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雕镂空翠玉屏风、金丝锦被、紫檀床帐、黄花梨宝座式镜台……
秦若曦刚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古色古香的屋子,看的她好一阵失神。
不由的开始回忆。
记得那天,她得知姐姐死讯后悲伤不已,不顾一切鸽了正开庭的案子,奔赴死亡现场。
警戒线内,秦若雅瘫坐在驾驶座上,面容平静,一把古朴的匕首贯穿她的胸口,鲜血染红了一切。她的手僵硬的呈现出格挡的架势,就是不懂查案的普通人都能看出来,是有过剧烈挣扎的。
见到这些,秦若曦疯了。
她满腔的恨意操控着她决堤的情绪,抓着跟在姐姐身边多年刑警小王的肩膀,愤怒咆哮:“肯定是谭家人干的!是谭家人杀了我姐姐,为什么还不去抓人?你在等什么?为什么还不去抓凶手?”
小王压抑着痛苦,劝她:“你冷静一点,现场没有一条线索能指控谭家,你让我怎么做?无缘无故去抓人?!……查案有查案的规矩,就算你怀疑是谭家下的手,没有证据,你又能做什么?!”
“还不够明显吗?”秦若曦指着远处姐姐胸口上的匕首,“你看清楚那把匕首是“鬼息”!这还不能证明吗?”
见小王逃避不做回应,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三天前,谭家老头把那玩意儿作为继承者的信物交给了他亲孙子!这还不算能锤死他的铁证吗?!鬼息,满世界只此一把!!!”
“小曦你不要再闹了。…你、你先回去,听话!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不只是为了你,还为了我队长!”小王态度坚决的劝着,就是途中秦若曦情绪几度濒临崩溃,要冲过去把姐姐强行带走,都被他拦了下来。
在秦若曦决定孤注一掷,再次蛮横硬闯时,催命的电话铃声阻止了她的冲动。看了眼来电显示,她感觉阴霾的谜雾里终于出现了转机,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仓惶接通来电。
“爷爷,您快和他们说说,让我去看看姐姐。爷爷,只要您发话,他们一定都会答应的,爷爷,姐姐她……”秦若曦满脸泪痕,精致的妆容也毁了大半。
此时此刻的
她哪里还有精英律师的半分从容冷静,看起来倒更像是癫狂了的痴儿。
只可惜,她疯癫般卑微的垦求,只等来了爷爷无动于衷的两个字,“回来!”
“爷爷……”秦若曦怔住了。
爷爷平时最疼爱姐姐,心偏到让她嫉妒抓狂。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有天爷爷会对姐姐的死这么平静,甚至是无动于衷。
“爷爷,连你也老糊涂了吗?姐姐是被人害死的!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她胸口上插着的是鬼息、鬼息啊!是谭家。爷爷派人抓他,抓他啊!你要为姐姐报仇,爷爷!”
“马上滚回来!”
“……,不然秦家再没你这个人!”雄厚又专横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冰透了秦若曦的心,凉碎了她的泪。
随后,她能听到的只有系统传来的忙音。
电话,被挂断了。
秦若曦盯着重新亮起来的锁屏发呆,过了片刻,她才木然的转身,拖着疲惫的身体向自己的车走去,步子很慢,像是丢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小曦,你还好吗?”小王担忧的拉住她的手,满脸紧张。
可,此时秦若曦好似什么都听不到,遵循本能甩开小王的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机械的插上钥匙,起车,给油,上路
……
“嘀——”
“嘀——”
“嘀——”
“……”
盘山路急转弯,迎面而来的大型拉货卡车喇叭狂响,待秦若曦回神去脚踩刹车时,已然来不及了。
两车狠狠的碰撞到了一起。
秦若曦情绪难得的平静,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她依旧心无波澜,只是生出了个念头:终于能见到姐姐了,姐姐,奈何桥边,等等我。
躺在复古床榻上的秦若曦眼角的泪痕打湿了软枕,眼神空洞的盯着床幔,头疼欲裂,郁气难舒。
老天心善,没让她死,不知道姐姐,会不会同她一样好运?!想到这里,她的心再次的绞痛起来,姐姐……
姐姐那么优秀的人,肯定会比她活的更好!
她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催眠,可再怎么努力,她这个无神论者还是无法做到自欺欺人。
门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尽管脚步声微乎其微,可听在秦若曦的耳朵里却莫名的清晰。
她眉毛微皱,直到有人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间门,秦若曦才闭上了双眼,装作假寐。
来人谨慎的关上了房门,小心翼翼的蹭到了床边,好奇的看向床上的女人。女人晶莹剔透的肌肤,英气的容貌,淡然的气质,无一不彰显着她的俊美。
来人神色复杂,看了她好一会,才鼓起勇气,颤抖着手探向了秦若曦的鼻下,感受不到任何气息,吓的来人差点摔了个跟头。
他急忙稳住身形,小声的碎碎念,“不会吧,不会真的死了吧?”
随即,他视线落在秦若曦细长的脖颈上,紧张的握紧拳头,小心环顾周围,确认没人,才敢坐在床沿边。他向前倾上半身,半趴在秦若雅的胸前,伸手摸向了她的脖子。
白瓷般滑嫩的触感让来人眼睛亮了起来,手上的劲儿重了点,他正要仔细听脉,便对上了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
那双眼空洞的吓人,雾蒙蒙的,满是死气,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瞳眸让他恐惧的同时,又染上了别样的情绪。
来人刹那间的失神,他的手便被秦若曦钳制在了股掌之中。他心跳如鼓,一动不敢动,声音脆脆的,柔柔的。
“六、六殿下……”
秦若曦面无表情,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威慑力十足。来人颤抖着身子挣扎起来。
明明是个男子却根本无法挣脱秦若曦的桎梏,他柔弱的音调满是慌张,“六、六殿下,我没有恶意,就是担忧殿下的伤,我、我……”
秦若曦不想徒增麻烦,见他湿漉漉的眼睛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她松开手,冷冷的瞥了来人一眼,无声的气势仿佛在怒骂:‘滚’。
手重获自由,他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六皇女,撒腿就跑。一路奔回后院,见到其余的男宾客们三五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他紧绷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不着痕迹的融入其中。
他小心靠近自家君父所在的方向,却不曾想,半路上他竟被人捂着嘴,悄无声息的给拖走了。
来人仓皇的离去,房
门大敞四开,冷气顺着大门侵入,吹得人汗毛直竖。秦若曦盯着大门发呆,她的思绪还沉溺在姐姐离世的悲恸中,无法自拔。
忽然间,门外细碎的脚步声再次的响了起来。察觉到异动,秦若曦难受的闭上了双眼。她现在心烦得很,谁都不想见,也不想搞清楚眼前世界的规则,她只想要她的姐姐能回来……
片刻后,大量人飞速涌入。
为首的是赤凰国女皇——秦枭,她雍容华贵,满目威仪。见到床上仍然昏迷不醒的秦若曦,她脸色漆黑如墨,怒瞪紧随身后的三皇女,“凌儿不给朕一个解释吗?!”
“母皇恕罪。”身穿喜服的秦若凌神色冷峻,噗通一声跪下,“今日之事,儿臣定会给母皇和六妹一个交代。敢在儿臣的大喜之日伤害六妹,定是算准了宾客满座,儿臣不暇顾及,这才让人钻了空子,儿臣定不会放过幕后之人!”
随即,秦若凌余光偷偷瞥向毫无生气的秦若曦,目光黯淡。
“凌儿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女皇逼近一步,视线锁定在秦若凌的身上。
“母皇明察!不管幕后之人是谁,儿臣定会缉拿住真凶。”秦若凌咬牙切齿,忿忿的道。
“少说点敞亮话。”女皇目光深邃,对着她带来的御医使了个眼色,“看看曦儿的情况。”
御医们急忙上前,四五位御医全部看诊过后,推举了最有声望的王御医来陈述六皇女的伤情。
“陛下,六殿下脑后的血口子伤的很深,好在之前做了妥善的处理,没有性命之忧,只怕醒来后会伤了脑子。六殿下在寒水中浸泡的时间太久,恐怕身子也要……”
女皇目光冷凝,吓得王御医不敢迟疑,“毁了。”
“毁了?”
王御医紧张的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解释,“未来恐难有子嗣。”
女皇满眼的怒意,踹翻了身侧的木椅,“行啊,都算计到朕女儿身上了!”
秦若凌背脊发寒,急忙软言宽慰,“母皇息怒!”
“息怒?”女皇盯着秦若凌,“你告诉朕要如何息怒?今天曦儿只是受伤,明天她就可能死!敢对朕的女儿
动手,明天还不要翻了天去?!“
“……”秦若凌不敢再多嘴,她虽然行排老三,却没什么实权,也并不得女皇宠爱,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其余人见状,也都战战兢兢的匍匐在秦枭面前,“臣等惶恐。”
“凌儿,曦儿今日到底是如何落水的,你给朕一五一十的讲清楚!”女皇冷冷的盯着眼前这个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的女儿,心里无比的失望和愤怒。
“儿臣……”秦若凌张不开嘴,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解释,才能摘干净自己。
“有什么说不得的?”女皇怀疑挑眉看她,“莫不是……,你起了残害手足的心思?”
“母皇明察,儿臣是万万不敢的。”秦若凌心里直突突,不好的预感迎上心头。
“谅你也没那个胆子!”女皇横眸冷对,“说,究竟怎么回事?”
“六、六妹她是……,为了救谢涛才落水受的伤。”
“谢涛……”女皇轻声呢喃:“元恒公的小儿子,你正君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