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斐望向傅淮洲,目光纯净和煦。
自从父母去世,傅淮洲和他各自被祖父母带大,两人相差了五岁,教育方法自然不相同。
傅淮洲是被祖父用极其严苛的方式培养为傅家的接班人,而祖母对他的教育方式就温和许多,只要不是做坏事,祖母基本都会纵容他。
那段时间,他们兄弟俩明明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几乎都没有见面的时间。
“爸妈离开我们的时候,我只有五岁?”酒杯刚才被他摔碎,傅斐想喝酒,没那么多顾忌,直接拿起那瓶威士忌就喝。
听到傅斐提起他们的父母,傅淮洲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这个话题在傅家,几乎是禁忌。而父母离世的时候,傅斐太小,根本不记事。这么多年,傅斐都没有在他面前主动提起过他们的父母。
“你喜欢白冉冉,跟爸妈有什么关系?”
“我对爸妈的记忆,只剩下一首钢琴曲——舒伯特的《小夜曲》。”
傅斐努力扬起唇角,每次提起几乎没有什么印象的父母,他心情都会变得特别复杂。
“我第一次见冉冉,是在她十六岁参加国际钢琴大赛的总决赛里,她当时在舞台上,弹奏的就是舒伯特的《小夜曲》。”
想起那个时候在舞台上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白冉冉,傅斐情不自禁露出了自豪又温柔的笑。
“祖母说,我小时候特别调皮,晚上还不爱睡觉,但每次妈妈一弹奏《小夜曲》,我就会乖乖睡觉。”
“我虽然已经不记得爸妈的长相,但是,我记得这首钢琴曲。”
“在我印象里,《小夜曲》明明是一首很安静,很委婉,很悲情的曲子,但冉冉她改编了曲风,她用轻快又开心的方式演奏了《小夜曲》,听着她弹琴,我觉得自己……”傅斐深呼吸,突然感叹出声。
那个女孩,才华横溢,很惊艳,很真挚,很有生命力。
他脸上的笑容更深,“哥,你懂那种感觉吗?一直身处黑暗,突然,出现了一道璀璨又耀眼的光。”
“对我而言,冉冉就是那道光。”
白冉冉的琴声让他知道了,其实《小夜曲》可以不悲情,它也可以是一首很欢快的曲子。
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深深迷上了她。
“……”
傅淮洲眉头紧蹙,心头的烦躁挥之不去。
他没有想过傅斐跟白冉冉的相遇还有这么一段治愈的故事,更没有想到傅斐也跟他一样,对自小失去父母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一直身处黑暗,突然,出现了一道璀璨又耀眼的光……
这一刻,傅淮洲的脑海里,也出现了白冉冉那张明媚治愈的笑脸。
就如那天晚上,他们交换了彼此的伤疤,她弹奏了一首李斯特的《安慰曲》,用琴声抚慰了他心里的伤口。
也只有那天晚上,他想起父母的死,比曾经的任何一刻都要更容易接受。
“我本来不相信缘分的。”傅斐笑得明朗,还沉浸在自己跟白冉冉的爱情里,“但老天让我在四个月前,跟冉冉再次相遇了。”
“那个能治愈我心灵的女孩,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放手!”
“……”
傅淮洲骤然站起,伸长手臂夺过傅斐手上的威士忌。
仰头,一饮而尽,他放任辛辣的酒顺咽喉而下,烧出胸前一片灼热。
傅斐看着傅淮洲自虐一般喝烈酒,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站起身,他抢过他手上的酒瓶,“你做什么?!”
傅淮洲的脸上,身上都被洒出来的威士忌弄湿,一向矜贵洁癖的他,难得不在意狼狈。
他脚步凌乱,往前走了几步,踢到茶几差点摔倒。
“哥!”傅斐绕过茶几,伸手扶稳他,“你没事吧?”
傅淮洲扬起唇角笑出声,声音透着几分醉意,“没事!”
他抬起手,拍了拍傅斐的肩膀,“今晚的兄弟闲聊,到此为止……”
话音落下,傅淮洲收回手,越过傅斐,摇摇晃晃地往楼上卧房走。
傅斐缓缓转身,看着傅淮洲孤独又坚强的背影,幽深的黑眸仿佛已经看穿一切,洞察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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