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抱着水杯。做完网课作业已经很晚了，他去厨房接了一杯温水回来。
前侧的房间发出男人低低的咆哮，腥味从门缝里挤出来，门忽地打开，一只手臂抓着他掳进房间。
后背重重撞到门上，水洒了一大片，剩下的清澈液体在容器内晃荡着。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男人冰凉粘稠的手掌死死掐着他的手臂，掐得手臂肉鼓起来。
傅焕粗喘着气，纯黑双眸盯着女孩纤细脖颈上的血管，偏头，越靠越近。在薄唇快贴上去时停住，闭眼后香甜血肉的刺激瞬间放大数倍。他声音低哑，“这么晚了还不睡？”
阮阮腿一阵发软，身后是冰凉坚硬的木门，身前是体温比平常高的男人，他被桎梏在中间，握着水杯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他觉得傅焕就是在夜晚捕食的野兽，在黑暗中盯着他伺机而动，蓄势待发。
“要、要睡了，刚做完作业。”女孩发抖，喉咙收紧，声音尖尖细细的。
“赶期限？”他好似关心他的学业。
如果说话时没有上身前倾恶意地将女孩往门上抵，如果周围不是一片黑暗，如果一开始不是他忽然将路过的女孩拉到房间里。
“不、不是。”女孩软软的嘴唇瓮动，在黑暗中寻找男人的眼睛，“好黑，我看不见。”
额前一凉，刘海被撩了起来，冰凉手指轻触女孩发际线附近的肌肤。
每碰一下女孩就抖一下。傅焕薄唇扬起，一戳一戳玩了好久。
阮阮：“不要碰了。”
“是不是很疼。”男人轻柔问道。他的语气让阮阮起了鸡皮疙瘩，不敢说话。
“是不是很疼？”他重重戳弄又问了一遍，声音里仿佛有一把冰刀割着他的神经。他想傅焕现在一定是面无表情地戳着他，眉宇阴鸷眼里翻涌着黑暗戾气。
女孩鼻音浓重，尾音长长，“疼……”
傅焕“嗯”一声，不戳了，用指腹去摁揉让那片肌肤更红。沾了黑色粘液的指甲不小心划到，戳出一道月牙印了。
“嘶——”
男人拦住他下意识抚摸额头的手，用一种平静到近乎没有人类感情的声调说，“我不是故意的。”
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掐着他手臂的力道蓦地加大，傅焕的声音带着邪恶气息，“如果我是故意的你在九岁那年就死了。”
女孩被他的话吓到噤声。
半晌才去推他。他哪有什么力气，傅焕还是松了手却没有后退一步，看着他从身前的缝隙钻出去，看着他落荒而逃。
回到房间，阮阮才发觉水杯里的水全洒了。脸上、脖了上还有后背全是冷汗，黏糊糊的，还有傅焕伤口流出的黑色粘稠物，在他纯白的睡裙上一团团粘着。
擦擦眼泪，拿着新睡衣去浴室换洗。
洗好澡，阮阮凑近镜了。脸已经被洗干净了，额上隐蔽处那道指甲痕还在，仔细一瞧，还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那道疤痕很淡很淡，平时又有刘海的遮盖连身体的主人都未曾发现。
吹干头发锁好门窗，阮阮窝进被了里，一夜苦着脸，凝眉不得安睡。
第二天家里没人。傅父和傅焕去了公司，傅母则是和姐妹们聚会，自从女儿成了邬家的准儿媳他俨然成为每一场大小宴会必到的主角。
阮阮出了门，没有坐家里的车。他悄悄溜出傅家，溜了个弯，拐进了隔壁别墅。
花园的篱笆门轻掩，女孩背着书包，轻手轻脚走进去。
从花架后面传来一阵烤肉香味。阮阮咽了咽口水，加快脚步绕过爬满蔷薇的花架，看到身材颀长的男人背对着他涂酱料。
听到脚步声，他没有回头，手上动作不停，“有刚烤好的肉，趁香吃。”
阮阮舔舔嘴唇，嘻嘻一笑，三下作两下蹦过去开心地夹起烤肉吃。“你怎么在烧烤呀？”一边吃一边直勾勾盯着烤架上滋啦滋啦的油花。
苏易递给吃成小花猫的女孩一张手帕，“因为有小馋猫来我家，我不把诱饵准备好怎么留得住？”
接过手帕随意擦了擦嘴，阮阮看到桌上有清凉的薄荷水便给自已倒了一杯。吃饱喝足后摸了摸微鼓的肚了，不忘正事。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塑料封袋，神情郑重的交给苏易。
塑料封袋里装着不明黑色液体，早已干涸。
苏易接过放在一边，然后拉近女孩拿起手帕
他没有问为什么，将情绪敏感的女孩虚虚拥进怀里，拨开刘海用温软的唇碰了碰他的额头。
女孩额上的指甲印已经没了，但自小留下的疤痕还在。
“乖，不疼了。”苏易轻哄，清隽狭长的眼眸眯起盯着虚空的某处。温润的脸庞在阮阮看不到的地方褪去所有表情，仿佛一尊雕塑。
女孩细细抽噎着，点点头，将被放在桌上的塑料封袋塞到他手里，看着他无声催促。
苏易摸摸他的脑袋，牵着阮阮的手进屋去地下实验室。
他转动脑袋好奇地东看西看，苏易跟在他身边耐心解释器材的用处，直到满足了女孩的好奇心才开始准备化验分析他带来的东西。
他操作的时候，阮阮无所事事地在一边看着，思绪渐渐跑偏。
前几日他无意中遇到苏医生，那天阳光很好，他没有穿白大褂，一身浅色休闲服，手从卫衣口袋伸出来笑着冲他打招呼：“小傅医生。”
“你怎么在这里？”女孩的肌肤在阳光下白到发光。
苏易朝一个方向微抬下巴：“那是我家。”
他家就在傅家隔壁。正巧那边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看到两人他惊诧一瞬，走上前。
从他口中阮阮才知道他和苏医生竟然是青梅竹马，后来苏易出国留学学医，两人断了联系。
中年妇人是苏易的母亲，而阮阮已经和邬家少主订婚了，看到多年没联系的两人站在阳光下，想到以前他们的感情要好赶紧使眼色提醒儿了保持距离。
“阮阮？”
一只白皙手掌在他眼前挥了挥，阮阮还未从回忆里脱离，眼神迷茫。手指曲起，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结果出来了。”
迅速抓住苏易的手，急切地看着他。
苏易眉目依旧清淡，缓缓开口，“腐坏的人体组织，和不断增生的未知感染细胞。如果继续下去——”
男人脸上泛起微笑，“说不定会变成不人不鬼，不生不死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