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好汉……饶命啊………”
两个男人的声音尖叫了起来。
“我们是男儿身,做不了你们的压寨夫人!!”
“我们不是强盗!”李文广叫道,“我们是官家人!”
“官与匪,你们,不是一路的么?”
李文广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一男一女,分明就是两个男子,只是其中的一人穿着女装戏袍,反串女子罢了。
被李文广这一吓,两人都已‘花容’失色了,脸上的妆已然花了一大半。
“我是男子,并非女子,”那着女戏袍的男子继续说道,“好汉,我真是男子!你们绑了我们也没用,我们做不了压寨夫人……你松手,我不跑……不跑就是了。”
李文广一听,将手松了松……说道:“都说了我们是官家人,为何还将压寨夫人挂嘴边?”
“不是么?那县太爷,寻了四五房姨太太了,说是这几天又要纳上一房。”女戏袍男子愤愤地说道。
“你如何知晓?”
“这?……这新妇便是刚刚来戏班里的那个青衣。”女戏袍男子说道,“我当然知道!”
“看来,确实是一路人。”男戏袍男子感叹道。
“正经点,别说偏门的事,我来问你们……”李文广叫道。
“莫非你也觉着县太爷纳姨太太不是正经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
“呀!”的一声,李贵从后方冲了过来,叫道:“队长莫怕,我来了!”
……
“你们……当真是警察?!”着女戏袍的男子看了一眼李文广和李贵,感觉不是什么强盗,便清了清嗓子,故作硬气地问道。
“我还想问你们呢?我们是警察!”李文广说道,“半夜三更的,你们两人在此地装神弄鬼意欲何为?”
“我们?”那着男戏袍的男子起了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我们是秋梨园的,正干正事呢,何来装神弄鬼之说?”
原来这两人是秋梨园的后生,着男戏袍那位唤作“七宝人”,着女戏袍那位唤作“咏春花”,原来也是陆老板的崇拜者,今夜是陆宗秋的忌日,他们两人用陆宗秋编的剧本,在陆宅边上自导自演,以示纪念。
这时,李文广才注意到竹林边一梨树下正燃着两支红蜡烛,中间三支香已燃烧将尽……
“还真有这样的疯子?”李贵自言自语道。
“你休得胡说!”咏春花用兰花指指着李贵斥责道,“你懂艺术么?你懂情怀么?你一个粗人,不懂别乱说!”
“嗯,嗯……”李文广清了清嗓子对李贵说道,“你去叫钱茂来认人,对上了,就让他把人领走!”
李贵一脸不情愿地看着这两个人,叹了叹气,走开了。
……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李贵就来到了秋梨园。
此时秋梨园最后一台戏已然散场许久,门前变得冷清,只有那几个红灯笼在微风中左右摇摆着……
“官家,这么晚了,可有事?”李贵好不容易才叫开了秋梨园的大门,听得门内看门老头说道。
“宋伯呢?让钱茂出来一下,”李贵又冷又饿,心中早已不耐烦,说道,“赶紧地,我们队长等着呢!”
钱茂在里面听到了声响披了大衣走到门口:“纪老头,让我来……”
“敢问官家找钱某人何事?”钱茂问道。
“我们队长在陆宗秋的房子那抓到两个‘鬼’,叫你去认认……”李贵没好气地说道。
“鬼?”钱茂听到鬼字,露出一脸的吃惊,说道,“我哪里……认识什么……鬼?竟要我深更半夜出门认鬼?”
“不不,并非真的‘鬼’,只是两个装神弄鬼的后生,说是你们秋梨园的人,长官让我来唤你去认认,如若是便领了回来。”
“这……”钱茂为难地说道,“这秋梨园才关的门,您看我,也操劳了一天,明天还有新戏要排……如若只是认个人,我让宋伯去,可否?”
其实这钱茂见孙、钟两人死得蹊跷,这段时间以来,天一入夜便不再外出,以免真地碰到那些脏东西,故找了个不便外出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李贵见夜色已晚,那钱茂说得也在理,要打理这么大的戏园子,确实也不容易,遂说道:“行!行!”
……
“李……李队……长……”竹林的另一边传来了吴顺惊慌沙哑的叫声。
正当李文广处于尴尬之中时,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吴顺居然连滚带爬地冲上前来。
“又怎么了?你!”李文广不耐烦中掺杂着无奈,问道。
“脚踏车……灯笼……”吴顺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那陆老板真……地……回来了!”
李文广一把拨开吴顺,一个箭步冲到最前头,这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也让一直胆大的李文广吓出一身冷汗。
只见在黑暗的夜色中,一盏红色的灯笼时隐时现慢慢地向陆宅飘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脚踏车轮子转动的声音。
李文广强压自己内心的恐惧,他决不能在自己的手下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便壮了壮胆子,随手掏出手枪,弯下腰来,慢慢地向前走去,已然没了一开始的英雄气概。
“你们,跟在我后面,看看你们这副样子,”李文广说道,“有什么好……好怕的!”
……
“哎呀!”一声惨叫声从前面传了过来,灯笼瞬时打翻在地,还往前滚动了好一段距离。听声音那脚踏车似乎也重重地摔在地上,铁制的车铃发出了清脆的铛铛声。
李文广跑过去一看,前面有三个人将一个人压在地上,那地上的人正试图挣脱,但却无果。
“救命啊!救……”
“钟先生!?”周正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是我!”钟复在喘着粗气回答道,“你们在这干嘛?我还以为遇到强人劫道了呢?”
“实在不好意思,”林雨田说道,“我们正在此处设埋伏抓贼,没想到误伤了……您今晚来此做甚?”
林雨田三人慢慢地松开了钟复在,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今晚?”钟复在揉了揉自己的手臂说道,“今天是陆宗秋的忌日,我来祭拜一下。”
“一年来一次?”
“我常来,一有空就来,”钟复在从口袋中摸出一把钥匙,说道,“陆夫人走时,将房子交给我打理了。”
这下,原先关于陆宅的种种疑问似乎解开了一大半了。
“好尴尬啊!……”
“不好意思,钟先生,您知道的,我近视很严重……”林雨田拿下眼镜擦了擦说道,“好像这几天更严重了。”
“我……”廖欢听罢,强行解释道,“我……我虽说不近视,但我有那个夜盲症,对……夜里看不清。”
“是色盲症?……还是夜盲症?”周正,“您上次说的是‘色盲症’……”
“差不多,晚上都挺那个什么的……呵呵呵……”
……
想来,林雨田三人第一次进入陆宅时,闻到的烧香的味道,看到的干净的房间,均是出手钟复在之手了。
在林雨田和周正的心中,在陆宅中一闪而过的像猫一样的黑影,其实是一个真实的人,只有廖欢一直还以为那是一只黑猫的影子,那个黑衣人也是钟复在么?如果那时遇到的真是钟复在,他为何要急于躲开?他如若是想与陆宗秋撇清关系,却又为何今晚出现在这里?陆夫人将陆宅交之打理,他如若见了熟人,自会上前打招呼,如若见得有生人来,也只会毫不客气地赶走,哪有刻意回避的道理?
莫不是,这陆宅之中,还藏着一个神秘的人?林雨田想到这,心中一惊……
“三日前,我们也进了陆宅,好似见到一个人影,是您么?”林雨田问道。
“好多天没来了,不是我,”钟复在回忆了一番说道,“半个月没来了吧,你们定是看花眼了,这宅子就我一人进进出出,再无他人。”
“这么些年,那陆夫人可曾来过?”林雨田笑笑问道。
钟复在睁大了眼睛,停顿了一下,说道,“不……不曾来过!”
……
“钟老板!”
“钟老板,救救我们!”
那两个自称秋梨园的人从树底下冲了出来,张富从后面也追着出来,叫道:“你们这个样子,别出来吓人!”
“七宝人?”钟复在指着其中的一个说道。
“正是!”
“咏春花?”钟复在指着另一个说道。
“正是,钟老板,救命啊!”
……
正当钟复在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七宝人和咏春花突然尖叫起来!
“宋伯,救命啊!”
说话间,七宝人和咏春花冲到另一边。
众人一看,原来是李贵领着宋伯从远处走过来,那七宝人和咏春花眼见救命的人来了,左右夹着宋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来了便好,宋伯,将这两人速速领了去,”钟复在说道,“回去好生和钱茂说一下,别再责罚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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