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重踏的木筏,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仓皇渡河的燕军,也不时有人落入冰冷刺骨的水中。
当冯寿安全渡河,他望着天边的鱼肚白,顿时心情豁然开朗。
他对着远处密林中打了个唿哨,示意他潜藏在密林中的战马觊觎回应。
见没有动静,冯寿的眼神一下子就冷冽的起来“我在此集结队伍,总要有人负责拦住渡河的追兵。你们去林子里看看,莫不是那几个王八蛋见势不妙带马跑了。”
“诺!”
他身边的几名亲卫快速应下,一边打着哨子一边远处的密林中走去 。
他们还没走出去几步,林中便响起了战马奔跑的声音,一人听闻大喜过望,连忙转头道“将军!马队依旧在!”
“我又不聋!快回来指挥队伍列阵!将漠那厮是要与我不死不休的意思!”
话还没说完,一个亲卫觉得不对。他连忙朝马队的方向跑去,想要确定是实情还是自己眼花。
他刚跑出去没多远,便呆愣愣的站了了原地,随之而来的,还有那肉眼可见的汗毛炸起。
那些从林中冲出的,哪里是什么己方暗藏的马队。那是一只骑兵,是每一匹马上可都是坐着人的骑兵。
当太阳从东方露出边角,被冷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决云决云军旗旁,是独属于宋铁的金字战旗。
冯寿也发现的端倪,他的半边脸被初阳照亮,眼中充实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哪里来的拦路虎!”
一声咆哮,撕心裂肺,其中的不甘与绝望体现的淋漓尽致。
面对这气势汹汹的两万骑,冯寿深知自己眼下的人手无力对抗。
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舍弃军队跃上竹筏,准备顺流而下,只要能活着怎样都无所谓。
因持续作战而变得有些发蒙的燕军,哪里能想到冯寿的别有用心。
一时间,梁河两岸的燕军纷纷抢其竹筏,想要随着主将冯寿一同另寻出路。
北岸的武军哪里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临近的武卒抛出箭雨,射杀着那些犹如活靶子的燕军。
北岸重骑开路,轻骑沿途与决云军射出交叉羽箭,并一路向下朝带头的冯寿冲去。
说白了,机关算尽的他,其实已经慌不择路。
若他带人列阵以对,不见得就不能周旋一二,待抢下一匹战马完全可以朝应天府的方向逃走。
如今的他,反而离大武的营盘越来越近。
“当!”
冯寿乘坐的木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卡住,无论他怎么撑着竹竿都无法使其在进一步。
战马奔腾的声音越来越尽,冯寿不顾一切的朝着喝水中跳去。
继续留在原地会被乱箭射死,与之相比被河水卷走他反而有活着的可能。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被他偷袭至死的霍义,给他留了一个天大的惊喜。
河水中立着错落分布的尖刺木桩,本意是方式燕军顺流而下突袭大营,没想到此时成功的拦住了燕军的退路。
在冯寿先被木刺挂伤大腿,又被河水冲的到处乱撞时,燕国渡河的队伍,彻底被拦在了这片河域中。
梁河一时间变得拥堵不堪,而那些“活靶子”也在这一刻变成了“死把子”。
两岸数不清的箭雨倾泻而下,那些苟延残喘的燕军士卒难道被乱箭穿心的命运。
这一边倒下的战局,被一人完全忽略。那就是带着骑兵追击,亲眼看到冯寿投江的将漠。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的盯着那道七歪八扭的水中血线。直到那道血线变得笔直,朝着下游不断挺进。
只见将漠把手中的游龙枪挂在了马鞍上,抬手间弯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
将云天传到的人很多,真正掌握其箭法精髓的却只有寥寥几个,而将漠便是其中之一。
弓铉震颤,利剑飞出,及其精准的落在了那道血线之前。
随着羽箭射入水中,一团团水花在梁河中争相绽放,不多时被射中的后背的冯寿便浮出了水面。
见冯寿还在剧烈挣扎,将漠瞬息间又连发三箭,头两箭射在了冯寿的胳膊上,最后一箭射在了冯寿那条未受伤的大腿上。
原本拼命扑腾的冯寿终于老实了下来,将漠翻身下马一个猛子扎进了冰冷的喝水中,强行的控制住了还想反抗的冯寿。
“将军!我家尉迟将军呢?”
河对岸的宋铁大声发问,将漠吐了一口水后回应道“沿着河边往上游去了,打算到东面阻击这厮!”
“好!末将先去会和,我们一会见!”
说罢,宋铁带队拨马而走,将漠则拖着冯寿向岸边游去。
保定关的军事至此告一段落,但巅峰八人的对决,已然到了最激烈的阶段。
经过一夜的大战,剑九、刀七相继负伤。为了己方不被唐风志等人逐个击破最后围而歼之,燕国的四名宗师排除万难聚在了一起,从而出现了四对四的激烈乱战。
八人频频交换对手,每每打的不可开交。从两军交战之地,一路打到梁河南岸,宋铁会跑道南岸去,还能发现冯寿潜藏的马队,与八人的乱战有莫大的关系。
花铃与小沙弥对战时就已负伤,后又因甲使要偷袭刘欣蕊,被她成功拦截如今的伤势更加眼中。
虽说剑九与刀七输在了经验不足,但两人凭借着年轻的气血,此时已经能与两位老宗师打成平手。
这等乱战的场面,已经到了随时可能有宗师身陨的局面。
刘欣蕊一掌逼退小沙弥,与花铃背靠背的立在了一颗枯树上,她的眉头突然皱起,道现在都没有发现公孙叶的行踪,着实让她感觉到不安。
“姐姐,若是真到了拼死的地步,我为你垫后,你帮我照顾我的家人可好。”
花铃语气温柔,却异常坚定,这小女子的意志,不输于任何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刘欣蕊柔声道“傻丫头,放心吧!我们输不了!”
说罢,两人同时跃起,再次与小沙弥和甲使展开了激烈的角逐 。
另一边,刀对刀,剑对剑,两位笑傲江湖多栽的老前辈,与两个闪耀的新星打的格外畅快。
见唐风志始终挂着笑容,刀七那原本阴沉的脸变得更加阴郁。
他一刀逼退唐风志后,冷声质问道:“老东西,你再笑,我就一定把你牙齿全都拔下来!”
唐风志摇头“观你二人路数,都是那恶奴交出来的吧?”
说罢,他竖起小指,又用拇指顶在小指的第一节“那家伙,在老夫眼里都是这个,你哈哈哈哈!”
“哼!我看你这逐渐削弱的气血,能与我拼到几时。”
话音未落,人已经逼到了近前,刀其手中的单刀在与枯木刀相交的那一刻变换力道,朝着唐风志的右臂滑斩而去。
“小心!”
这一声爆喝是剑九喊出的,他被李秋白击退后就见李秋白朝刀七背刺而去。
唐风志手臂一转,将枯木刀斜着架了起来。他单脚在枝头上一点,压着刀七朝李秋白的方向逼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横掠而来的甲使者挡下了李秋白的一剑,而自己的后背也被灵犀一指头准确命中。
“噗!”
随着甲士一口鲜血喷出,一道血箭直刺李秋白眉心。李秋白抽身暴退,也准备偷袭的剑九正面对了一剑。
“花铃丫头干的漂亮!”
“老李啊,不是我说你,你如今的速度怎么这么慢!”
“哎哎!刘丫头!你靠过来点!那小和尚没憋好屁,正带着你远离我们呢!”
唐风志这滔滔不绝的话语之下,是连绵不断的刀斩。每一看似随着话头,却完全不按套路出招,让刀七招架的苦不堪言。
刘欣蕊得到他的提醒,正逐步的向战团靠近。
被说破心思的小沙弥怒火中烧,竟然全力掷出手中禅杖,随即跟着禅杖朝刘欣蕊逼近。
只见他从宽大的袖袍中扯出一条九节鞭,准备先后的两连击接过了刘欣蕊的性命。
刘欣蕊身形急速下落,不想正面接下这虚虚实实的攻击。
可小沙弥不肯放过她,九节鞭缠住禅杖使其改变方向,而自己也凭借着这股力道猛然向下俯冲。
“仓朗朗”的剑鸣声响彻原野,距离不远的甲使三人都赶到了莫名的压迫,更何况直面这份剑意的小沙弥。
一道身着白裙的倩影成天而起,赤色的剑身在阳光下变得格外璀璨。
“焚天!”
随着两个字一同响起的,是一阵嘹亮的凰鸣之声。
锋利的剑气化作腾飞的火凰,直接朝小沙弥斩杀而去。
别说他现在毫无防备,即便他全盛时期也不见得能接下这一击。
“噗!”
剑气在撕裂小沙弥的胸膛后并没有停止,将其在空中一分为二。
“尚丫头?”
“皇后?”
“她是皇后!?”
花铃最为震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皇后,那容貌连她一个女子都动了心。
长舒一口气的刘欣蕊娇笑道“婉儿宝宝,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尚婉儿拿她没办法,拍了下其肩膀后,一步凌空跃上枝头“看样子,公孙叶没打算管着四人,那本宫就没必要等她了,你们也可以上路了。”
说罢,她一步神行踏出,朝着甲使仗剑刺去,而这边的战场也因为尚婉儿的到来变得毫无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