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少女原本如春水般灵动的眸子,此刻因失落而黯淡几分。
几缕秀发从耳后悄悄滑落,却掩不住她寂寥的神情,她似有未尽之言,抬眸瞅了瞅他,而后抿抿唇,覆着希冀地再次望向他,
“表哥,时间挤挤总是有的。”
萧必安看见了她扭捏的姿态,语气却没有因此软下分毫,“你想说什么,现在说也一样。”
语毕,子书岁迅速摇了摇头,“不一样!真的!”
萧必安细不可查地叹了声气,“后日没空。”
子书岁见他没有改变答案,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开口,“我想兑现愿望。”
“愿望,只有一次。”萧必安没想到她的愿望如此简单,忍不住提醒她。
而少女却没有因为他的提醒而动摇,只见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萧必安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从容地回应她,“好。”
他的视线没有离开眼前的少女,只见她的面上瞬间绽开了笑容。
感受到萧必安不带拐弯的视线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许久,子书岁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她的脸颊上因受冻而产生的粉红此刻褪去,形成了更可疑的淡粉色。
子书岁低垂着头,默默伸出手,解开了自己的貂皮小袄,一边小声解释道:“太热了,屋里太热了。”
小袄子被她脱下,里头又是那一惯的白。
萧必安眼眸幽暗,没说什么。
恰此时,暖屋的门从外打开。
丫鬟捧着夜宵入内,一碗水饺和一碗元宵,一咸一甜,放置在萧必安的面前。
子书岁挺直脊背,眸光一扫,便看见瓷碗内彩色的小汤圆,如娇嫩的花朵,外皮滑润如玉,朝着上方冒着热腾的白气,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丫鬟放下碗后,又出了门,将门阖上。
看见子书岁眸中的向往之色,萧必安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而后又压了下去,“要哪个。”
闻言,子书岁眸光一亮,抬着的右手伸出了那急不可耐的食指,指了指盛着汤圆的那只瓷碗,温声温气地说,“我都行的。”
她俨然已经忘了刚才自己说过不饿,顿了顿又夸赞道:“这碗元宵好漂亮啊,应该很好吃。”
表面说都行,那诚实的手指和言语却无一不透露着她的心声。
就如孩童一般拙劣地表达着自己的喜爱,企图让大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子书岁无时无刻都在为自己塑造的形象添砖加瓦,让萧必安感受到她的柔弱,她的可爱,她的喜欢,她的天真与善良。
萧必安敛下眸子,将那碗瓷碗推到子书岁的面前。
子书岁捏着勺子,咬了一口汤圆,甜而不腻的馅心流在舌尖,甫一下肚便感觉肚子里都淌过暖流,她才露出了今天以来最真心的笑脸。
昏黄的暖屋内,一时没了说话的声音。
只偶尔响起汤匙与瓷碗轻轻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
萧必安不自觉地瞥向少女满足的笑靥,少女不说话时格外乖巧,清丽的脸庞都让他瞧出几分稚气来。
他又收回视线,垂眸时唇角轻扬,嘴边勾起浅浅的弧度,仿佛是无声的笑。
这一刻的温馨,仿佛比夜宵更具有暖意。
莫名让人觉得今日的夜宵与往日都不同,一点都不寻常。
两日后。
永安酒楼。
萧锦瑟找借口说自己要先行一步,让子书岁去二楼贰号雅间找她。
待子书岁到了酒楼时,便被酒楼的人私下塞了小纸条,上头写着“李少爷在贰号雅间,萧小姐在叁号雅间。”
这是风如心让人知会子书岁的。
子书岁将纸条碾碎后,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朝着贰号雅间而去。
期间,大堂内传来食客们闲谈的声音——
“听说陆府有个扒手小厮,偷了主家不少东西,被交到衙门了。”
“还专偷大公子的随身之物,是不是变态啊。”
……
子书岁今日要为萧必安制造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也让他瞧瞧,美人是如何柔弱坚强、宁死不屈的。
眼下萧必安还没到,好戏也没有开场,子书岁站在雅间门外,并没有立即推门进去。
她靠在窗边,直到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策马靠近,才转身推门进入雅间。
贰号雅间内。
李麻子一人喝得酩酊大醉,想着陆玮怎么还不来,正要出门去寻,便见一白衣美人儿推门而入。
李麻子当即眼睛一亮。
只以为是陆玮给点的美人,李麻子没想别的,便想上前拉美人的手。
在李麻子要扑过来的时候,子书岁身体轻盈地从旁闪过。
想着萧必安还没有那么快上楼,子书岁得控制这这出戏的进度。
可那李麻子脸上兴味更浓,很快便第二次扑过去。
子书岁见这位传闻中好色的李麻子一脸猥琐模样,她厌烦地皱了皱眉,在他靠近时,她控制着脚力,踹在了李麻子的腰上。
却不料李麻子这般虚弱,只她“轻轻一脚”便仰着头倒在了地上,子书岁见这变故一阵无语。
她嘴里喊着,“公子,请自重。”
嗓音尽是惊慌失措,以确保隔壁的萧锦瑟、沈令宜能听见。
“放开我,你松手……”
子书岁再次开口,语气是孱弱害怕,可她此时却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李麻子。
而后她又蹲下身,一巴掌轻轻拍在有些不省人事的李麻子脸上,轻声道:“公子没事吧?”
子书岁哪能让他昏睡过去。
现在可不能昏,这李麻子的戏码还没完成呢。
隔壁的叁号雅间内。
萧锦瑟、沈令宜和小姐妹们正在吃茶聊天,相比于萧锦瑟心事重重的面色,沈令宜倒是自洽得很。
几个小姐妹尚不知萧锦瑟和沈令宜的计划,待隔壁雅间内传出子书岁那两句害怕又故作镇定的言语时,萧锦瑟便“唰”地一下起身,一副准备抓奸去的模样。
还没走出位子,萧锦瑟便被沈令宜抓住了手腕。
看着周围小姐妹诧异的目光,萧锦瑟这才想起来解释,“我方才听见隔壁好像有什么动静,你们听见了吗?要不去看看?”
不等小姐妹们说话,沈令宜便笑着对萧锦瑟道:“看来是隔音不太好,许是哪对情人约会呢!锦瑟,你别小题大做了。”
在萧锦瑟惊异的目光下,沈令宜强硬地拉着她重新坐下。
明明说好了,隔壁传出动静,她们就去抓奸的,可沈令宜临时反悔,让萧锦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若说刚才萧锦瑟还只是心事重重,现在便是魂不守舍了,不论这些小姐妹们聊什么话题,她的关注力都只在隔壁。
好一会儿都不曾听见隔壁的动静,萧锦瑟的脸色越来越白,深怕出了什么事,脱离自己的掌控。
她望向嬉笑聊天的沈令宜,迟疑犹豫道:“令宜,我们……”
沈令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望向萧锦瑟时收起了不耐烦,宽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只是要等等。”
萧锦瑟不知道沈令宜要等什么,更不知,沈令宜要等的,是李麻子事成,是“戚岁”的真正彻底的身败名裂。
什么拉扯相拥,都比不上捉奸在床来得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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