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旭峰建设二十三楼
总经理办公室里
李斯言一脸烦躁的扯了扯领带,脚边躺着四散的手机零件,不远处洁白的墙面上新添了几条裂缝,桌面空空如也,文件撒了一地。
这些全是他方才生气时干的好事。肇事机已经尸骨无存,李斯言想了又想,犹不解气。便拿起座机拨了内线电话:“喂,让沈特助过来我办公室一趟,立刻,马上。”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李斯言从桌下捡了份文件夹就往人脸上甩,“我让你办的事就是这么办的吗?啊?”
沈钦不敢躲,文件夹险险擦过他的额角,锋利的棱角顷刻间便划出一道深刻的红印来。
他起初还被砸得一头雾水,想起几个小时前手机接到的短信,这才恍然大悟。抱着手机诺诺凑上前来,“是言少那边出了什么变故吗?他几个小时前发了短信过来,当时您在忙,我就没有打扰。”
李斯言阴着脸:“让我烦心?他配吗?不知死活的东西。手机给我。”
只是话说是这么说,脸那是相当的臭。沈钦在心里小声嘀咕着,面上却不敢多说什么,只一脸小心的将手机递了过去。
同时人默默站远了一点。
果不其然,没两分钟,李斯言手里的黑色手机被狠狠摔在了大理石桌面上,他忍了又忍,压着火质问道:“四个小时前他就发了短信,为什么现在才来汇报?”
沈钦小声辩解道:“总经理,四个小时前直至刚才,您一直在开会,商讨豫城开发案的事情,明确说过了不准任何人打扰...而且,您之前不是说...言少的事情您不想再过问了吗?”
虽然之前也没有怎么问过。沈钦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李斯言想起自己确实说过这话,顿时一阵沉默。但火还是要发的,不然憋的慌,“我不是让你处理这件事了?你是干什么吃的?嗯,你知不知道...算了。”
李斯言抚了抚抽痛的太阳穴,一脸不渝的吩咐道:“你现在...赶紧的,立刻,马上给我联系他,看他要多少钱,让他收了钱给我麻溜得滚出我的视线,滚得
越远越好。”
沈钦想提醒他上次分手时言墨一分钱也没收,反倒将他扫地出门的事,就听李斯言道:“至于你,沈特助,因为你的失职,未来三个月的奖金减半,没有异议吧?”
于是那句话又咽了回去,沈钦从桌上拿过手机,默默开始拨号。
李斯言坐回老板椅中,想起豫城的进度问题,又是一阵头痛。
因为海市政府的对未来的规划和决策相当正确,海市近些年来,不管是旅游业,还是餐饮,经济发展的越来越好,人民有钱,gdp自然随着水涨船高。
李斯言通过小道消息,提前得知城南将来是海市政府未来两年内重点发展的区域。不管是地铁五号线,还是新建的火车站,都是围着城南走的。
所以在去年政府招标的时候,旭峰花大价钱拿下了城南那块黄金地段。因为楼盘的规划及的定位问题,直至今年七月,施工队才正式动工。
豫城开发案是旭峰建设2020年下半年,乃至明年上半年来最大的项目,由少东家李斯言一力促成,等到楼盘筹建完成开售,将给旭峰带来以预计的巨额财富,李斯言靠此力压家里一众兄弟,成功得到老爷子青睐的同时,因为资金流转问题,他的压力也非常大。
等到楼盘正式开发,李斯言就因为各种应酬变得忙碌起来。他和言墨上一周分手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但最主要还是他厌倦了。
言墨这个人其实相当的死板无趣,生活也特别单调,日常就是学校,家里,图书馆三点一线,每天有大部分时间都耗在琴房练琴,偶尔有空余,不是在教室上课,就是泡在各大图书馆,他追的时候花了很大劲。
谁让他就是看上了呢,毕竟言墨有些地方和陈书白都十分相似,身上到处都有他的影子,李斯言到他,就会想起陈书白,追得时候那是相当的热情体贴,但得到手之后见人慢慢变得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他又觉得无趣起来,付出与回报的不对等让他觉得非常不值。
等到荷尔蒙快速褪去,加上前几日听闻陈书白回国了,他也实在是受够了狭小阴暗的地下室,这段爱情便迅速走到了尽
头。
于是他在上一次见面后提出了分手。至于言墨会不会因此受到伤害,这并不是他需要关心的问题。
就算在初期,要说他有多热诚,那也是没有的,毕竟连两人之间的短信来往,都是沈特助代为处理的,至于他自己,自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所以言墨用陈书白的手机将电话打到他真正的电话号码上时,李斯言才如此大动肝火。
烦心事都特么堆在一块了。
正巧这时秘书推门进来汇报:“总经理,市场部传来消息,是关于豫城开发案的,说是我们提交的材料出了问题,有关部门勒令我们立刻停工整改...王经理请您过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又是这样,自从和言墨认识之后,他就各种不顺,本来以为分手会好一点,还是各种出岔子不说,直接给他克停工了。
算命的没说错,他果然是个灾星。
李斯言捂着额头,感觉血压一瞬间飙高了。
再看沈钦,见迟迟没动静,火气就更大了:“还没打通吗?”
沈钦一脸为难:“能打通,但是没人接。”
李斯言闭了闭眼,强行压下火气,咬着牙道:“给我。”
沈钦便将摔了两条缝的手机又递给了他。
李斯言刚拨过去,就听见冰冷的提示音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于是这部手机也被迫在墙上五马分尸了。
李斯言阴着脸:“停机了。钱等下转你账户上。”
沈钦心疼的望了一眼手机的残骸。好在李斯言说会赔个新的给他。于是他试探性的开口问道:“言少,是不是换新的手机号码了?”
“那还不给我快去找?你明年的奖金也不想要了?”
沈钦看他正在气头上,也不自找没趣,趁着调查新电话号码这借口就火速开溜了。
人都走了,李斯言弯腰从地上四散的文件里找出自己想要的资料,想起接下来要处理的一堆破事,可能还要因为办事不力而面对老爷子的质疑和兄弟们的攻奸就越想越气,于是角落里的某个大型水晶摆件就又遭了殃。
发泄完之后,李斯言对着落地镜整理好仪容,面上重新挂上了斯文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这才拿着文件出了门往市场部走去。
总经理秘书推门进来就看见满地狼藉,但她也只是见怪不怪的摇了摇头,随手打了保洁的电话。
这事便也就这么过去了。
另外一头,言墨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
只是唐言因为言墨对麻药的不耐受吃了很大的苦头,好不容易等到结束,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只来的及对陈书白扯出一个感谢的笑意,就晕过去了。
陈书白笑了笑,和助手简单交代了注意事项,帮小朋友点了个外卖,就下班回家了。
至于手机,暂时还没拿回来。不过他自己有车,所以问题倒也不大。
就是回家后,面对姐姐妹妹们的再三盘问,解释上废了很大一番功夫,是真的。
唐言再次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
手腕被包的严严实实,像个粽子。麻药的药效早就过了,伤口经过处理总算是没一开始那么疼了,但还是一抽一抽的。
床前的治疗车上放了两份外卖,都是清粥配小菜,一份是陈书白点的,一份则是自称和他投缘的某位病友送的。
不过这理由也就骗骗小孩子,一看这塑封袋上的暗标,就知道是言家那位疼爱小少爷的老管家的手笔。
毕竟普通病友可不会知道言家小少爷生病时爱吃什么,吃得下什么,更何况城南那家老字号很高冷的,每天出售的菜品都限量,外卖更是基本不送的。
唐言没想到的是陈书白也会点这家,按他对这人的了解,这人每次给别人买东西,分两类,一类是给买常规的不会翻车的产品,一类是给买自己吃过喜欢吃的。
还以为他会点第一种呢,没想到是第二种,那这就有意思了。
唐言看着面板上55的好感度挑了挑眉头,他的晚餐是在愉悦中度过的。
等到又过了一会,恢复了点力气,唐言就去护士站请假,说是回家拿点东西。
他的容貌和遭遇在刚入院时,就刷了一大波同情分,因此情况很顺利的就通过了。
五分钟后,穿着
羽绒服的唐言已经走出了大门,他手上还拿着陈书白的手机,不过支付宝账户登得是他自己的,里面两位数的余额一度让唐言觉得牙酸,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比自己还要穷的人。
他打的车没让他等太久,很快就到了。
唐言除了开头时往后看了眼,见有辆灰色的大众低调的跟上了,余下时间都在闭目养神。
面对661的询问,他显得相当云淡风轻:“问我去干嘛?去赚钱好还啊,还完钱给自己买个新手机...顺带再向某个人,提前收点利息。”
说完他自己也很期待。
已知言家大哥是个不折不扣的宠弟狂魔,前段时间弟弟为了渣男和家里人吵架,在他调查清楚事实真相后,仍就执意净身出户,堂堂大少爷屈尊去住地下室,连自己的药都没带走。
就这样他都没舍得骂自个弟弟一句,更别说动手打他了,之后更是自己出差去外省反省,还不忘让老管家找人看着。
那么身为让言墨一意孤行去住地下室的罪魁祸首,不但不珍惜,害得人病情加重割腕自杀不说,还因为没钱险些连手术都做不成。
这消息传到言家大哥耳朵里,李斯言会被修理是毋庸置疑的,就算现在人暂时还回不来,老管家可还在海市呢。
按他对言墨的疼爱程度,现在估摸着已经动手了吧。这首当其中的,自然是李斯言寄予厚望的开发案了,至于到什么程度嘛,暂时还不知道。
反正是开胃小菜,重头戏还在后头。
说实话,唐言是真的很期待了。
只要知道李狗过的不好,唐言心情就非常好。
就在他想七想八的空当,出租车已经开到了目的地,唐言谢过司机,从车上下来,看见周遭熟悉的景色没有过多的停留,一路穿过阴暗的楼道,狭窄的走廊,来到了言墨住了小半个月的地下室前。
屋内的摆设没有任何变化,还维持着原状。
唐言走到装满水的浴缸前,敲了敲边缘,开口试探性的询问道:“嗨喽,在吗?”
“......”
“有个事想问你。在的话冒个泡就行。”
原本平静的水面
慢悠悠的咕噜着冒了个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