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姓纪,南知鸢口中的纪家小少爷,是二夫人娘家的侄儿。
眉姐儿毕竟是个孩子,除去跟着二夫人有学有样之外,多次抢棠姐儿东西的缘由,便是自己娘亲惯会拿自己的东西补贴娘家。
纪姓虽是世家大族,可内里早就败了,前朝皇帝打算拿世家开刀,第一个刀的就是世家大族之中名声不显的纪氏。
虽然那皇帝后来被逼下位,可纪氏到今朝的时候早就没了以往的繁荣。
甚至早几年前,还开始卖家中的家产了。
而纪氏如今面上的辉煌,知晓内里的人,都能意识到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二夫人脸色忽青忽白。
“你怎么...”知晓的。
面对着老夫人锐利的双眼,二夫人急忙将话一转。
“哪里来的事!弟妹你不敬嫂子便算了,怎么还能污蔑二嫂呢。”
二夫人有些急了,看向老夫人。
“母亲您可不能信三弟妹一面之词啊。”
老夫人没有立马回答,她淡淡的将目光从二夫人身上收了回来,对着眉姐儿招了招手。
眉姐儿乖巧走了过来。
老夫人先是拉过她的小手儿,发现自己先前亲手给眉姐儿戴的小金镯子没了。
又拉了一下眉姐儿的衣领。
眉姐儿前些日子生辰时候送的玉坠子也不见了踪影。
老夫人淡淡的回眸,落在二夫人身上。
老夫人平日之中不爱动怒,可一旦动怒了,便是连谢老爷都拦不住的。
“老二媳妇,你说说,我应当怎么罚你。”
这话一出,南知鸢松了一口气。
可二夫人却有些摇摇欲坠,像是大受刺激马上要摔倒在地上似得。
二夫人哆嗦着嘴唇,低垂着头颓败的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母亲,是儿媳做错事了,还请母亲轻罚。”
老夫人扫过了屋子里的众人,将视线落在了南知鸢的头上。
半晌,她才摸了摸眉姐儿的头发,开口。
“跪去祠堂,抄完十遍家规再出来。”
二夫人面色灰白,却还强撑着咽下苦涩:“是,儿媳现在便去。”
她还没有站起来,老夫人便又开口。
“不只是你,老三媳妇,陪着你嫂嫂去抄五遍。”
南知鸢一顿,下意识抬起头来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平日之中着实是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却也不能否认。
今日的南知鸢比以往的每一次都看着顺眼多了。
“想知晓为何我要罚你?”
南知鸢抿着唇,她隐约能听出老夫人的声音与往日的不同了。
南知鸢老老实实道:“不该先前便知情不报。”
“错。”
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是不应该在孩子面前说这种事。”
老夫人说完这话,便将落在南知鸢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
她对着眉姐儿与棠姐儿都招了招手。
“你们同是谢家的女儿,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姊妹。祖母能容忍你们第一次犯错,却不能容忍一个错误犯第二回。”
老夫人目光落在眉姐儿身上:“眉姐儿,可知晓?”
眉姐儿原本听着自己娘亲被罚了,便憋着一股子气。
如今哪里听得下去老夫人的话。
她挣扎着甩开了老夫人的手,哭红了眼:“祖母偏心!你就是喜欢棠姐儿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祖母了!”
二夫人一愣:“眉姐儿!”
屋子里的人眼睁睁地看着眉姐儿跑走了,好在后边有丫鬟们跟着。
老夫人闭着眼睛,幽幽叹了一口长气。
棠姐儿看向南知鸢,大眼睛里满是疑惑,她没见过这种场景,不知晓她应该怎么做。
南知鸢看了看棠姐儿的大眼睛,再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老夫人的身上。
棠姐儿懂了娘亲的意思。
她眼睛眨巴了一下,整个人几乎都要挂在老夫人的腿上了。
“祖母别担心,棠姐儿在这儿呢。”
棠姐儿声音软软糯糯的,和桂花糕似得甜腻,别说是南知鸢这个亲娘了,便是老夫人也觉得心中熨帖得很。
南知鸢在旁边垂着眸子:“那儿媳便去佛堂了。”
老夫人将目光落在了南知鸢的身上,淡淡“嗯”了一声。
“棠姐儿今日留在我这,眉姐儿我也会派人带过来,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一块去吧,学学怎么好好做谢家的媳妇。”
二夫人站了起来,避开老夫人的目光,剜了南知鸢一眼。
南知鸢仿若未曾察觉到一般,理了理自己的衣摆,便与二夫人一道往外走了。
才方到松鹤居的门口,二夫人便忍不住了。
“怎么,现在老夫人更疼棠姐儿了,你高兴了是吧。”
南知鸢看她一眼:“二嫂声音再大一些,母亲也能听得更清楚些。”
二夫人一噎。
她只恨自己先前是小瞧了这南知鸢!她这扮猪吃老虎,一扮就是五年。
如今怕是上上下下握住了他们整个谢府人的把柄,不装了!
只是二夫人纵使是恨得咬牙,如今也不敢再说一句话了。
老夫人身侧的嬷嬷走了过来,笑着看向南知鸢与二夫人。
“两位夫人,老夫人叫奴婢来伺候你们笔墨。”
话说得好听,谁不知晓这不过是老夫人派来盯紧她们的。
二夫人脸色微微涨红,偏过头去一句话不说了。
南知鸢却对孙嬷嬷笑道:“劳烦嬷嬷了。”
二夫人走在前头,边走边嘟囔了句:“马屁精。”
孙嬷嬷看向南知鸢,南知鸢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说什么。
便这般相安无事地到了祠堂,又叫小厮端上了笔墨来。
孙嬷嬷笑道:“二位夫人,请吧。”
祠堂之中略显阴沉,白日倒还好尚且有暖光透进来,可等到夜里,便是四周燃起了蜡烛,都感觉有些阴森森的。
南知鸢已经抄写完第二遍了,转动了下有些酸涩的手腕,继续垂着头镌写。
而二夫人却有些待不住了,她看着一侧安安静静的南知鸢,还是没有忍住。
“弟妹,你饿了没?”
南知鸢一抬头,便撞上了二夫人的眼睛。
二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别扭地想要撇开眼神。
南知鸢搁下笔来:“自是饿了。”
二夫人眼睛一亮:“那不若叫孙嬷嬷来?”
南知鸢状似纠结了一会儿,点点头。
等到孙嬷嬷来之后,南知鸢笑着同她说。
“二嫂身子骨弱,不若便叫她先回去用些膳吧,我不打紧的。”
南知鸢一边说着,一边还偏过头来轻咳了声,柔弱的肩胛骨如蝶翼般轻微颤抖。
二夫人:...
她咬着牙,看向孙嬷嬷,一字一顿。
“我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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