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里似带怨气。
闻言,子书岁一口馄饨放在眼前,愣是没往嘴里送,她竟是没想到,萧必安比她还在意名声。
她惊讶得不知说什么好,“你,你的名声有什么……有什么好在意的?”
这个世道,还有男人在意桃色绯闻的?
萧必安听她诧异又不以为意的语气,眉头渐渐拧起,声音也沉了下去,“你是不是还想着别人?是谢厌,还是齐妄?”
萧必安不确定,不过他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
扪心自问,他根本没从子书岁身上感觉到一点安全感。
虽然不想承认,可从昏迷时的梦境就可以看出,萧必安最最不放心的人,是谢厌。
所以在萧必安的梦里,谢氏得了天下,谢厌不仅没坐上太子之位,反而还被派出去打仗,永无归期。
这是因为在萧必安的潜意识里,就希望谢厌离子书岁远远的。
然而到梦的最后,杀了萧必安的,也是谢厌。
现实中,萧必安视为情敌和对手的,一直都是谢厌,也是陆沉州。
一想到谢厌与子书岁青梅竹马,相伴长大,他就嫉妒得不得了。
子书岁见萧必安阴沉着脸,醋意大发的样子格外可爱,“你想多了,我没有别人。”
子书岁保证完,勺子里的馄饨都冷了,她手腕动了动就要将馄饨往嘴里送。
即将碰到嘴唇时,她的手腕倏然被男人抓住。
她抬眸,只见萧必安阴沉之色不改,好像一点没被安慰到,她无辜地重申,“我真不喜欢别人,头发我只送你了,没送别人,这还不能证明吗?”
萧必安面色稍霁,但手却没有松开,语气生硬,“既如此,为何不愿成亲?”
若是萧必安与“戚岁”在一起做亲密的事,需要担心名声的是“戚岁”,可如今子书岁是一国公主,于是没有安全感的人便成了萧必安。
他可不想还没成亲,还没做成驸马,就与她厮混一起。
那不就与面首无异了?
“成,成。”她敷衍道。
下一瞬,就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量减轻。
子书岁抿了抿嘴,心想馄饨已经凉了,干脆抬手送到萧必安嘴边。
萧必安看见她一脸笑眯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又听她答应了成婚,这才张嘴将馄饨吃了下去。
没嚼两口,他又道:“明日就成。”
子书岁放下勺子,“又不是奉子成婚,你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萧必安一想也是,点点头,“接下来,你想去哪儿?”
“云中先呆几日吧。”子书岁徒手拿起一个小笼包,塞在嘴里。
“沈令宜也在云中,”萧必安想起临行前探查到的消息,道,“她嫁入贺家为妾,你想去看看吗?”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随后灵琅推门而入。
灵琅唇角抿着的笑,在看见房内还有一人时,笑意顷刻消散,似没意料到萧必安也在。
“怎么了?”子书岁问道。
灵琅低头,语气淡淡,“也不知贺家通过什么途径得知您在此处,让人送来了请柬,请您过府做客。”
子书岁未有犹豫,“拒绝吧,不想见人。”
“是。”灵琅退出房内。
房内,萧必安低声问,“你确定不去?她现在日子可不好过,贺家那个可不是好货,贺家又想巴结你,眼下正是你落井下石的好时候。”
子书岁摇摇头,“我知道,但我懒得看她了。”
如今的子书岁过得很幸福,尤其在燕德帝和子书扶暨相继离世后,她心头的执念也变淡了。
沈家如今过的日子,是沈家最惧怕、厌恶的日子。
不需要子书岁盯着,他们也会倍感痛苦折磨。
若她还去旁观他们的苦难折磨,往日之事,子书岁又要一遍遍记起。
仇已报,她也该向前看了。
现在她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
得知子书岁想法,萧必安亦替她觉得舒心。
两人在云中停留数月,便出发前往定阳。
子书岁本没想去定阳的,可是拗不过萧必安,他非得去,美名其曰要看看她生活数年的地方。
两人顺理成章地在定阳王府成了婚,全城百姓都前来观礼和祝福。
消息传回燕京那天,谢厌在御书房“不小心”打碎了七八个砚台。
如今的谢厌,虽治下愈发得心应手,也将大晋管得井井有条,可他自己,却像是笼中鸟。
一年后,大晋百姓安定,谢笺凯旋。
一场接风宴后,又是朝臣一阵催婚,盼望着谢笺能做主给年轻的帝王立后选妃。
当夜,皇后还未定呢,谢厌悄悄走进谢笺寝宫,将玉玺放在谢笺的书桌上,还留下一道退位诏书。
而后,便顾自离去了。
第二日,早朝时,众臣迟迟等不到皇帝,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被告知皇帝跑了,临行前,将皇位禅让给了定阳王。
……
众人的脑海中都不约而同飞过几只乌鸦。
还是头一回听见这么离谱的事情,有生之年竟然有儿子传位给老子的……
谢厌自称阅历不足要去云游,一夜行了千里,禁军追都追不上。
无奈,谢笺只能临时坐上了皇位。
另一边,灵琅终是受不了日日狗粮的日子,留下一封辞别信,跑去从军了。
灵琅本就是定阳王军中的副将领,不出半年便升任了,手下也带着不少女兵。
夏灼与杜长秋成婚后不久,便有了身孕,诞下了杜家的嫡长子。
唯有子书岁迟迟没有喜脉,不过萧必安好像也并不在意。
在这方面,萧必安一直挺不羁的,不会被世俗观念所禁锢,如同他之前不愿成婚一样,现在没有孩子,他也无所谓。
又是来年冬季,子书岁和萧必安已经游玩到了平亭。
两人初入平亭的那日,天空飘起了雪花。
常年不下雪的平亭下起了鹅毛大雪。
平亭的山里没有燕京幽山那般寒凉,住着还算适宜。
子书岁也不知为何,萧必安好像对山有着执念,他很喜欢住在山里。
望着白雪皑皑的山脉与屋舍,子书岁莫名想起那句诗——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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