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训练雾海人。
第三天,训练雾海人,少数武者带着自己的朋友回归。
第四天,训练雾海人,更多的武者带人赶了回来。
第五天,训练雾海人,所有派出去的武者,都回到了白家的铸剑山庄,白季正式开始让江湖武者熟记阵型变幻。
时间有限,白季不指望这些武者能够发挥出多少作用。
他知道这些江湖人士的劣根性,本就是和王朝格格不入的他们,自然对于规矩一类的守则深恶痛绝。
即便给白季时间,他有信心降服这些桀骜不驯的江湖武者,但还是那个问题,需要时间。
而白季如今最少的,也就是时间。
所以白季也就只是本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尽量训练那些武者尽可能地掌握死阵。
事实上,白季也并没有对他们报以太大的指望。
白季的真正依靠,就是那四百九十九个雾海人!
这些中原武林的武者的心思太杂,想法太多。
不经过锤炼,确实难堪大用。
当然,如果可以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以中原人的灵性智慧,在未来的成就发展,当然不是雾海人可比。
当下是一时紧急。
长期来说,白季不打算将自己的全副身家,都押宝在雾海人身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不是一句空话。
这种话未必就是说异族一定会对中原人造成什么伤害,而是两个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发展起来的文明中的每一个个体,天然就有着天差地别的三观。
这种底层逻辑,将会让不同族群的人相处起来,矛盾百出。
打个比方,一个喜欢每天洗澡的人,和一个一辈子洗三次澡的人,就难以住到一起去。
就像是白季对着雾海老者看似随口说的一句话一般——
“其实也还行,就是我把人儿子弄死了,人家要报仇”
白季刻意没有解释前因后果,只是单纯地抛出了这个事实。
这种在不了解因果的正常人听起来,绝对相当难以接受的暴行,那位雾海老者却是没有丝毫芥蒂地就接受了。
还要帮白季这个乍听起来是个恶人的坏人,态度甚至比白季自己还积极。
不要小看每个人平日里所说的任何一句话,或是面对任何事的基本态度,其背后,展示出来的其实就是个人的底层逻辑。
即便是这位想要研究中原文化的老者,他的基础核心,还是雾海人的那一套。
雾海人不在乎正义,那对他们太奢侈了。
他们只在乎生存。
如今的白季对他们有用,他们就会全力帮助白季。
所以现在的白季,可以全身心地信任他们。
但是两者之间,本质上是平等的交易关系。
可同样的,能帮白季,他们也就能帮别人。
经过一次试探之后,白季知道暂时可用雾海人,但是绝不能长期依仗。
雾海人眼里只有生存,没有信念,或者说,没有对他这么一个外人的信念。
可那些中原人的武者不同。
他们有热血,他们有,他们也有道德,有底线。
他们对于白季来说,拥有着无限的可能。
唯一可惜的是,眼下,他们却只能是作为白季麻痹那些窥探目光的烟雾弹。
白季唯一的优势,就在于对于其他人来说,他的一切都隐藏于暗中。
相较于那些摆在明面上的光鲜人物,没人能够了解如今的白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热血上头,螳臂当车。
亦或是走投无路,狗急跳墙。
如今那些外人对于白季的印象,恐怕无非也就这两种。
他们知道白季或许是个还算有些小聪明的人,没有半点消息渠道的他,也知道未雨绸缪,提前准备。
他们知道白季在战棋大赛中以一敌九,取得头名,或许有些在战略上的小天赋。
他们知道正是因为这些因素,给了白季一点看到希望的可能性。
甚至是猜测以白季展现出来的小聪明,知晓如今大夏帝国无人保他,除了拼死一战,死得轰轰烈烈外,没有其他任何选择。
他们知道,他们猜测。
他们自以为对白季了如指掌。
可殊不知,这都是白季想让他们看到的
第六日,圣旨到。
来的悄无声息,来的出乎预料。
除了白季自己,整个白家都没人知道会在这个看起来寻常的一天,接到来自于那个遥远帝都的圣旨。
甚至就是连白季自己,因为完全没有半点有关于那伙逃兵的消息,所以也不知道圣旨会在今天到达。
显然,在这方面,他们山庄获得信息的一切渠道,都被切断了。
这是王朝之内的妥协。
这是王朝官场之内的事情。
冲天剑派、剑秀谷、应龙府
没有任何一个江湖势力,敢于在这种时候跳出来,明着与王朝作对。
甚至就是连玉河县的老县令,亦或是哪怕已经被司星辰掌权后的安阳郡,也无法做出半点行动。
他们任何一个偏帮白家的行为,都只会扩大事态。
不但无法拯救山庄,反而会招惹更大烈度的打击。
此刻,除了山庄自己,没有任何外力可借。
当然,或许和平西王同层次的另外两个实权藩王,以及当今皇帝可以
这三个人,是唯三可以救此时的山庄于水火之中的人。
但是显然,都不现实。
这一劫,只能靠山庄本身的力量度过去。
山庄大门前,魏言身穿一身制式官服。
册封典礼后,她又找了各种理由拖延时间、拖慢赶路行程,一直到了今天,已然到了最后的期限,才不得不来到了铸剑山庄宣令。
她本身形体高挑,穿起一身大夏帝国的制式巡按官服,倒是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一种风情。
然而其本人,却是一脸默然。
“安阳郡玉河县白家铸剑山庄庄主接旨”
白季淡然上前。
两人的目光有片刻的对视。
然而都无法从对方同样平静的目光中,看出什么端倪。
“现已查明,白家铸剑山庄勾结帝国逃兵,有意隐瞒其行踪,按大夏律令,理当与逃兵同罪并处,满门抄斩!”
因为听到王朝来人的动静,此刻来到这附近围观的有不少白季的仆人,以及庄里的散户。
一开始所有人只是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
然而等到魏言郎声开口说话时,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变了脸色。
就连被白季提前做好多次预防针的白岩、白石二人,面色都有那么片刻的面如死灰。
而魏言说到这里时,也是微微停了片刻,看了白季一眼。
却发现,白季的面上依旧看不见半点表情波动。
“但念在白家铸剑山庄祖辈为我大夏开国立下不世功勋,死罪可免。只是从今往后,白家铸剑山庄,再也与王朝没有半分瓜葛。日后,好自为之。”
白季上前一步,低头弯腰,语气毫无波澜地唱道。
“白家铸剑山庄庄主白季,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