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青看着沈留祯那张因为天气粉白的脸,尴尬地又“哈哈哈哈哈……”笑了两声,说道:
“沈侍中,你看你……我不是怕自己没见识,惹了笑话吗?老熟人了你也不给我留点面子。”
谢元走在沈留祯的旁边,侧目看着他们两个细作头子之间,虚情假意的你来我往,不由地轻轻地蹙了蹙眉头。
她疑惑地心想:就这么几句话至于还用上心眼了吗?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正在此时,章青注意到了谢元的目光,又十分熟络地从后头绕到了谢元的身旁,笑着小声地问:
“谢将军,怎么见到了我好像不太高兴?你在魏国过的可还好。”
谢元这才意识到自己蹙了眉头,连忙松了下来,想了想板正地说:
“不是见到你不高兴,只是因为见到你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高兴不起来。”
章青听闻,着急地连忙用双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辩解道:
“哎……谢将军,让你伤心的可不是我章青,也不是如今的陈国,说起来我们可是帮过你的,你这账要是算在我们头上,那可是冤枉大了。”
谢元眼睛看着前头,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又扭过头对着章青笑了一下,说道:
“我知道,就是忍不住。”
章青听闻,眉眼看着谢元,眼见着便也跟着耷拉了下来,甚是伤感的样子,眼睛亮闪闪的……
沈留祯先忙从后头拐了过来,伸手将章青往旁边推了推,专门挤在了他们两个人的中间,说道:
“哎……有什么话跟我说,你总是缠着阿元干什么?”
“我跟谢将军比跟你熟啊,她又是副使,我怎么就不能跟她说了?”章青有些激动。
沈留祯直接拽住了他的手腕,往上一提,偏着脑袋凑到了他的跟前,嘴皮子不动小声地说道:
“你打得什么算盘我还不知道,有我在还能让你坑了她?”
“我怎么坑她了?你想多了啊沈大人。”章青装糊涂。
沈留祯直接松了他的手腕,伸手“啪”地一拍了一下他的帽子,帽子立时便落了下来,绒毛遮住了章青的眼睛。
章青抬手把帽子往后按了一下,刚抬眼睛准备生气,就见沈留祯便笑得甜甜地,热情地说:
“哎呀……你看看,章使节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帽子上都沾了灰了,我给你掸一下。”
沈留祯生的好看,这天气,又衬得他那张脸粉白透红,越发的目如点漆,唇红齿白,一笑起来比姑娘都要美上三分。
一向喜欢看脸的章青,那口气升起来还没到嗓子眼儿呢,就被沈留祯那甜甜的笑容给退了回去,再也发不出来了。
他不服气,又挑不出什么理来,转身将刚刚递给仆从的暖炉又要了回来,抱在怀里闷着不说话了……
就这么着,一行人被接待进了北部大人家的院子里头。
趁着他们收拾车马的时候,沈留祯悄悄地将谢元拉到了一旁,说道:
“阿元,你小心点章青,不要跟他走的太近了,也不要总是说起以前的事情。”
谢元挑了一下眉头,疑惑地问:
“为什么?”
沈留祯抱着袖子,就往她跟前挨了挨,与她肩并肩的站在一起,看着大门口慢慢碌碌搬东西的人,小声说道:
“他是想离间咱们跟魏国的关系,咱们两个本来就是汉人,跟南朝的关系又说不清道不明的。若是我猜的不错,他是想劝你回去,你如果跟他太亲热或者私下见面说话,会引人猜忌,甚至会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影响你以后的仕途。
你若是以后还想在魏国带兵,就得时刻记得,他是南朝的使臣,不是你的认识的哪个熟人。”
谢元听闻,眸光闪动,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淡淡地说道:
“我知道了,放心吧。”
北部大人家的院子占地十分的大,虽然是鲜卑部族的原始官系,但是待遇实际上就是亲王的规格。
为了迎接使节的队伍,他单独将一套进的院子给收拾了出来,里头花园楼阁,车房马厮应有尽有,一整个使臣队伍都能住下来。
当然,也将章青他们的严严实实地包围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稍有动静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些沈留祯事先都是不知道的,石余财庄也从来没有跟他商量过提过。
沈留祯能感觉到他是故意这么安排的,所以又对石余财庄的能力和心机又多了一层认识。
再想起当初他跟他抱怨自己太闲了,没有事情可做。恐怕,真的是因为怀才不遇,太憋屈了。
接风的宴席上,侍女们流水似的穿梭在堂厅上端酒送菜,中间烧着巨大的炭火,烤着全羊。
席位上几乎每隔席位旁边,都放着炭盆,再加上屋子里头四处点燃的灯盏,到处都透着红光,暖意袭人,跟外头的风雪相比,舒适的过分。
尤其是几杯酒下肚之后,更是忍不住的想打瞌睡。
章青的眼神穿过了中间载歌载舞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姬妾们,看着对面坐在一起的谢元和沈留祯。
有个姬妾娇滴滴地想要给谢元倒酒,结果被沈留祯抬手拦住了。
这两个人,一个俊秀挺拔,一个谦和甜美,虽然性格长相差异巨大,但是都有一种男女皆可的、模糊了性别的美,怎么看怎么养眼。
章青只觉得眼前那些乱晃的影子烦人,挡着他的视线了,烦躁地一下子将酒杯磕在了桌子上。
他这一举动自然被石余财庄看见了。本来他正在得意自己的杰作呢,见章青这样,顿时在心里头骂了一句不识好歹,挥手让那些跳舞的姬妾们退了下去,黑着脸问道:
“章使节,可是我这儿哪里招待不周?”
章青听闻,刚刚的瞌睡顿时清醒了,连忙说道:
“没有啊!好,非常好,这场面,比之国宴都不差多少,章某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石余财庄不说话,只是依旧黑着脸看着他。
章青连忙又大着舌头解释说道:
“……不是,我是喝多了,路上走了这么一路,累得慌,这举杯的手吧,就有些不听使唤,放下时重了些,那什么……要不你们玩,我先回去睡一觉?”
说着他还十分应景地晃了晃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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