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欠条
五楼的房间里，黎婷果然在哭。
王姐坐在她身边，手里捧着一包抽纸，已经被她哭掉了一半，地上到处都是擦过眼泪的纸团。
看到沐芸芸进来，王姐露出了一个为难的神色，冲着她轻微地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在这个时候过来刺激黎婷。
可黎婷虽然哭得眼睛都肿了，却还没有瞎，一眼就看到她了，当即抢过杯子摔过去，哭着喊道：“你滚吧！不要脸，强盗！小偷！偷我东西！”
杯子砸在沐芸芸的小腿骨面上，又落到地上哗的碎了一地，里面装的热茶也浇了她满腿。沐芸芸没躲，坦然地承受了她的怒火，但也没有继续往里走了，只是在门边站定，定定地看着她。
不管她的本意是不是要抢这个角色，都已经对黎婷造成了伤害，道歉是没有用的，只会火上浇油。
黎婷继续骂她：“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你恶心死了，那个拍视频的人也是你特意安排的吧？你绝对是故意的，不然怎么会刚好说出书里的台词……”
书里的台词？
《归剑》整本书，哪有那句台词？
沐芸芸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在接下这部剧以来的这么长时间里，黎婷根本就没有点开原著看过！
她作为原著党，下意识皱了皱眉，可谁知黎婷一见她表情变化，更是口不择言：“你以为你抢了青霜就能讨着好？这种木头一样扁平的角色，给我我还不稀罕呢。也就是你才当个宝，还要费尽心机来抢！”
如果说一开始，沐芸芸还对拿了这个角色有些惴惴不安的话，那么此刻黎婷的话，就让她心中的愧疚去了大半，甚至隐隐庆幸起自己接下青霜来。
青霜这个角色很复杂，她为剑时封心灭情，出鞘必定见血，一向为三界所惧。
但是陆归剑赠予她的那颗泥心情动时无声，泪落时消融，赋予了她感知世界的能力。她追着陆归剑堕天，就是来还这笔心债的，还债的过程也是她学习情感与自我毁灭的过程。
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姑娘，你怎么能说她是木头呢？
现在沐芸芸可以确定了，黎婷绝对没有看过原著，甚至连剧本也没有好好看完。因为前期的剧本删减了关于青霜内心戏的描述，所以她根本就不理解这个角色。
王姐见她越骂越起劲，也感觉有些尴尬，悄悄推了推她的手，示意她收敛脾气。手底下两个艺人相处得太差可不利于后续的发展。
沐芸芸不理她，大踏步走进来，径直在黎婷身边坐下，抽出纸笔写了起来。
黎婷惊讶地打了一个哭嗝。
“你在写什么？”
“欠条。”沐芸芸写完后丢到她怀里。
黎婷打开纸一看，只见上面用劲瘦的字体写着一行字：我承诺于三年内替黎婷寻找一个三亿以上制作水准的女一号角色，如若未能做到，则需向黎婷支付报酬五百万元（税前）。
落款的沐芸芸三个字写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沐芸芸冷着脸：“你不是恨我抢了你的角色吗？三年之内我会还你一个，别哭了。”
黎婷捧着欠条愣住了。
王姐一开始也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她很快打圆场：“芸芸，你们都是公司的艺人，本来就应该相互帮助的。这角色不角色的，其实没那么重要，小角色演好了也能有大出息嘛。”
沐芸芸微笑：“王姐说得没错，折腾了这么久，您还没吃饭吧？我打包了一份上来，要不要一起吃？”
王姐满意于她的懂事省心，自然会给她这个面子，张罗着铺开了碗筷。
黎婷倒是不服：“你别以为你做出这副样子我就会原谅你，我会一直记得的！”
沐芸芸懒得再跟她说话，她之所以写这张欠条，也不过是想别人人情债而已，既然写了欠条，那欠条以外的东西就两清了。
三个人各怀心事地吃完了这顿饭，连午休的机会都没有，就到了下午开机的时间。
近期要拍的几乎全部都是沐芸芸和温泽野的对手戏，而这一组也是跟前面的剧情连着的。
接下来要拍的这一幕的剧情是讲，陆归剑终于说服了青霜相信他不是幕后黑手，为了自证清白，他要在天亮后跟着青霜一起回她家。
陆归剑虽然丧失了记忆，但是他曾经身为天帝的能力却是刻印在灵魂里的，很快就在房梁上找到了别人施咒的痕迹。
温泽野大声嚷嚷起来：“神仙姐姐，我就说你冤枉我吧？施咒的人是精纯的木灵根，我是驳杂的五灵根，这种咒术我是用不出来的。”
温泽野虽然已经二十五了，但是胜在演技好。当他故意做出这副娇俏的样子的时候，还真的有那么点十五岁少年的灵气。
沐芸芸很冷漠：“指不定谁大，不要叫我姐姐，手伸出来。”她这是要测他的灵根。
温泽野一边嘴里嘀咕着，“姐姐是神仙的江湖地位，就跟捕快叔叔一样”，一边乖乖伸出了手。
原著中的这一段写得非常暧昧，吾不归把青霜的五指写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分明是摸骨测灵，气氛却旖旎得像是在摸骨按摩。
沐芸芸的手指长得也很好看，指骨修长，肤白如玉，很衬青霜的身份。
李导调了一下镜头，方便摄像头拍得更清楚，对这两个演员万分满意。
接下来的剧情是，正当气氛渐入佳境的时候，陆归剑忽然大喊了一声小心，一把推开女主，自己却被一根细针钉穿胸口。
原来那个施咒人隐匿了一缕邪魂藏在房顶，趁机重伤了他，便想赶紧溜走。
陆归剑救了青霜，但青霜却顾不上他，当即就要追着邪魂跑出去。
然而这一切在陆归剑的眼里就很过分了。
哪有这样翻脸不认恩人的？
见青霜如此无情，他大感不忿，下意识揪住青霜的衣角，撒泼打滚死活不让她走。
镜头里，温泽野仰面躺在地上，揪着沐芸芸的裙角，连声唤着“神仙姐姐”。
而镜头外，李坊坐在机位前面，对这两个演员极度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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