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小福子立马白了脸,他跪下来,把头砸得砰砰响。
“七皇子殿下,奴才愿意进殿前司,您把奴才拖去殿前司吧!”
“小福子!”
“殿下!”小福子满眼泪水,“男儿膝下有黄金!殿下,您不能跪啊!”
泪水仿佛砸在萧晟钧的心坎上,他攥紧了拳头,语气却仍是淡然的,甚至带了丝轻笑。
“小福子,你说得没错,但没记全,这话前头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后头却是……迫不得已可违心。”
说罢,萧晟钧撩起衣衽,直直跪下去。
“殿下……”小福子哽咽一声,将脸挪到一边,不忍再看。
萧晟钧看向赵懋,“满意了吗?”
赵懋暗自磨着牙根。
眼前这人确实是在跪着,可瞧他挺直如松的脊梁,哪里有被打压的痕迹。
“萧晟钧,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你就是一条狗,明白吗?虞国不要你,你就应该夹着尾巴老老实实的呆着,还有什么狗屁膝下黄金!”
赵懋边说边拍萧晟钧的脸,一下又一下。
分明已经侮辱到极致了,光影下,萧晟钧那张脸却仍是淡然的。
赵懋见状,只觉拳头打进了棉花,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转身就踢翻了桌上的饭菜。
一瞬间,七零八落的碎响。
赵懋瞧着一旁缩着脖儿的随从们,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些东西给我带走!”
赵懋看向萧晟钧,“萧晟钧,你给我记住了!丧家之犬就该有丧家之犬的样子!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有这些东西,可不像今个儿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赵懋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而他那些随从犹如蝗虫过境,把齐嫣通过铜洗送来的东西全部洗劫一空。
被赵懋踢翻在地上的饭菜也人打扫得干干净净。
屋子又变回从前那样。
“都是奴才,都是奴才……”
小福子直扇自己耳巴子。
萧晟钧拦住他,“不怪你。”
“可殿下您……”
萧晟钧却笑了,“方才赵懋说得对,我质子都做了,何苦在纠结跪不跪这事。”
“可是……”
萧晟钧看着,深吸一口气,指向一旁的烛火,问:“那是什么?”
小福子抽噎着,老老实实回答,“是灯。”
“怎样的灯?”
小福子不明所以,仰起脸细细看了一番,“是……晃个不停的灯。”
萧晟钧点点头,一双眸沉静如水地看着他。
“疯狂雨急时,立得定,方见脚根。来日方长,咱们何苦愁着眼前的苦痛伤心落泪。”
小福子怔住,半晌,他才擦眼抹泪,重重点头,“殿下您说得对,是奴才目光短浅了。”
说着他又抱起铜洗,“还好他们没把这个也拿走。”
“殿下,恐怕只能再给神仙写封信,求她重赐衣食了!”
“不可!”萧晟钧摇头。
笔墨纸砚都被抢走,小福子凑合着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布,正准备咬破自己的手指让萧晟钧写血书。
闻言,他愣住了:“为何?”
萧晟钧把铜洗收起来:“在咱们最艰难的时候人家帮助过了,这便足够,不可贪心!”
小福子急的追过来:“可是殿下,咱们的东西都被抢走了!只有那神仙能帮,可以问他再要的,他们神仙不缺这些!”
小福子不知道,以为对面是神仙。
可他清楚,对面不过几千万年之后的一普通姑娘罢了。
方才那些东西定是花了她许多银钱,再要她帮助,即便人家愿意,但自己成什么人了?
何况,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打扰另一端的姑娘。
“在没有神仙之前,咱们也照样过来了。”萧晟钧摇头,把铜洗藏好。
回头看见小福子,萧晟钧郑重叮嘱他:“不许偷偷打扰铜洗另一端的人,明白吗?”
小福子不情不愿的点头:“小的知道了。”
说是这么说,但到了后半夜,瞅着萧晟钧睡得昏沉,小福子偷摸扯了片还算干净的布料,咬破手指写了封信,塞进铜洗中。
*
次日清早,齐嫣睁开眼就直奔铜洗。
见里面放着一片血迹斑驳的布料,齐嫣心脏都漏跳了。
看完信上的内容后,齐嫣气的猛拍桌子:“真是岂有此理!”
她早该想到的,虽然史书上对萧晟钧早年间的质子经历一笔带过。
但能让他落下病根,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用脚想也知道大梁国那帮人是多么的丧尽天良!
齐嫣心脏气得砰砰直跳,手指敲打屏幕敲得噼啪作响。
她在疯狂的同城下单。
有她在,绝不能让萧晟钧挨饿受冻!
我的偶像!
我来保护!
与此同时,另一端的萧晟钧正在和小福子商量去哪里能够弄到干净的水源以及干燥的柴火。
小福子心不在焉的回着话,眼神时不时的飘向放置铜洗的地方。
都这么久了,怎么神仙还没回信?
殿下已经两顿没吃了,再这么饿下去可不行啊!
萧晟钧注意到小福子的小动作,面色瞬间冷下来:“不许打铜洗的主意!”
小福子一凛,嗫嚅道:“奴才不敢。”
萧晟钧谅他不敢,便没多想,只转头看向窗外:“今日天色阴沉,或许有一场大雪,咱们可以储存些雪水。”
下大雪啊,那天只怕是会更冷!
小福子愁的忍不住又瞥了一眼放铜洗的地方。
神仙老爷啊!
帮人帮到底啊!
有朝一日我们殿下若能回去,殿下肯定会给你立庙的!
萧晟钧打定主意后,先行起身:“走,出去找柴火,趁着雪还没下。”
“诶好。”小福子嘴里应着,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铜洗。
“砰!”
空荡荡的屋子里一声闷响格外明显。
两人一起回头,就看见存放铜洗的地方冒出了一个大包裹。
小福子原地蹦起来:“是神仙又显灵了!”
他急冲过去,把包裹拆开。
崭新的两条厚被子。
不光这些,还有几件可以穿在衣服里面的皮毛坎肩。
铜洗还在不停的往外冒东西。
小福子一个又一个的往外接,很快桌子和床上全都摆满了。
萧晟钧看着这一切,神情复杂,“是你说的?”
小福子当即跪下,“殿下,您罚奴才吧!但奴才不觉得自个儿做错了,你病还没好,又要挨饿又要挨冻,身体遭不住啊!”
萧晟钧气他不听吩咐,却也知道小福子这般做都是为了自己。
默然片刻,他扯下腰间玉佩就要往铜洗里放。
小福子眼疾手快,立马拦住了他:“殿下,这可是娘娘留给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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