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菊花被随意的扔在床头柜上,林夙和顾宁宁各自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了秦以霜的床前,不知道是不是林夙的缘故,他很沉默,什么也没说,只是强撑着病体坐起来,靠在床头安静地抱着保温饭盒喝粥。
林夙将水果篮上的包装撕开,拣了两个苹果去洗,下楼问淑姨要了一个盘子最后,拿起水果刀就开始削苹果,灵动的手将苹果全部变成了可爱的小兔子。
他把苹果往秦以霜方向稍微推近了一些,秦以霜皱了皱眉,像是看见病毒般推了回去。
已经安静太久了,顾宁宁随便提了几句都没人接话,她再傻也知道气氛不太对劲,于是她低头假装在玩手机,实际给林夙悄悄发消息:“林哥,是不是我的错觉,以霜不太喜欢你?”
林夙从水果篮里拿出香蕉吃,腮帮子还在嚼着东西就看见顾宁宁发来的消息,一时间没忍住,“噗”地笑出声。
两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林夙把香蕉噎下去,奇怪地问:“都看着我干嘛?”
顾宁宁撇过头,而秦以霜却死死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透露出赤.裸裸的憎恨与厌恶,还有隐隐的高傲,像是在说“识相就滚”。
都病成这样了,还不消停,真是个坏孩子。林夙一边吃东西一边想。
但是对林夙来说,被秦以霜瞪一下也不会掉块肉,他悠然自得,一点也没有在对方地盘的窘迫感,就跟在自己家似的。
林夙不为所动,并且在秦以霜的目光下,十分淡定地吃完香蕉,又伸手拿了一个桔子,还用牙签扎了一个苹果小兔子塞嘴里,最后慢悠悠低下头给顾宁宁回消息:“昨天做了什么事情你就忘了?”
才昨天而已,不会真忘了吧?他还以为顾宁宁故意带他来刺激秦以霜的。
顾宁宁先是发了一连串问号,又发了一堆省略号,最后发过来一个跪下流泪的小猫表情包,附带一句话:“对不起!林哥我一时间真的忘了!”
林夙叹了一口气,百度了个脑科医生,将脑科医生的名片发给顾宁宁。
顾宁宁再一次挑起话题,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以霜,粥好喝吧?”
林夙又
把手伸到果篮里那水果,放在嘴边啃。
秦以霜“嗯”了一声点点头,他绞尽脑汁想让顾宁宁给自己做一次饭,自然是欣喜不已,他生病没胃口吃东西,淑姨怎么劝也没用,而顾宁宁亲手带给他的,他再怎么没胃口都会高兴地喝完。
顾宁宁一时口快:“对吧!这是林哥做的,我之前尝了下也觉得好喝。”
秦以霜:“……”
聊天鬼才。
林夙再次没忍住,这次整个房间里都是他欢乐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顾宁宁:“……”
秦以霜:“……”
秦以霜眼神复杂,他矜持地将保温饭盒放在桌子上推远,委婉地跟顾宁宁说道:“宁宁姐,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顾宁宁很失望:“是生病的原因吗?”
秦以霜含糊地应道:“嗯。”
顾宁宁性格活泼,看见气氛又凝固了,多次挑不起话题后借尿遁暂时离开了。平时顾宁宁要是说什么,秦以霜一定会附和她的,只不过他现在头脑昏沉沉的,坐起来已经是极限了,再加上还有一个看见就让他生气的讨厌鬼在他面前,他真的没力气多说一句话。
顾宁宁走后,秦以霜突然莫名其妙的对着林夙说了一句:“我看得出来,宁宁姐根本不喜欢你。”
林夙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这个高傲的小少爷不会跟自己说话。
秦以霜也不再跟继续虚与委蛇,他摸到柜子上的手机,解锁后将一张照片调出来,微微喘着气地将手机举到林夙面前,厉声质问道:“这是你吗?”
其实顾宁宁在的时候秦以霜就想把照片拿出来摊牌了,但他总有预感会发生一些他意想不到也不愿接受的事情,所以他最终还是压下了这些欲望,而顾宁宁一走,他便迫不及待地出来跟林夙对峙。
林夙定睛一看,不紧不慢地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慢悠悠地回答:“是我,那时候我还很瘦。”
秦以霜手机里的照片自然是林夙这个身份的原主,而林夙之前之所以认为自己穿到原主的身体,就是因为顾宁宁曾在火锅店里拿出来过原主照片,指着他说是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直
到后面他看到自己的相貌,才发现自己像是一个这就不是你!”
林夙笑了,慢吞吞地吃完最后的橘子,说道:“我说他也不是我。”
秦以霜暴躁地把手机砸到门边,气喘吁吁地站起来,像是小豹子一样冲到林夙面前,拽着他的衣领,嚼穿龈血的嘶吼:“你到底是谁!顾宁宁叫你来骗我的?”
温热的气息扑到林夙的脸上,秦以霜离他很近,两个人的脸就要贴一起了。
林夙皱了一下眉头,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拥有怪力的手指钳住了秦以霜拽住他衣服那只手的手腕。
奇怪的是,碰到秦以霜或离他很近,林夙却没有产生任何身体及心里的不适,林夙在心里暗暗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凑到秦以霜耳边呵气:“哦~昨天晚上没有成功杀死我,秦少爷今天也想杀死我吗?”
他不喜欢这种对方掌握主权的感觉,他向来是个进攻者,被动只会叫他厌烦。
他想起来很久之前书外的读者将秦以霜称为“病娇”,穿到书里后特地搜了一下这个词的意思。在他看来,秦以霜算不上病娇,倒像一只脾气古怪,浑身是刺的小豹子。
这种人虽然看上去面容十分冷淡,但性格却是敏感尖锐,任性至极,不够理智。他们很容易被他人的话语刺激到脆弱的神经。当然,这种人也是相当的自我,他们做事可能毫无理由,全凭自己的想法,更是容易走上极端的路。
秦以霜一惊,吃痛地松开手,挣扎出林夙的禁锢,瘫软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还不忘伸手抓住盘子里的兔子苹果朝林夙扔过去。
林夙像狗接飞盘一样用嘴巴接住了
。
秦以霜恼羞成怒的拿起盘子里最后一个兔子苹果扔过去:“我看你这次怎么接!”
林夙手疾眼快地拿起盘子挡在面前,那只兔子苹果砸在盘子上又弹了回去,正中秦以霜的额头。
秦以霜:“……”
还没等秦以霜继续发作,门被淑姨打开了,眼角有细纹的女士端着一个很大的盘子,上面很多精致的甜点,还有几杯鲜榨的果汁。
“咦?”淑姨的脚踢到一个东西,她疑惑的低头看,先将盘子放到桌上,再回头将秦以霜的手机捡起来,疑惑道:“以霜,你怎么坐起来了?你们刚才是在吵架吗?我在楼下听到好大的声响。还有,你的手机怎么是这位先生的照片?”
秦以霜喜欢将把锁屏时间调长,而手机质量好,没摔坏,自然显示的还是刚才的相册页面。
秦以霜抓住了重点,他夺过手机,脸色变得惨白:“你说什么?这照片不是他!你没看见吗?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哎哟,我的小祖宗,赶紧躺下去,秦总心疼你,知道了又要生气了。”淑姨赶紧将秦以霜哄到床上。
秦以霜坐在床上,愣愣的问她:“这是同一个人?”
淑姨摸了摸秦以霜的额头,怪道:“还烫着,别把脑子烧坏了,这不是同一个人是什么?”
借着尿遁的顾宁宁这时候也回来了,她看见俩人都围着看一部手机看,也凑个头过去:“你们在看林哥照片做什么?”
秦以霜垂死挣扎:“你确定他是林夙,跟眼前这个是同一个人?”
顾宁宁没搞懂他为什么问这种问题,看了眼悠哉吃淑姨点心的林夙,奇怪道:“我和林哥一起长大,怎么可能认错嘛?”
秦以霜:“……”
秦以霜还在发烧的大脑终于死机了,他又觉得累又认为理不清,将手机扔在桌上,自暴自弃地缩进被子,无精打采地说道:“淑姨,你先下去吧,我想跟朋友待一会。”
淑姨没再说什么,叮嘱秦以霜好好休息,不要再弄出动静,她了解秦以霜,不会在对方心情不好时触碰他霉头。
秦以霜被子捂得死死的,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
睛。如果说顾宁宁会联合林夙来骗他,那淑姨绝对不会。
秦以霜开始了自我怀疑,但是他脑子里所有的事又像一团凌乱的毛线似的,所以很干脆地将这一切抛掷脑后。他本就不是会去思考太多的人,向来想一出做一出,原本他想法很简单,找人杀了林夙,然后他继续追求顾宁宁。
如今林夙身上乱七八糟的事纠缠不清就算了,这人还总是能招惹得他不爽,叫他平白多了一股怨气,更是厌恶眼前这个人。
很烦,他讨厌这种理不清的事,甚至听到林夙两个字就翻。
这个人要是死了就好了。
林夙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翘起嘴角,抿着果汁。
气氛变得更古怪了,就在顾宁宁快要提出离开后,一通来自宠物医院的电话救她于水深火热:医生希望她可以来安抚一下她叫个不停的狗。
于是顾宁宁十分高兴地“歉意”道:“抱歉,我可能要先离开一下,要不林哥你留下来照看以霜?”
林夙:“……”
秦以霜:“……”
话一说完,她就发现自己又说错了。
但说出来的话就跟泼出来的水,秦以霜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爬起来:“我不用……”
“好啊。”林夙笑眯眯的答应。
顾宁宁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个尴尬的笑,灰溜溜地跑了。
林夙看见顾宁宁关上门,舔了舔手指上的饼干屑,将凳子拉近秦以霜的床前,故作神秘地对他说道:“大脑控制你的视觉神经,而大脑认为你所看见的便是真实的,你的眼睛也会认为这是真实的……”
秦以霜听了他的话,突然精神紧绷,睁大双眼惊恐地看着他,粉红的脸蛋都变得惨白。
林夙挑了挑眉,心想这小孩居然那么轻易地被他吓到了?
不太可能啊?
林夙又靠近了点,秦以霜的精神状态更加紧张了,林夙觉得好笑,继续道:“如果你的大脑神经受到了损伤,那它就会把错误的映像传达给眼睛,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林夙故意留下悬念,却发现秦以霜没有任何反应,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手指,看着并不是被他
言语吓到的样子。
林夙了然。
于是他舔了一下拇指,将拇指的口水印在秦以霜软乎乎的脸蛋上。
秦以霜还有点茫然,像是烧傻了一般,随后张开嘴巴面露惊恐地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把手放在脖子上,秦以霜后才知后觉地发现喉咙特别难受,自己本就体质很差,病中嗓音已是沙哑不堪了,再加上刚才跟林夙对峙,喊得过于尖锐现在已经是暂时性失声了。
林夙双手环胸前就对着他诡笑,舌尖舔了舔嘴角。
使劲用纸巾擦掉脸上口水印的秦以霜:“……”
你不要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