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捕捉(1 / 1)

王崇喜是昭宁帝的亲信太监,此次千里迢迢来?到泉州本就不同寻常,更何况还有?密旨要宣,曲淳风看?了他一眼:“既如此,王公公入内宣旨吧。”

大队御林军值守在外,加上天一门的人,顷刻便将府衙守了个水泄不通,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曲淳风和王崇喜入了内室,正准备跪下听旨,却?被后者连忙扶起:“国师快起,陛下特意嘱咐了,不必多礼,站着听旨便好。”

曲淳风闻言顺势站直了身体,不见?半分受宠若惊,垂眸淡声道:“陛下有?什么密旨,王公公请宣读。”

熟料王崇喜闻言面上却?闪过一抹忧心?忡忡,眉头也紧皱了起来?,走上前压低声音道:“国师应当知晓陛下密旨所为何事,便是那鲛人下落,实不相瞒,早在数日?前陛下就已经龙体有?恙了,日?日?靠奇珍异宝续命,生吊着一口气,实在等不得了,这才派咱家来?协助国师。”

语罢长施一礼,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昭宁帝现在已经病得连笔都拿不起来?了,内容自然也只?是底下人代笔,上面加以?印鉴。

国君病重是大事,且不论太子尚且年幼,现如今南蛮北狄虎视眈眈,国丧一旦传出,局势必定颠覆,故而?昭宁帝的病情只?有?少数几人知晓,他此次派王崇喜前来?,无非就是对天一门上下起了疑心?,明?为协助,实是盯梢。

曲淳风将那封密信匆匆扫了眼,想起外间的大队御林军,指尖无声收紧,面上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陛下既然有?旨,臣自当照办,只?是海面多风浪,恐王公公经受不住,不如在驿馆休息,剩下的事交给?在下便是。”

王崇喜竟是拒绝了:“咱家这条命早就是陛下的了,小小风浪又算什么,还请国师抓紧时日?,早些寻到鲛人炼制长生药回去复命,否则洪大人在京中久久见?不到你们,岂不是挂念?”

后面一句便是若有?若无的威胁了。

曲淳风闻言目光冰冷了一瞬,他面无表情睨着王崇喜,直把对方盯得脸上的笑意都有?些僵了,这才收回视线

:“王公公想何时去?”

王崇喜躬身:“自然越快越好,今日?最佳,明?日?也可。”

曲淳风闻言听不出情绪的道:“那就明?日?出发?吧。”

语罢转身离开了房间,丝毫面子也不给?王崇喜。

明?宣和天一门众人守在外间,见?曲淳风从里面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想问?些什么,又恐人多眼杂,只?能压低声音担忧问?道:“师兄,无事吧?”

曲淳风摇头不语,只?是看?了眼暗中盯着他们的御林军:“王崇喜带了多少人来??”

明?宣:“太多了,数不清。”

曲淳风:“……”

天一门众人虽有?玄术加持,可也终究只?是□□凡胎,以?一当十可,以?一当百却?困难了,届时两方人若起了冲突,谁胜谁败还真不好说,曲淳风只?能静观其变。

翌日?清早,吴显荣便在王崇喜的授意下点齐了人马,带着数百精通水性的手下,还有?一众大内高手浩浩荡荡的前往了海边,找水师提督调了几十艘战船在水上待命,对外只?说皇帝要祭天祈福,闲杂人等通通回避。

王崇喜在侍卫的搀扶下从马车走出,堪堪落地就因为不适应湿软的沙地踉跄了一下,绯色的内侍袍服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干瘦的身躯就像一根在风雨中摇摇晃晃的枯草,随时会被吹走。

他急忙忙扶稳自己的纱帽,看?向了前方骑在马上的曲淳风,提高了音量问?道:“敢问?国师,这天气如此恶劣,我等该如何寻找啊?”

明?宣心?想这个老东西既不会捉鲛人,跑来?作甚,还当他有?多厉害呢,原来?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声对曲淳风道:“师兄,别理他。”

曲淳风翻身下马,亦是衣袍翻飞,他对王崇喜道:“既是寻找鲛人,自然是在海上找,公公若是身体不适,可在岸边等待。”

王崇喜自然是拒绝的,他在侍卫的搀扶下走上前来?,恍若察觉不到曲淳风疏离的态度,满面笑意:“老奴无碍,等会儿上船之后便与国师同行,务必要早日?完成陛下的吩咐。”

说话间,远处忽

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哭喊声,曲淳风循声看?去,却?见?大批官兵与一群村民发?生了争执,推搡间吵闹不休,眉头一皱,看?向了吴显荣:“怎么回事?”

吴显荣对上他近乎锐利的目光,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大冷的天竟是出了满头的汗,一边用袖袍擦拭,一边道:“回……回国师……下官……下官……”

王崇喜见?状直接出声道:“是咱家吩咐吴大人这么做的,替陛下寻找鲛人踪迹非同小可,万不能让无关紧要的人碍了事,这些渔民居住在海边不肯离去,只?能强行驱赶,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还请国师谅解一二?。”

那些官兵猖狂惯了,说是驱赶,却?更像打?家劫舍的土匪,冲进去后噼里啪啦一顿乱砸,看?见?什么值钱的东西直接据为己有?,在大姑娘小媳妇身上毛手毛脚,他们的丈夫家人自然不依,两方人马便闹了起来?。

“天理何在!天理何在!我们在这里住的好好的,你们这样不由分说的冲进来?,与烧杀抢掠的土匪何异?!!”

为首的队正闻言直接一脚把说话的老伯踢到了地上,冷笑着道:“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现如今朝廷有?命,陛下祭天,闲人不得干扰,你们谁再?阻拦,直接就地正法!”

说完锵的一声抽出了腰间佩刀,直直指向了地上的老伯,就在这时,一名少女忽然哭着扑过来?挡住了刀刃:“不要杀我阿爹!”

赫然是阿瑛。

队正见?她生的秀美,竟也没有?发?怒,而?是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这小小的渔村还有?这么个俊女子,想留住你阿爹的性命可以?,给?老爷我回去做媳妇怎么样?”

说完直接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欲行轻薄之举,阿瑛吓的又哭又挣扎,连发?巾钗环都掉了,林伯急的想上前阻拦,却?被其余的官兵一脚踹了个底朝天。

队正死?死?攥着阿瑛,目光淫.邪:“好辣的小女子,正合了我的胃口,你若再?不识趣,可别怪我不留情面,直接在此处撕了你的衣裳!”

说完正欲伸手,谁料眼前忽然闪现一抹白芒,一柄长剑带着破竹之

势刺了过来?,剑锋寒凉,刹那间便削去了他四根指头。队正躲闪不及,直接被溅了满脸血,定睛一看?,却?见?自己手指被齐根斩去,惊慌失措的惨叫一声,捂着手在地上痛的满地打?滚。

而?那柄剑嗖的一声没入不远处的地面,粘稠的鲜血顺着剑身滑下,然后浸湿了下面的沙土。

一旁的官兵见?状都傻眼了,反应过来?纷纷拔剑,想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杀朝廷命官,却?见?一名面若霜寒的白衣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身后点头哈腰的正是他们的刺史大人。

有?眼尖的已经认出来?曲淳风,齐刷刷下跪行礼:“见?过国师,见?过刺史大人!”

吴显荣只?恨不得冲上前去给?他们一人一脚,踢死?一个算一个,整天的溜须拍马,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跟在曲淳风身后,吓的大气也不敢喘。

曲淳风迈步过去,从地上抽出了自己的长剑,随手一甩,上面沾着的血迹便数甩落在地,这才锵一声动作利落的收剑入鞘,面色冰冷,声音沉沉:“你们就是这样驱赶村民的?”

队正捂着手在地上弓成了虾米,已经快痛晕厥过去了,哪里说得出话,他的手下倒是机灵,目光不经意一瞥,却?发?现地上有?一颗不慎从阿瑛身上掉落的鲛珠,连忙爬过去捡了起来?,见?品质非凡,为了脱罪随口胡诌道:“国师明?鉴,国师明?鉴,属下等发?现这名女子身份有?疑,故而?才对她多加盘查,这颗珠子价值连城,她一个贫民渔女哪里会有?,一定是从豪门大户偷来?的!”

说着跪在地上,高高举起了手,将那颗淡蓝色的鲛人泪珠捧到了曲淳风面前,阿瑛见?状面色煞白,直觉浑身血液倒流,腿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就要抢回来?:“不!那是我阿爹出海从贝壳里寻得的,不是偷的!”

一旁的官兵却?直接将佩刀抵在了她的脖颈间,斥道:“国师面前,不得造次。”

曲淳风紧紧皱眉,恐泄露鲛人行踪,正准备将那颗鲛人泪珠毁掉,谁料却?慢了一步,旁边忽然伸出一只?苍老

的手将珠子拿了过去。

王崇喜自幼伺候在昭宁帝身边,国库珍藏着什么他也一清二?楚,但见?他捏着那颗鲛人泪珠仔仔细细端详片刻,忽而?出声道:“老奴怎么觉得这不是普通的珍珠。”

曲淳风淡淡阖目:“成色较旁的珠子要好些,却?不稀奇,我来?此地已久,见?过不下十颗。”

王崇喜却?没那么好糊弄,一边笑一边摇头:“国师有?所不知,这鲛人泣珠和普通明?珠是有?区别的,泛月白之色,呈滴泪形,老奴若没记错,这颗珠子和楚宫国库里珍藏的鲛人泪珠一般无二?。”

他说完看?向面色煞白的阿瑛,一脸慈祥:“姑娘,你这颗珠子一定不是从贝壳中所得,而?是鲛人泣出的眼泪。”

王崇喜一字一句道:“你一定见?过鲛人。”

阿瑛慌张摇头:“不,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鲛人,这珠子是我阿爹出海捡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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