被刚喝进去的茶呛到,没好气地说,“朕自有护卫,要你保护干什么。”
“方才,你跟谁有说有笑的?”他?挑了挑眉,“苏丞相知?道他?女儿?随意出府、私相授受么?”
苏茶眸光流转,瞥了他?一眼,“那是连小姐身边的护卫。”
小皇帝兴致越发的浓,“你抓着她?的把柄了?”
苏茶:“还算不上。”
“连大将军病重的消息在京都中传得浩浩荡荡,是瞒不了多久的,”她?慢腾腾地说,“连寄瑶大约会跟您主动请求,远赴边疆去照顾尚未脱离危险的祖父。”
“那是边疆?”小皇帝显然不太相信,“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苏茶暗暗吐槽,要是连寄瑶不离开京都,怎么勾搭那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佬。
“或许可以再等等。”苏茶笑盈盈的眸光从?他?面
容上扫过?,“相比起黎王,我想连小姐肯定更愿意向您请求的。”
“无所谓,”小皇帝淡淡出声,“反正朕是不会答应的。”
“不,你会。”苏茶脱口而出,对上小皇帝危险的目光,又补充道,“如果是黎王竭力反对呢。”
“他?对连寄瑶不像是虚情假意,出于关心她?的意图无论如何?都不同意,那您还会反对么?”
要是反对,岂不是正如了黎王的意??
可要说不反对,又好像打了自己?的脸。
这?女人不会专门给他?来下套的吧??
小皇帝看着她?巧笑倩兮的模样,心头说不出什么滋味,生气?也不是,更像是一种哭笑不得。
怎么似乎,她?对他?的心思性格十分了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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