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各有心思(二)
与此同时,顾家也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顾安澜十分生气,他忍不住指责母亲道:“不是说好了我只娶柔妹妹一个人吗?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杨国公的嫡长孙女?”
母亲进宫回来之后,告诉他与蒋二姑娘之间的婚事已经取消了,皇帝舅舅打算将蒋家大姑娘赐婚给他。
果然,第二日舅舅的赐婚旨意就下来了。
他正觉得心里趁意,谁知道刚过了一天,宫里就又传出来了一道旨意。
还是赐婚的,舅舅将他恩师杨国公的嫡长孙女也赐婚给他做正妻。
书院的人都打趣他,说他好生有福气。蒋家大姑娘就不必说了,她的才名和美名早就享誉全京城了,而杨家大姑娘杨文馨虽然名声不显,但听说才貌也是十分拔尖儿的。
这样的好姑娘,能娶到一个就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没想到他居然能同时娶上两个。
别人都对他投来艳羡的目光,可他只觉得头疼不已。
他并不是那种很多情的人,别人眼中三妻四妾是福气,他却并不这么认为。
他只想找到一个能跟他灵魂契合的人,相依相守,做一对神仙伴侣。
而蒋家大姑娘蒋清柔,就是他寻觅多年,最终选定的那个人。
现在突然多出来一个杨大姑娘,他又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呢?
顾望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他怒气冲冲道:“杨国公的嫡长孙女有什么不好?最起码这身份拿出来,才堪配做我卫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不像那个庶女……你娘也真是糊涂,搞什么两头大,要我说,顶多就是一个妾室,不可能再多了!”
“夫君,消消气,消消气。”萧泠月尴尬地劝了两句,心里也有些有苦说不出。
她提出“两头大”的想法,纯粹是为了恶心她那个表妹裴长意的,可不是为了恶心杨国公府的啊!
可事情走到这一步,宫里几个重要人物都已知她的长子即将迎娶丽贵妃的外甥女为正妻,若是她现在将那个庶女降为妾室,光是丽贵妃那一关就过不去。
庆幸的是,当她在京城的贵女中扒拉了一圈,最后选定杨国公家的嫡长孙女来代替蒋清漓的位置时,杨家虽然最开始是拒绝的,但大约是经过了权衡,最终他们还是应下了这门亲事。
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心里其实还是很满意的。
如珩有了真正出身高贵的正妻,也顺了他的意让他娶了蒋家那个庶女,可以说面子有了,里子也有了。
至于蒋清漓,还有那个野种,她已经不放在心上了,还是皇兄说得对,蚍蜉焉能撼动大树?
有皇兄坐镇,他们两个小孩子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是她过于杞人忧天了。
顾安澜梗着脖子,还是不肯接受,“我不想娶那个杨文馨。”
好不容易走了一个蒋清漓,现在又来了一个杨文馨,他不过是想求一份心无旁骛的姻缘,就这么难吗?
顾望猛地一拍桌子,“你不想娶,那个蒋家庶女也别想入我顾家的门!”
萧泠月轻轻拉了拉儿子,嗔道:“你这个傻孩子,怎么脑子一点都不会拐弯呢?”
她压低了声音,将这其中的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给自己的儿子听,“你是咱们顾家的世子,未来的卫国公,顾家的体面你总要顾忌的吧?有这样一个出身好看的正妻在前面摆着,说出去你的名头也更好听不是?再则,那杨国公家世代书香,在文人中有很高的声望,你做了他们家的孙女婿,自然是有你的好处的,不说别的,就你们书院那个院长,不也是出自杨家吗?”
顾安澜轻轻点了点头。
栖云书院的院长杨乘风,正是杨国公杨必先的嫡幼子,那个杨大姑娘嫡亲的小叔父。
萧泠月的声音更低了,她说:“至于这娶进来,进了你的后院,要怎么对待还不是你说了算吗?”
顾安澜有些迟疑,“那可是杨国公的孙女,杨国公地位超然,若是苛待了他的孙女……他能依?”萧泠月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怒其不争道:“说你傻,你还真傻啊!你为何要苛待她?咱家差她那一口饭还是怎的?你不会金尊玉贵地供着她?让她们家的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顾安澜恍然大悟。
就是啊!他为何非要苛待她呢?当她不存在不就行了?也不会影响到他和柔妹妹的幸福生活。
虽说这样做,有些破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但圣旨已下,他总不可能抗旨。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法子了,相信就算柔妹妹知道了,也会理解他的苦心的。
顾望听了他们娘俩的对话,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什么叫“供着她”?人家嫁给你就是为了来给你家当佛像的?惠阳一个女人,使些后宅里的阴私手段还可以勉强说句无可厚非,可安澜是个男人,耍这些小心思真的磊落吗?
可顾望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好不容易长子的态度松动了,还是抓紧把儿媳娶进门来最重要。
至于这成婚后,听闻杨国公家的孙女是个才貌双全的……这男人嘛!没见过世面的时候才会觉得“非谁不可”,等见过了世面,就不会这样幼稚了。
顾望想起了一些往事,突然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曾经,他也有过如此纯粹的感情。
那个时候,他就像如今的如珩一样,觉得除了那个姑娘,世间所有的人都黯然失色。
与她定亲之后,他高兴得整晚都睡不着,做梦都幻想着能早一日跟她过上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神仙日子。
失去她的那一刻,他真是痛彻心扉,一直病了许久才从那场打击中走了出来。
可纵然当年再情深又如何?
现在,那个姑娘的眉眼已经在他心底模糊了,他甚至已经想不起来她具体的模样。
斯人已逝,往事已矣。
那曾经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一抹光芒,终究是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岁月更替中,失去了它原有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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