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行人能顺利到达北辽,苏茶从边境百姓的话语中?,听说晋辽两国实际上在雁门关?交火不少回了,辽军有胜有负,但始终,雁门关?坚守不破。
她眸光微闪,小声同苍恒说:“这件事,或许也跟黎相有关?系?”
苍恒向来不瞒她,只说:“他本来想让我领军。”
苏茶知道,如今驻守雁门关?的是俞贵妃的兄长,想要?让苍恒替换成他的位置并不难,即使她和李章没来往几回,也能看出他虽然性情温和,但皇家标配的多疑还是有的。
“你差点就成了晋国的大将?军了。”她不免有些可惜。
苍恒本就有定远军一半儿的军力,再加上俞将?军的雁门军,将?近三十万的大军啊。
苍恒倒是不以?为?然:“想要?打仗,在哪里都能打。”
他幽深的眼眸上隐隐熠熠的光芒。他们二人,一个没有忠君爱国的概念,一个又是来自异时空的灵魂,谁也没觉得离开晋国后,就帮着辽国对付晋国有什?么问题。
苏茶倒是拉了他的手,悄悄说:“还是要?先确定,辽国未来是不是你的才行。”
苍恒点了点头,他如今已经明白了,若是上头有个皇帝或者?太子碍手碍脚的,他就是到了战场上,也不能畅快。
“如若不是,夺过来就是了。”苍恒安抚着她,“不要?担心。”
苏茶微微蹙眉:“可我们初来乍到,能有什?么实力和人家抗衡呢?”
苍恒想了想,“那就直接杀了。”
他一身轻功练得出神入化,曾经夜探晋国皇宫,如入无人之?境,更?别?说是普通的府邸了。
至于直接把人杀了会不会造成北辽的震荡和剧变……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苏茶:“……”
她突然真切地担心起来,苍恒在辽国,不会开启杀戮模式了吧?
所以?说,拓跋修的凶名才会传遍天下,无人不知?
苏茶恍然想起原剧情中?,还有某个小国听闻拓跋修的军队到了都城城门外,惊惧于他的威名,直接开城门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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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帝去?年才刚刚登基,如今年岁还不到四十,然身形消瘦,气质平庸,无神的眼睛下两团青黑,皮肤却是难得的白皙,跟周围其他大辽男人格格不入。
他目光落在苍恒身上,总算浮现出了几分神采,高兴道:“吾儿上前,让朕好好看看你。”
这种喜悦并不作假,却不像是父亲看见从小错失的儿子,反而跟看到了救星似的。
辽帝仔仔细细打量着苍恒,没一会儿,眼睛都红了:“你长得像你娘。”
苏茶看了眼依旧无动于衷的苍恒,默默看向静立在一旁的北宫弘。
北宫弘还是那副笑眯眯、十分慈祥和蔼的模样,接收到她的视线,若无其事地回以?一笑。
所以?,这位新?上任的辽帝,还真只是纯粹情感过于丰富?那他当初怎么也没把感性分给?苍恒一点。
对于未曾蒙面的父亲,苍恒并不太感兴趣,之?后专门庆贺他认祖归宗的所谓宴席,就更?令他厌烦了。
“听说大皇子从小是在晋国长大,到不知,对最近我大辽和晋国的交锋有何见解啊?”
举着酒樽、大咧咧上苍恒跟前调笑的男子长相粗矿,身上的靛蓝锦袍绣着气势磅礴的虎纹,衬着他高大英武的身形,确实有些威慑力。
苍恒一个眼神都没抬,对方越发不悦,“怎么,才刚回来,就已经摆上储君的款了么?”
“呵,听说你当年是待在你娘肚子里离开大辽?鬼知道你是不是她后来找野男人生的孽种!”他阴测测地沉下声音,“识趣的话,你小子给?我乖乖滚回晋国去?,否则,你以?后就是跪在我面前求饶也没用?!”
苍恒本就心情不好,今日的宴会,北宫弘劝他不要?带苏茶过来,从理智上,他自然是知道,在还没站稳脚的情况下,将?苏茶带到众人跟前,无疑是想把自己的弱点公之?于众,对她不好。
可心中?还是不爽,不得不说,接连一个月,从晋国到辽国,和苏茶处处形影不离的日子,着实将?他惯坏了。
他倏然一抬手,杯中?的酒准确泼进了眼前大汉的双眼,他下意识地捂住眼睛,哀嚎声还没
出来,就被他一掌打在喉咙上,剧痛袭来,脖子跟断了似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苍恒随即制住他的手臂,往后一撅,脚顺势踢向他的膝盖弯,只听噗通一声,大汉已经规规矩矩地跪在了他身前。
巨大的声响令大殿内众人不约而同地止住了声音,纷纷看过来,惊愕、震惊、警惕、畏惧……饱含着重重意味的目光齐齐凝聚在了苍恒的身上。
霎时间,气氛死寂得便是掉根针下去?都能听见。
“王爷!”
“河间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男人身边的护卫,急忙上前,伸手要?把苍恒避开,他仰后躲过,轻松拎起跪在地上的河间王,直直扔向他们二人,收势不及,三人前后叠倒在了地上,四仰八叉的,那画面,既狼狈又好笑。
不过这时候,谁都没敢笑出声来。
“你!”
坐在河间王身边的属臣不忿上前,“不知王爷因?和得罪了大皇子,使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冒犯王爷?!”
苍恒掀起眼帘,淡漠着看过去?,属臣对上他的目光,心底一凛,下意识地先往后退了一步,
“他是谁?”
属臣强忍着心底不断涌上来的惧意,强撑着惧意,“河、河间王。”
“我是谁?”
“……大皇子。”
苍恒冷淡着说,“在这里,只有他冒犯我!”
语罢,他缓缓转过身,慢吞吞地朝正伏在地上,捂着喉咙咳嗽的河间王走去?。
这次,别?说是属臣,殿中?满满当当的人,谁都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察觉到他的靠近,河间王恨恨地朝他瞪过去?,眼中?的憎恶和杀意浓烈得恨不得化作利箭刺进他胸口。
苍恒停住脚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就算跪在我面前求饶——”他唇角上扬,露出了在场人都未曾见过的笑容,“也没用?了。”
话音一落,河间王只觉得眼前一花,苍恒的手掌用?极快的速度锁住了他的喉咙,随着力道缓缓收紧,宝贵的空气被迫一点点排除他的体外。
这快速又漫长的过程,他想要?挣扎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四肢徒劳无力
地在四边扑腾,就像一只被海水冲上岸,四脚朝天,绝望脱水的乌龟。
“大皇子!”北宫弘本以?为?苍恒只是给?河间王一个教训,却不想迟迟没见他松手,一时间也难免急切起来,上前求情:“今日是您的好日子,不宜见血啊。”
苍恒淡淡瞥了他一眼,北宫弘当机立断:“只要?您松手,臣立即便领您去?见苏姑娘。”
苍恒凝着眉,冷峻的眉眼间透露出几分嫌弃,河间王脑门上冒出的冷汗,混杂着眼泪以?及窒息状态下张着嘴从中?不自觉淌下来的口水,就快落在他的手背上了。
苍恒果?断松开了手,河间王匍匐在地上,这次只剩下呼吸的力气了,趴在地上,重重喘着粗气,动弹不得。
“走。”
北宫弘露出一抹苦笑,转身和辽帝行礼告退。
辽帝显然也被自个亲儿子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好、好好。”
他可能都没听清北宫弘在说什?么,总之?先答应了再说。
目送着苍恒和北宫弘一前一后地走出大殿,众人依旧心有余悸,久久没人出声。
河间王和他的护卫已经让人领下去?休息了,再让太医过来诊脉。
良久,辽帝才想起来命人去?请宫中?乐师和舞姬进来,总算让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了。
等一切结束,他回到寝殿时,想起放在殿上的一幕,眸光不由得凝住了,语气怅然,同身旁伺候的老太监说,
“潘全,朕从他身上,仿佛看见了父皇。”
潘全恭敬地替他接下龙袍,换上柔软舒适的外衫,“您多虑了,大皇子是您的亲生子,与先帝自然是不一样的。”
辽帝又是长叹一声,叹息中?,还掺杂着几丝尚未释怀的惊惧。
他的父皇,在他死前,望着自己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就算有感情,也只有失望和后悔。
失望于他只剩下这么个不成材的儿子,后悔当年不该把其他的儿子们都给?逼入绝境。
辽帝回想起来,他当时也并不觉得难过,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他想:谁让你不把自己儿子当人,活该死不瞑目。
唉。
他洗漱完,独自一人躺在龙床上,床头是栩栩如生的金龙盘柱,金色的长龙活灵活现,怒目倒竖,威风凛凛,叫人看得心头发慌。
辽帝却下意识想到了苍恒,那个孩子,跟父皇实在太像了。
等到第二天,辽帝问起苍恒,他想从哪里入手参与朝政。
辽国已经好几代没有立过太子了,尤其是先帝的时候,太子就是悬挂在每个皇子跟前的胡萝卜,让他们拼命向前跑,眼睁睁地看着萝卜在眼前晃悠,却直到跑断了腿都吃不到。
辽帝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他倒是想立太子,可朝堂之?中?,各方势力争执不休,非要?苍恒展现出他的实力,才肯承认他储君的身份。
正好,辽帝也有心试探一下他,便直接把人叫过来问了。
然而,苍恒的回答和他预想中?截然不同,他说:他要?去?雁门关?。
从北宫弘口中?,辽帝知道,晋国大胜宋过的战役中?,十之?八九便是仗着苍恒的军功。
便同意了。
“你去?试试也行。”他无所谓地说,反正雁门关?已经僵持了一个多月,那地方易守难攻,要?是再打不下去?,辽帝已经打算派人去?议和了。
对此,朝堂之?上多有反对的声音。
有些人说:苍恒毕竟是在晋国长大,还不能确定他是否心向大辽,若是掌握了军权,和晋国人来个里应外合该如何是好?
又有人说:就算是不跟晋国合谋,他手握军权,要?谋逆或者?造反,也是一大隐患……陛下,大辽禁不住再一次的内战了啊。
正当辽帝也觉得自己可能鲁莽了,打算叫人去?把苍恒召回来的时候,捷报加急传至北都,“陛下,雁门关?破了!”
辽帝大惊,接着便是大喜:“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就破了?”
“是大皇子,”传信的士卒激动又兴奋,“自从大皇子掌管北燕军,此战便势如破竹,如今已攻入高苑,随时便可南下,使晋国人见我大辽男儿便闻风丧胆,不敢再战!”
至此,之?前那些加诸在苍恒身上的谣言顷刻间散了七七八八,夺不夺嫡另说,要?是能攻下
晋国城池,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
辽帝喜出望外,亲下圣旨,广告天下,如今北燕军主帅,便是他的独子,大辽未来的国君,拓跋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