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关,靖王府老宅。
何流在亲卫的护送下返回了靖王府,事态紧急他不知道哪里还能更安全。
他迈入大门后,对着管家咆哮道:“让家丁把仓库中的强弩都搬出开,从即刻起他们都归亲卫长统领!”
挥手让管家快滚,他转头面向亲卫长:“从现在起,除了斥候外,任何人不得靠近院墙,擅自靠近者不论是谁,格杀勿论!”
“诺!”
何流正欲转身,又补充了一句:“斥候也不能进来,让他把消息报给你,你派人转述!让你的人,到书房找我!”
“诺!”
没等亲卫长起身,河流大步朝书房走去。
他一路疾行,片刻的功夫,就踏上了书房院前的小路。
而在小路的尽头,一身黑色长裙的周莹莹,正满脸焦急的来回踱步。
见何流赶来,她快步上前焦急问道:“夫君,你可算回来了,外面是什么情况?”
“啪!”
何流甩出一记耳光,直接将周莹莹打出去好远。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青壮暴动!水牢关岌岌可危!”
说罢,他还还要抬脚去踢周莹莹。
周莹莹连忙护住肚子,哭泣道:“夫君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别害了我们的孩子?”
何流抬起的脚停在了半空中,他愣了好半晌才惊声道:“孩子?你怀孕了?”
周莹莹只捂嘴抽泣,不再说话。何流蹲下身子,按着她的肩膀问道:“回答我!你怀孕了?”
就在此时,一名婢子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她见周莹莹坐在地上,连忙惊呼道:“大公子,夫人怀孕了,怎可坐在地上!”
说罢,她快步来到两人身前,将托盘放下后,抬手去扶周莹莹。
何流没有理会两人,拿起托盘中的药碗,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他也不是第一次当父亲,安胎药的味道他还记得一二。
见周莹莹还在哭,何流出言安慰道:“都是那些废物贪财,瓜分了壮丁入册的银子,才弄成了这般境地,为夫给你赔不是了。”
周莹莹颤声道:“妾身怎敢怪夫君呢...”
何流拿着药碗吩咐道:“你先退下吧,我与夫人有事要商量,这药我亲自喂她。”
“诺!”
婢子欠身退下,何流搀着周莹莹走入书房。
书房的门刚关上,周莹莹连忙问道:“夫君,还能守多久?”
“你先坐。”
周莹莹被按在了椅子上,何流拿起汤匙便要亲自喂药。
周莹莹很是着急,她一把夺过药碗,只听“咕咚~咕咚~咕咚~”三声落下,碗中的药汤已然见底。
她放下药碗,看着何流的眼睛再次问道:“还能守多久?”
“我从城墙上下来时,北境军已然不要本钱的轰击着城头。城中各处都有青壮组织起的武装力量,能撑一个时辰多算多了...”
说罢,何流坐在了桌案上,脸上已然有了疲惫之色。
“夫君准备如何?”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周莹莹握住了何流的手。
何流拍了拍那软若无骨的玉手,轻声道:“哪里都不安全,就看这王府能撑多久了。”
周莹莹一下子哭了:“妾身死不足惜,却不忍夫君与我们未出世的孩儿陪着妾身一起死。”
何流冷笑道:“没事,会有人为我们一家三口垫背的。”
“此话怎讲?”
事已至此,何流觉得没有隐藏的必要,他蹲下后拉起了一块地板,那里藏着一根长长的引线。
周莹莹看清后,瞳孔一缩。连忙惊呼道:“火药?”
何流摇头道:“武王把控火药严格,这底下只有从信箭中取出来的一小部分。”
“数量不多又有何用?”
何流敲了敲地板,解释道:“这下面全是深海冰,就是会爆炸的冰块!”
周莹莹捂住了嘴巴,轻声道:“夫君是想炸死父王?”
“本想把他与老五一起炸死,奈何一只没有机会。不过也好,希望能拉着将来垫背。”
说罢,他撤出一段引线,又把地板改了回去。
周莹莹见状,轻声问道:“夫君就确定那将来会进来?”
何流起身,冷笑道:“破城后,大军进城,就算他不来抓我,也会有一军主将前来。能炸死一个,我便赚了!”
周莹莹犹豫再三,起身拉住了何流的手。
她看着何流的眼睛,认真问道:“夫君既然不怕死,可否愿意再信妾身一回?”
“此话怎讲?”
说罢,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佳人。
“周府中,有一条密道。父亲派人来传话,若夫君愿意可在敌军破城前,与妾身一起前往周府。”
何流眼睛一亮,抬手按在了周莹莹的肩膀上。
他激动的语无伦次:“何时挖的?既然如此我们走!不对!通向哪里?要是遇到敌军怎么办?还有别的准备吗?”
见周莹莹被自己摇的哭了出来,何流连忙停手等待着答复。
周莹莹擦了擦泪水,轻声道:“时间紧迫,我们路上说可好!”
“可!”
说罢,两人并肩而行,出了书房后朝内院走去。
走出后门,登上马车。激动到颤抖的何流再次问道:“密道何时挖的,通向哪里?”
周莹莹沉声道:“我父亲的得知北境大军打来时,便开始着手准备修建密道的事情了。”
见何流神色不对,周莹莹补充道:“请夫君莫怪,我周家就是一介商贾,父亲他...”
何流摆手道:“无妨,只要我们能顺利逃出去,岳父当记头功。”
马车中,因为这突然的一句岳父,陷入了良久的沉寂。
直至马车停下,两人走入了周府的大门。
当何流踏入大门的那一刻,整个人愣在了当场。只见他猛然转头,看向自己身后。
“夫君怎么了?”
周莹莹轻柔的声音将他唤醒,何流全身一颤喃喃道:“我..我居然没带亲卫...”
周莹莹拉住何流的手,柔声道:“夫君可能是太兴奋了,不过无妨,府中有父亲的死士,可由夫君随意差遣!”
何流无奈点头,跟着周莹莹一起走入了府门。
当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周莹莹气息瞬间暴涨,在何流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抽身向一侧暴退而去。
何流虎躯一震,一切都为时晚矣。
他的四周围满了黑衣死士,锋利的弩箭齐齐的对准了何流。
“你没怀孕?”
一声爆喝在场中传开,何流死死的盯着人群中的周莹莹。
周莹莹一改常态,面如冰霜冷声道:“本想让你和你的亲卫困死在没有出口的密道里,不曾想到你蠢到了这种地步!”
何流目眦欲裂,咆哮道:“你没有我的骨肉吗?”
周莹莹嘴角轻挑:“你不配!”
“你....”
话音未落,何流只感觉喉咙一甜,一道血箭从其口中喷出。
周家主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挥手道:“绑了!压倒菜市口!”
“士可杀不可辱!”
就在何流准备自杀之时,一记手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何流含着不甘的泪水,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水牢关,北城楼。
城墙上的东侧楼梯口,仅被一人死死站住。那架势,完全诠释了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看那人,头戴龙首浮雕掩目盔,身穿三龙盘身玄金甲,腰配游龙戏水金腰带,下挂双龙飞天玄甲裙,脚踩应龙盘柱踏云靴,腰间挂着一把墨蓝色归鞘横刀,其手中挥舞着一把单耳方天戟,戟刃所到之处无一人生还。
在他的威势下,风水军难进寸步。反观他的身后,越来越多的墨甲军登上了水牢关的城头。
“杀!”
电光火石间,云水军又一次发起了冲锋。喊杀声震天,毫不因面前的那人而胆怯。
但破阵戟甩出一道劲风,风水军涌上城头的将士被尽数扫落。
“谁能挡我!”
将来一声爆喝,吓的楼梯下的将士不敢上前。
就在此时,白宇分开了人群来到了将来的身后:“老大!城门后人太多了,冲车始终无法破门。”
将来敲下面甲,冷哼一声:“卫字营!随我冲下城墙!”
“死战!”
这一声回应,使将来热血沸腾,其周身气势节节攀升,两条五爪金龙从其身后浮现,那一刻的喊杀声被龙吟声盖住。
将来一步神行踏出,顺着楼梯口直冲而下。破阵戟一击横扫,为其身后的卫字营杀出了一条血路。
杀红了眼的云水军已经不在乎将来的威压,他们如涨潮时的海浪一般汹涌的朝将来扑去。
将来神色冷厉,他本就没准备放过一人,于是乎更没了留手的余地。
只见他一步横移,再次清除了一片区域,此时已然来到了正对城门的位置。
甩手间,破阵戟被他钉在了一侧的墙上。下一刻,墨渊刀应声出鞘。
狂暴的刀鸣在门楼内回荡,震得临近几人七窍流血惨叫连连。
就在云水军手足无措之时,将来出刀了。
墨渊刀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斩出了亲尽全力的一刀。
刀浪翻滚劲风呼啸,在这样的一刀下,周遭的气爆声直接盖过了惨叫声。
卫字营将士们的眼中,只有翻飞的尸体,飞溅的鲜血,还有那被一刀劈开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