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军第二天便开始退兵,就算是站在城头上,守城的士兵也能听见来自齐军大营那接连不断的哀嚎声。
“苏小姐制的香真厉害,那些齐军连马都骑不动了。”
“就连他们的军医都解不了那怪痒之症呢。”
“其实就连咱们的军医也是解不了的吧……”
“哈哈哈……那还用说,焚香阁的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消受得起的……”
齐军撤离,城头上的气氛顿显轻松起来。
苏白桐带着慧香跟海棠出了焚香阁,乘了马车往城楼方向过去。
苗大夫一早便派了他的学徒到焚香阁请她,说是有些受伤的军兵被敌军有毒的箭簇所伤,他们的药起效甚微,所以想请她来看一看。
苏白桐推说自己不是大夫,可是经不过苗大夫几次三番的让人来请,苏白桐只好答应过去。
马车一路上走走停停,战势刚刚结束,街上的行人却不少,那些守城的士兵大多都是祁凉城本地人,他们的家小也都在城中,所以这条街上来往的人流络绎不绝。
“是苏姑娘吗?”马车外不知谁问了句。
慧香挑起车帘探出头去,却发现并不认识对方。
马车下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手里抱着竹篮子,“我听说苏姑娘只食素,这是我自家种的一些菜,不值几个钱,希望苏姑娘不要嫌弃……”说着那妇人将竹篮递到慧香手上。
慧香愣了愣,还没等接过竹篮,从旁边又过来了几个妇人。
她们七手八脚的全都往慧香的怀里塞东西。
“这几个鸡蛋你拿去……总是吃素苏姑身子怎么受得了……”
“我们家男人能平平安安回来,全亏了苏姑娘制香退敌。”
“上次驱虫香的时候我就说嘛……这位苏姑娘真是了不起……”
慧香想要拒绝,可是那些妇人根本就不听她的,还是不断往她手里塞着东西。
慧香回头去看苏白桐,却见苏白桐靠在车厢里安静的看书,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发生的事。
慧香只得一一道谢,将东西收了。
马车一路走的很慢,有时刚行几步就会被人拦住车,人们上来问长问短。
等马车到了苗大夫那里时,慧香兴奋的小脸涨的通红。
海棠看着慧香笑道:“制香的是咱们家小姐,怎么反倒把你兴奋成这个样子?”
慧香吸了吸鼻子,眼圈红了,“你不知道……咱们小姐以前有多难……”
谁能想到一个疯子也能有今天?
吏部尚书府的嫡女,一个不受待见的疯丫头,现在竟然成了挽救祁凉城的英雄。
这要放在以前,慧香连想都不敢想。
苗大夫带着学徒迎出来。
因为伤员众多,所以各个医馆都集中在这里,搭起了临时的棚子,将伤员安置在里面。
“这些人身上都有箭伤,可是敷了伤药后却反而恶化起来。”苗大夫连连摇头,他行医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事。
苏白桐跟着苗大夫进了棚子,不少伤员都觉得好奇,不知这个小姑娘是谁家的家眷。
苗大夫将苏白桐领到一个伤员跟前,让学徒揭开那伤员胳膊上的药布。
那伤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见苏白桐是个女子,年纪比他还小,红着脸半天也不肯将伤处露出来。
开始的时候苗大夫也觉得有些不妥,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能多救回一条人命便是一条,这几天来祁凉城里已经死了太多太多的人。
苏白桐看了眼那个少年胳膊,伤口处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粉红色。
苏白桐凑近些,脸色突然一变。
苗大夫敏锐的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可是他当着这些伤员的面却什么也没有问。
苏白桐又分别看了其他几个身受箭伤的人,他们的伤口无一例外的呈现出粉色。
苗大夫一直等到他们出了棚子,才开口问道:“不知苏小姐可有法子?”
“他们还有些什么症状?”苏白桐问。
“头晕,发热,最重的几个已经昏迷……”
“我可以试试看。”苏白桐犹豫道。
“苏小姐认识这种毒?”苗大夫大喜过望,只要与医术有关的事,他都极其热衷。
“我记得以前曾看过一本书,上面记载着齐国有一种透明的蜈蚣,据说它们是以齐人虫娘的血从小培育长大的,它们的毒融入到人体之后会发生伤口变色的现象,而且几日内伤者就会陷入昏迷,最后不治身亡。”
“不知苏小姐当时看的是哪本书?”苗大夫神情激动。
苏白桐摇头,“可惜,我不记得了。”
苗大夫略有失落。
“我还记得当时书上曾有记载解毒的方法,只是不知能不能凑齐那几味药材。”苏白桐犹豫道。
“此事好说,绯王殿下已经下令,城内所有药铺都先紧着我们这边提供药材。”
苏白桐颔首,“既然这样,我先写个方子,让人快些将药凑齐。”
苗大夫带苏白桐去一边写方子,棚子里的几个伤员伸着头往外看着。
“那个小丫头是谁?为何苗大夫对她这么客气?”
一个小学徒转头看了看外面,笑道:“你真不认识她?”
“好像有些眼熟。”
“她是焚香阁的东家。”
几个伤员眼睛同时一亮,焚香阁他们是知道的,前阵闹虫患时,要不是焚香阁的驱虫香,城里不知要死多少人。
“你们早上不是还在说想见一见那制香退敌的大英雄么?”学徒嗤嗤的笑。
几个伤员突然反应过来,“原来就是……就是她?”
“不然你们以为她是谁?别看她年纪小,她制的那些香就连我们师傅都配不出来呢。”
伤员们全都伸长了脖子往外望着苏白桐离去的背影。
“……她年纪也太小了吧?”
“呸!你懂什么,制香是要看手艺的,跟年纪有什么关系。”
“看她这模样,才十三、四岁吧?”
“怎么?你小子心动了?”
“别做梦了,你怎么能配上得她……她可是绯王殿下的人……”
“你怎么知道?”
“那日在城楼上,我亲眼看见绯王殿下一下子就抱住了她……”
伤员们这边兴致极高的议论纷纷,苏白桐离开后却是神色凝重。
海棠试探道:“小姐,刚才那毒真的那么难解么?”
苏白桐缓缓摇头,“不是毒难解,而是那有毒的蜈蚣是齐人虫娘饲养的,只怕她上次吃了亏,这一次就要向我讨回来了。”
海棠心中不由得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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